第963节

  梁晋讪讪,以为袁训不肯帮忙时,袁训道:“我帮你说说看,说不成你别怪我。”梁晋大喜,对着袁训感谢三两句:“你也知道,才升上妃位没一年就下去,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咦?”
  袁训一愣,随即正色,放下手臂,恢复正经,但是倒没带出和梁晋即刻生分的神色,也凑近梁晋耳朵,低声道:“不长眼的,你看看我是谁?我有军功我升官,谁拦也没有用,谁要你帮!”
  “哦……”长长的拖着嗓音,梁晋再凑近些,小声道:“我兄长那里,我去说,保你下次升官职,他不再拦着。”
  没想到梁家还能出来官油子?袁训抱着手臂听完梁晋说话,心里就冒出来这一句。
  但梁晋并不恼,反而借这个眼光,往袁训身边凑了凑,亲热起来:“举荐有功,小袁你想想,不是让你贪赃枉法,不是让你推举奸臣。你不信,打听去,我拍胸脯保证,敬嫔娘娘家里不出无用之人,有用的人,皇上也要用人不是?”
  袁训斜眼他:“你倒厉害,能我全家都指使得团团转。”他这个眼光十分的不尊重,对着熟的人是没有什么,对方不会见怪,但对着一直有嫌隙的梁家人,就不妥当。
  “你家老夫人老太太你家夫人,总是在娘娘面前常请安的?”梁晋早有准备。
  袁训在珠宝上再扫几眼,有点儿松动:“不是我不帮你,我是外臣,怎么能到娘娘面前探口风?你要是让我去探敌将的口风,都容易些。”
  “京里当差你不含糊,打仗你也不含糊。帮帮忙吧,娘娘面前探个口风,帮着说几句好话,如何?再有重礼谢你。”梁晋盯着袁训的表情,揣摩着他的心思。
  袁训忍不住一笑,让他恭维得很舒服。
  “我有四个舅爷,自从敬嫔娘娘进宫,就感圣恩,政事上宁可苦自己不敢苦别人。要是不辛苦,我也不敢来找你。我知道你是太子府上得力的人,比苏先大人去得晚,却最得太子重用。没有柳至大人是名门,却胜过名门世家子弟。”
  小袁将军自然是个英俊的容貌,而梁大人也不差,是个保养得当,手中扳指,袖子里揣鼻烟壶的人。
  “我家舅爷是在工部里当差,河工上辛苦,没日没夜,不到四十的人,去年回京,把我吓一跳,熬得像个老头子。”
  姑母一般是容一些人的,不然六宫无人,当皇后的也算失德,以前是怎么让丽妃上去的呢?
  他心里其实早有主意。
  袁训在几件古玩上面扫过,心里就有了一个数目。但数目再高,又能怎么样,袁训心想你是在和我的姑姑争宠,姑姑不容你,我也不会帮你?
  “我家舅爷本来是想亲自来,但他和你没见过面,怕登门冒昧。没办法,我代他走这一趟,小袁将军,你来看看,这几样礼物,是他办的,余下的才是我的。”
  对着他黯淡的面容,袁训毫不掩饰自己的好笑:“都知道我女儿养在宫里,但宫里说得上话,我办不到。”
  “我不是找殿下,我就是来找大人您帮忙。”梁大人开门见山:“去年新晋妃位的丽妃娘娘,是我的内亲,是我夫人的侄女儿。上个月,降为敬嫔。”
  袁训见客的笑容足的收起来一半,淡淡地道:“您来晚了,太子殿下早就回府。”
  而梁大人也同时在道:“袁大人,想来你已经猜到我的来意。”
  原来你是为她来的?
  袁训往外面笑了笑:“乱是不是?乱反而说话是方便的。”拍拍脑袋,想了起来,面上生出恍然。
  前后光走家人就川流不息,还有外面送菜进来的,乱成一团。
  见客人已经让到小客厅上面,袁训走进去堆出笑脸,说过几声恭喜的话,梁大人就道:“实不相瞒,我来是有事相求,这里说话方便吗?”
  梁家来人,这就出乎意料。袁训依言出去接他,脑子里可能有酒的缘故,晕晕乎乎不能明白他的来意。
  梁家,算写在前面的。
  自从加寿进宫以后,小袁提防的人加上好些。以前他不在乎,他不放在眼里的,哪怕再看小袁不顺眼,也离小袁八丈远的人,全都加在黑名单上。
  这一次和柳家不和,梁大人也说过好些风凉话,虽然梁大人的另一个兄弟之子是太子党,但袁训对梁家也一直提防。
  袁训没经过科举出仕以前,就摘下吏部不少官印,后来当官受到梁大人不少刁难。他要不是太子党,换成别的没有根基的人,早就让欺负到没官做。
  吏部尚书梁大人的亲弟弟。
  钟大老爷没有说请进来,而是说什么,是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是公开声色和袁训有仇的那一位。
  孔青来通报:“梁晋梁大人来贺。”袁训和座中的人互相看看,钟大老爷使个眼色:“去看看他说什么?”
  到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位袁训没想到的客人。
  客人一拨一拨的来,想不了许多,袁训自去招待。
  一拂袖子,太子出门。袁训跟后面欠身子相送,等到太子离开,他直起身子,自言自语:“就知道来了不好离开,但为女儿也得回来。”又手上一拍:“宝珠她是自投罗网,这个小呆子。”
  太子还是看到,不用想就猜到表弟心思:“想来就来,想走你就走是吗?你当你是谁!”太子把脸绷得紧紧的:“你给我老实呆着吧,等到母后把孩子看到不想再看……你也知道这不可能,要走可以,你们夫妻自己走吧!”
  袁训窃笑,那您还往这里来?姑母对孩子的重视有几分,小袁将军就有几分把握把宝珠母子弄出京。
  “我回去可是处处奏折,声声诉苦。春耕都哭穷,要银子要粮食,我没有心情喝酒。”太子板起脸,颇有头疼之态。
  “不用了,我能来一趟,都是抽的空闲。”太子踩在散开的炮纸上,见碎金片银满地欣喜,不平上来。
  院子里,太子在往外面走,袁训在后面送他。“真的不用几杯酒再走?”袁训不死心的问。
  方姨妈招架不住,赶快回床上还是睡下来的好。
  耳边传来这一句,把方姨妈吓得往里就躲。殿下?她想起来。恍惚地听到送饭菜的丫头们说话,说今天来的是太子殿下。
  “殿下,这边请。”
  放下负担似的动动手臂,内心羡慕起热闹来,就要往窗户上去趴着看。
  方姨妈微微笑着,面庞上少了很多的算计,人也跟着慈和起来。人的面相,不就是自己的内心吗?
  这就叫好了伤疤就忘记痛吧?
  外面的热闹,凑上她的沉思,带给方姨妈奇怪的想法,像是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清一色描金的柜子,这间房因为没怎么住过人,家什一半以上是新的。方姨妈向着椅子坐上,想着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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