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1节

  林雨桐给出主意:“咱家是赞助商啊!下次又想要舞蹈鞋换个舞蹈服的,还得靠您,到那时候,您抻着她……我配合您,您不点头,我不给钱。”
  想起这个老太太更来气:“就去挑个舞,你竟然给花了那么多钱?”
  得!老太太这不是更年期晚来了,就是更年期复发了。
  症状相对还比较严重。
  但不得不说,在外面有了斗气的人了,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整天不是念叨那一枝花老不修的五十多岁的人还说话嗲声嗲气,就是念叨马竹叶当领导上瘾。然后老爷子就是一个标准的捧哏的。
  老太太说一枝花发嗲,他马上说:“老了老了还作妖,越老越妖。”
  这话老太太高兴,但还是道:“也不知道谁年轻的时候为了看人家跳舞寒冬腊月的等到半夜两点。”
  “绝对没有的事!”老爷子坚决不承认,只道:“那时候是为了听小罗生的戏!”然后又道:“你看你们现在在大广场去跳舞,我什么时候去瞧了?”
  这倒也是。老太太就点头:“可别跟那些老不死的学,整天的蹲在边上看老娘们跳舞。”
  “谁?谁?”老爷子警铃大作,“谁这么不要脸看你跳舞了?!”
  然后老爷子可忙了,去远远的盯着老太太跳舞吧,那边游泳俱乐部的打电话到家里叫呢。去了那边吧,每次回来都赶的去喘吁吁的,要是赶上了老太太们已经散场了,那就更不得了了,回来跟在老太太身后打问呢:今儿三车间的老方去了没?那老东西没上场跳?可别搭理那老不要脸的,年轻的时候他就不是好东西,老往女职工身边凑。
  老太太估计是没多想,还说了:“那人以前好不好的如今谁管,看的不都是眼下。眼下比啥?比的就是身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老方现在那头发都是黑的,收拾也利索,站在那里,别说六七十了,说人家五十都有人信。你跟人家站在一起比一比,说你八十都有人信,说话都带喘的。”
  这是污蔑好吗?
  我这头发白了,是为了儿女操心才变白的。这是功勋你知道吗?
  他老方那头发也白了,可他那老不要脸的还粉饰太平,更不要脸的是竟然学小年轻去染头发,把头发染黑了。年轻的时候花心,娶了厉害老婆才好点了。可如今老婆死了才多久,又开始招蜂引蝶去了。拿他跟我比,锤死他个小样的!
  老两口吵吵不要紧,就怕日子过的没一点生气。
  如今好了,忙忙张张的,怪活泼的,也挺好。
  见老两口这边挺好,四爷便打听了,知道二厂那边家属院也有一楼的房子要往出卖,是那种拿了买断工龄的工资之后,把钱全搭进去也买不上这一套房的,就想高价卖出去,顺手赚点钱,赚的拿钱在城郊能买个院子了。四爷就找了这么一家,在二厂的家属院又买了一套。这是给林家老两口准备的。如今林家老两口人还能动,叫歇着只不肯,急着下力气死干活,跟老牛似的给儿子拉犁呢。这等将来干不动了,叫老两口在这边住着,养老嘛!
  这事四爷也没瞒着人,老爷子就说:“这事办的对!你媳妇对我跟你妈当真没话说。”
  更何况家里挣的钱有人家桐桐一半呢,挣了那么多,孝敬亲爹妈还孝敬错了?
  马大姐听说了,就跟老太太说酸话:“我家曹经可不像是你家因瑱,那真真是好女婿呢,看对老丈人丈母娘孝顺的……”
  “我儿子有那钱孝顺,我儿媳妇一年挣一千套那样的房子都不止,买一套给爹妈住怎么了?”老太太气哼哼的往回怼。以前对方是领导,得敬着她些。也因为自家儿子干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得让着她些。嘿!这还来劲了!她现在是想怼就怼,怼爽了就行。回来还跟老爷子说:“这钱真是个好东西!你说那时候,人家说话咱都得听着,说到底,还不是腰杆不硬气吗?现在,我走哪都觉得腰板直,怼了就怼了。怼了回头她还不能怪我。要不然下回找谁出钱去?她们要是不乐意跟我玩,回头我自己拉秧歌队去!”
  嗯!钱是人的胆!这一点在老太太身上表现的特别明显。
  林雨枝得空了还过来说:“你们把房买了,那回头叫曹经叫几个人,把屋子拾掇拾掇,家具啥的我给准备。”
  行吧!她的日子也不错,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至于说叫老两口住过来,林家大哥两口子肯定要过来住这事,都没说。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但老人总要有人照看的,只能说自己俩姐妹出钱,那边出力就算了。
  曹经真就叫人帮着粉刷收拾,眼看屋子晾一晾就能住了,只等入了秋,地里就没活了,就能把老两口接过来住了。结果就这么不巧,出事了!
  这天四爷和林雨桐正被请去酱油厂那边,跟那边的工人代表谈话。这不是想把酱油厂拿下嘛。谈话的空档,林雨桐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如今常用外面的公用电话联系,所以不管陌生不陌生,来电话就得赶紧接。
  结果电话是林艳打来的,孩子在电话里就哭:“大姑,赶紧的,省一院,奶奶被车撞了。”
  林雨桐当时没多想,谈话终止了,拉了四爷就走。
  路上她给曹经打电话,这两口子就一个手机,先打过去问问。结果曹经比林雨桐还愣:“妈被车撞了?什么时候的事?人现在在哪呢?要不要紧?”
  然后那边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紧跟着是林雨枝的声音:“妈被撞了?你妈还是我妈?你妈吧?我妈在村里呢。”
  “你妈!”曹经这么说。
  林雨枝马上怼:“你妈!”
  两口子误会了,怼到一块去了。
  林雨桐急的上火,就喊呢:“你们这是还不知道呢?”
  那边就传来林雨枝一声‘起开’的声音,很显然电话被她抢到手里了,“姐,妈怎么了?”
  “艳艳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妈被车撞了,在省一院。”她便道:“我还当你们知道呢,想问问你们咋回事,既然不知道那就赶紧往过走吧。”
  林雨枝手忙脚乱的:“这就来这就来!”
  四爷这边停了车,边上的出租车也停在了医院门口。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就往里面赶。这被车撞了,不用问先送的都是急诊科。
  急诊科是独立的一栋三层楼,还没到跟前呢,就能听到林大嫂的声音:“……你们把人撞了,你们不掏钱谁掏钱?想抵赖?没门!拿钱!马上拿钱!”
  林雨桐就急起来了,这会子工夫管谁掏钱。那撞了人的,未必就是想赖账,他也不知道出门要撞人,身上许是没带那么多钱呢?钱是人家的,可命是咱家的。不管出啥事,先救人啊!
  她进去都懒的掰扯,拉了林大嫂:“要交什么钱,我去!”
  林大嫂还惊讶的问林雨桐:“你怎么来了?这事你别管,谁都别想赖账。”
  这边林雨桐还没搭话呢,那边抢救室里的护士跑出来了:“医生医生!赶紧的!”
  林雨桐要进去,一把被拦在外头,医生哗啦啦的进去,呼啦啦的出来,结果人家说:人没了!
  不是……这刚才还都好好的!林大嫂能拉人家要钱,证明是人送来之后已经抢救过来了。
  “人确实是抢救过来了……”医生顺手就把之前林妈的各项检查指标递过来,“你们随便找谁看,都没有问题。”
  林雨桐自己就看的懂,接过来扫了一眼,就明白,人家说的没错,急救到这份上,人是拉回来了的。
  紧跟着就听医生道:“这种状况,本身是不稳定的。但要是按照医嘱,尽快的给病人安置好病房,输液,跟踪各项生理指标,基本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林雨桐就明白了,他顺着医生的视线看过来,林大嫂还拉着肇事者的衣领子没有撒手。她不肯拿钱垫付先安顿病人,把刚抢救过来的病人仍在那里不管,这一耽搁,老人家估计又听到外面大吵大嚷,人一激动,就坏了。
  这里是省一院,来来去去的救护车,医生忙的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两半用。对家属做了交代,自然就去忙别的去了。这边安顿了一个护士,就行了。
  此时,那个被安排的护士才跑过来,鼻子上还塞着卫生纸,知道人死了,她也懵了:“我拉着这个大姐叫她跟我去交费,我急着领药呢,结果她这么一推,我撞墙上了……”说着,还把头上的流海掀开,额头都青了一片。
  不光流鼻血了,还把人撞成这样了。再看看这护士穿的护士服上那血迹斑斑的,不用问都知道当时这姑娘被摔的血流如注,撞的眼冒金星的样儿。
  而且,林雨柱到现在没见人。只林艳那孩子……她的哭声从急救室里传出来。
  林雨枝冲进去,看了看躺在那里明显已经没有气息的母亲,然后疯了一样的冲出来,拉着林大嫂就打。
  可是再打有什么用呢,人没了!
  四爷和曹经两人,一个联系救护车,得把人往老家拉吧。一个联系派出所,别管肇事是个啥情况,人先交给派出所,将来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人木木的坐在车上了,才把事情闹明白。
  林雨柱去收菜去了,如今还不到夏菜下来的时候,那大棚里黄瓜茄子的却长的正好。两人做批发的买卖,这种大量收货的事,当然得亲力亲为。林雨柱是哪里有菜哪里走。段引弟在这边发货。发货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于是就把林妈接来,叫她帮忙看摊子。
  老家还得要人,野菜的营生还得干,虽说没有去年好吧,但这到底是无本的买卖。只要弄来,就能换钱。其实老两口谁来都行,但这儿子不在,总不好老公公跟儿媳妇在这边吧。于是,林妈就来了。
  林妈在这边帮儿媳妇白天看摊子,然后林大嫂又给婆婆兜揽了个活计。这菜市场批发,一般凌晨二三点三四点就开始了。小商小贩的赶在天亮之前把菜拉回去,图的就是一新鲜好卖。但这菜市场,你想想,这菜叶子啥的,到处都是。菜市场管理处,人家就招清洁工。上班的时间就是夜里三点到早上六点。一月给两百六十块钱。林大嫂是半夜起来批发,想着婆婆起来也是没事,就叫她干这个吧。
  林妈已经干这个干了十好几天了。结果今天早上老太太见另一边拉菜的大卡车车灯亮了,要动了,她赶紧给挪地方。一着急,脚下踩到扫到一堆的烂菜叶子上了,一滑,人摔了。司机呢,估计是瞧见人躲开了,闪了神没注意人摔倒了,结果车开过去了,没碾到人身上,倒是碾到老太太攥在手里的扫帚簸箕上了。那扫帚是那种带着木头棒子的,这头被碾了,那头就翘起来,车轱辘过去,这些被碾的东西直接被甩出去,砸在老太太头上和胸口上。
  这个钟点林艳该起床梳洗然后上学了。铺子里没有自来水的,梳洗得到市场门口的取水处。就离她奶被撞的地方不远。孩子正在刷牙,紧喊慢喊的,就亲眼看见奶奶的头被砸的流血了。
  人送到医院,然后就这样了。孩子看她妈扯着司机不撒手,赶紧出来给大姑打了电话,想叫尽快安排。可林雨桐赶到了,还是晚了。
  林雨枝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咬下林大嫂肉。
  林大嫂一路上哭的跟死了亲娘似的,她也真怕了。要是她知道这一耽搁,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估计是绝对不会这么纠缠的。
  无知,贪财,吝啬,没事的时候这都是小毛病。可真遇到事了,这毛病就是致命的。
  到了林家,林爸都懵了。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看着俩姑爷忙前忙后的,叫人搭灵堂通知亲友。
  林雨桐给厂里打了电话安排,给家里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只说叫孩子后天请假过来,送老人家一程。
  那天出殡,亲戚都来。几个孩子跟着因家的人来就行。
  这要办丧事了,什么都得操办起来。林雨枝就说,“我回去取钱。”
  林大嫂奔出来了,“不用不用,有钱。”
  她身上一直背着个小包,这会子把拉链拉开,里面整票毛票,一万都不止。
  这叫人看的更气,你要是没钱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身上拿着一万多,竟然叫老太太因为没及时交费领药给输液,从而把命给搭进去了。
  林雨枝哼了一声,不接她的钱,出门要走,林雨桐从兜里拿了三千出来,“先用这些吧。”
  如今这年月,三千块钱的葬礼真不算花费小的了。而且老人的棺材早就备好了的,就在院子后头的杂物房里,如今只叫人上漆就行了。
  林雨柱接到电话往回赶,赶在晚上才到家。到家后林雨枝就冲着林雨柱又哭又打,把事情给说了。林雨柱能说妹妹啥,眼珠子都红了,摁着林大嫂就打。林大嫂只哭嚎,也不还手。可就是再打,老人也回不来了。
  这是丧事,林雨桐和四爷好些认识的朋友都专程过来祭奠一番。自家的几个孩子来了,哭的什么似的。他们小的时候,姥姥没少管他们。都是跟姥姥有感情的。
  因唯那脾气,就说林艳:“你都看见了,你咋不知道赶紧给我爸我妈打个电话。”
  从被撞那时候通知自家和小姨家,保证不会出这样的事的。可出了这么大的事了,都抢救完了,没办法了,这才想起通知我们了。
  因何就拉因唯:“当时人都吓蒙了,肯定是没想到!”
  可不就是没想到吗?
  林艳哭的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三天没吃没喝的,人看着都木了。
  因唯这才作罢,但到底是觉得舅妈害死了姥姥,连舅舅都不爱搭理了。
  走的时候却跟林爸说:“跟我们走吧,房子都收拾好了,以后姥爷跟我们住。”
  “你姥姥还没过百日呢,我去哪?哪也不去,在这里陪着你们姥姥。”林爸说着,送外孙们出门,“赶紧上学去吧,人老了,都有一死的。”
  回去的路上,因何问林雨桐:“妈,我舅舅跟我舅妈会离婚吧?”
  离婚?
  林雨桐一叹,哪里会呢?离是离不了的。要离婚,当时林雨柱在灵堂里就喊出来了。什么也没说,只打了媳妇一顿,这婚是离不了的。
  剩下的就是肇事司机,跟肇事司机说事。最后林爸做主,这事私了,那边出六万,了了这事。
  林雨柱这次非常坚持,认为自家妈的人命钱得兄妹三人平分。林大嫂讪讪的不说话。
  平分的话一家两万。
  林雨桐和林雨枝都不要这钱,都给林爸,叫他收着,以后别干活了,想买点啥买啥,留着自己花。
  林雨柱一看这样,也不拿那两万块钱了,都给父亲一块收着。
  不管林雨柱想怎么表现的公正,但只轻轻揭过林大嫂一事上,林雨桐和林雨枝就恼的狠狠的,以前有好吃的之类的还想着给那边送一份。如今呢,哪怕住的那么近,也是尽可能的去无视。
  林雨枝还给那边买的房子里添家具家电,想着等过了百日,就把林爸给接来。
  林雨桐也不去管,因为姜有为找上门来了,为了工人文化宫的那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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