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节

  常秋云却说林雨桐不会过日子,“……票还能留坏了?将来有了孩子,吃饭的嘴多了,我看你拿什么给孩子吃。”
  四爷就说:“装了还得修。只要用,就得修。一年没个两三次,都不行。不缺这一口吃的。”
  常秋云一拍大腿:“对啊!”她就小声道,“可别太实诚,一次给修的太好了,人家不用咱了就。就得半好不好的留一手……”
  “说啥呢?”林百川进来就说常秋云,“我说你能不能教孩子一点好?”你那女婿就够精明的了,你还教他?
  想怎么滴吧你们!
  第1200章 旧日光阴(12)三合一
  常秋云才不管林百川怎么说了,她只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什么肉?看着不像是猪肉?”
  “羊肉。”林百川把手里的一吊子肉递过去,“看怎么做吧?”
  常秋云提溜着肉来回的看,猪肉好做,因着常吃。羊肉这玩意,贵啊!
  村里除了老钱家吃过羊肉,谁家还吃过?
  没吃过,怎么做?
  林雨桐直接接过来:“我去做吧。”
  我都没做过你做过?
  常秋云刚想这么说呢,就看向自家女婿:嗯!还别说,这妞子嫁了人,是日子过的越发了好了。保不齐这羊肉也是隔三差五的吃呢。
  这么想着,看着四爷的眼神就越发的满意了。能挣钱回来是一方面,挣了钱还舍得叫自家妞儿舍得补贴娘家也是一方面。看看,对这边多舍得啊。二十五斤点心票,拿这玩意,要是跟人私下换粮食,一斤至少能换两斤细粮。二十五斤,就能兑换五十斤细粮。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常秋云就说闺女了:“也别只顾着这边,想着点老家那边。要不然,老四心里该有意见了。不过给的时候,也不能给的太大方,要不然,还以为你俩得多有钱呢?抻着点,但别抠唆,记着没?”
  “记着呢。”林雨桐就说:“如今邮局那边好像都整顿完了,寄东西也安全了。每月我会给寄吃的回去的。钱也按时给!给多给少的,我心里有数。还怕别人赖我?”
  那倒是不会!
  你那虎劲,村里的人只怕轻易忘不了。
  她就问:“现在你们一月能拿多少?”
  这个倒不是秘密,厂里慢慢的划等级工资了,谁拿多少钱大家都知道。林雨桐就说了。还是个非常大的数字。
  说起来如今的货币算是统一了吧。
  都是那种大面额的,一分能兑换一百的大钞。
  因着这个原因,林雨桐的工资如今是235000元,四爷在技术科以后,工资成了300000元。家家都是万元户。
  面额也多啊,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两百元、五百元、一千元。五千元、一万元、五万元这么多的面额。
  这无形中就给林雨桐这些会计带来了麻烦了。只要计算,就一定是大数字。出门买个菜吧,找钱都是麻烦活。好些人一时半会的,在心里还把这两种面额的钱币换算不明白。那个费劲啊。
  常秋云也抱怨呢。
  “以前算账哪里还用算盘,现在是不用算盘都不行。”她就低声道,“得亏老太太当年教的手艺,倒是叫咱们娘俩受益了。所以说啊,这艺多不压身。你以后啊,要是有啥机会多学点东西,可别放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有句话叫一招鲜吃遍天。贪多容易嚼不烂,把一个本事学透学精了,学的别人都比不上了,那啥时候都没人能抢你的饭碗。”
  谁说不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搭话,饭就得了。
  林雨桐没做别的细菜,就是炖了一锅羊汤,常秋云又烙了俩大锅盔。羊肉泡馍。
  这个饭吃的就是一口汤。
  这玩意如今是个稀罕东西,一炖羊肉,半个家属区都能闻见。
  好意思吃独食吗?
  这不,常秋云带了大半桶的羊汤还没出门了,就有人闻着味找来了:“……啥好吃的,赶紧的,端上来。”
  林雨桐这边支应着,常秋云一手是桶,一手是装着煮得烂烂的羊肉盆,出去散去了。
  一家一碗汤,自己抓肉,都尝尝味儿。
  谁好意思抓肉啊,一家一两片,是个意思就算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汤完了,肉还有小半盆。
  常秋云往屋里看了一眼,就把锅盔切成小牙,从中间劈开,把剩下的那点肉,全都夹到锅盔里去了。一共夹了六小块,“给你俩哥哥和你奶,留三块。剩下的三块,走的时候带回去。你跟老四一人一块晚上吃。还剩下的那一块,给那晓星送过去。你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奶吗?对老太太来说,那也是亲孙女。老太太许是没那么喜欢,但到底是心疼你爹。你爹记挂,她就记挂。可老太太呢?那是顾着娘,顾着你们。怕咱们心里不舒服,因此上,从来不提。要说膈应吧,我这心里是不得劲。不过颠来倒去的意一想,过不去能怎么的?都已经是这样了,只一味的装糊涂,不管不问不提的,到底不是长久的办法。我这么说,你明白的吧。”
  明白!怎么不明白?
  不是在这些问题上想不开,当年就不会对莫雅琪对弘昀和弘时视如己出了。
  林雨桐点头:“我们在家吃了就行了,这三块都给她带过去。看她愿意分给谁吃就给谁吃的,她那脾性,跟一个宿舍的小姑娘都处不来。”
  常秋云知道自家闺女不缺一口吃的,也就没言语。
  挑了三个肉夹馍包了放饭盒里,用崭新的粗布包起来,一边包一边叮嘱林雨桐:“跟她在一个厂,好好的处处。叫她吃点喝点都没啥,但是大事上,少掺和。”
  这不用交代的。
  “人家跟咱也隔着呢。”林雨桐就说,“大事通知一声是有的,但说叫拿主意,人家也犯不上信咱们。”
  “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声。”常秋云说着,就把东西收拾好,这才跟林雨桐回房间,叫老太太:“娘,您不是给晓星把衣服都做好了吗?拿出来,顺道就叫妞儿给捎过去了。”
  林老太愣了一下就把柜子里的包裹拿出来,“你也是好心,咱们做的人家还不一定穿不穿呢?”
  “穿!”林百川赶紧道,“穿!不穿可不行。”说着,笑的有几分谄媚的看常秋云,把包裹递过去。常秋云拉着脸,一把抢过来,却又把一明显是饭盒的小包裹塞到里面,这叫林百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娘啊……”
  常秋云白眼:“吃完饭了吗?吃完就赶紧走你的吧。”
  林百川左右看看,只道:“我……送……等着送姑娘姑爷出门,不行啊?”
  “行!”常秋云把包裹往他怀里一塞,“你送去吧。”
  就这么着,都被撵出来了。
  三人往出走,出了门林雨桐就把包裹接过去了。林百川却在跟四爷说话:“……你提的那个……我的意思,是可以试。回头我跟你们厂长说一声……可以稍微放放手。只要有成果了,那他就不是一一五厂厂长了,得叫他一一五所所长。要真这样,他真做梦都能笑醒。”
  一字之差,‘厂’呢?是只管接到任务去生产,而‘所’呢?可以理解成为研究与生产一体。那是有相当大的规模的。
  四爷应了一声是,就拐进门口的杂物房,把闲置的一套木工家具给带走了。
  “拿走拿走!”在家也是生锈,没人能用,“我一会子跟你娘说一声。”
  刚好有借口又回去。
  “咋又回来了?”常秋云果然就这么问。
  “垠圳把那套木匠的家伙什拿走了。”林百川坐过去,“叫我跟你说一声。”
  “喊一声就了了的事,非得你回来说吗?”常秋云怼了一句。
  老太太赶紧打岔:“要那东西干什么?还顾得上做木匠活啊?”
  然后话题就岔开了。
  四爷要这东西干啥呢?
  林雨桐也问:“做家具啊?”
  “家具先不急。”他回家就画图,“洗衣服费劲,我给你做手动或是脚动的洗衣机来?”
  用手摇或者用脚踩的?
  “行不行啊?”林雨桐就说,要是费劲就别折腾了。
  怎么不行啊?
  “这一洗可就是二三十年……”他一边铺纸一边道,“电动洗衣机的前身,最开始不也是手动的吗?能有多费劲?”
  是吗?
  那就弄呗。
  不过谁跟他似的,知其然必然就要知其所以然。谁家用个洗衣机,还管这玩意是怎么演变来的?而他呢?是不弄个水落石出,那就是不肯罢休的。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研究过洗衣机的历史。大概从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洗衣机的那时候吧。
  还真是技不压身,这还真就用上了。
  把灯给他点起来,她就去给林晓星送东西去了。
  才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吵嚷声。
  “……谁动你的东西了?谁动你的东西了?”一个尖利的女声道,“你说看见了还是怎么了?”
  就听到林晓星道:“不是你还有谁?我这件布拉吉上身瘦,但我穿着刚合适。你现在看看,这衣服都崩开了。咱们宿舍,只有你最胖。不信挨个穿上试试,这衣服只有你穿不进去。除了你硬穿,谁能把衣服崩成这样?”
  “我胖就是我了?”这姑娘轻哼一声,“许是别人进来穿的?许是你自己刮下什么地方扯开的,却来赖我?”
  “谁扯开的?”林晓星都快气炸了,“我这件是新的,去年刚做的,还没来得及上身呢?我能在哪里刮了蹭了?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这姑娘半点都不气弱,“是你信口开河的诬赖人。”
  “好了好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就道:“都少说两句。丽丽以后别老翻别人的东西,晓星呢……你也别把这种好衣服好东西往宿舍放。再说了,咱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选美的。更何况,哪怕咱们是文工团的,那也是工人阶级的一份子。舞蹈也是新社会的舞蹈,不需要这些……”
  看似谁都说了,但其实还是明显偏向那个叫丽丽的胖姑娘。
  林雨桐就放重脚步下坡:“晓星,在吗?”
  林晓星这才住了口,应了一声出来了:“姐?”
  “怎么了?”林雨桐问她:“怎么就吵起来了?”
  林晓星把林雨桐拉的稍微远一点:“这群人真特别讨厌,特别小市民。我穿的什么,晚上她们就要偷摸着起身偷着穿一下。衣服这东西……我真是烦死了。要是能自己住就好了。”
  不结婚却不想住集体宿舍,那才是做梦。
  林雨桐就道:“把你的衣服换下来,周末回家去穿不就完了?”她的包裹递进去,“直接换了吧,内衣留下,其他的都归置归置,放我那边去。要不然怎么着?衣服叫那么多人都穿一遍,你不膈应啊?”
  膈应死了都!
  林晓星一脸嫌弃厌恶的对着宿舍,还是从林雨桐的手里拿了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衣服鞋还有两身衣服。
  上衣两件,一件是黑白格子的外罩,是个小西装的样子,收着腰俏。一件是红黑格子的外罩,大荷叶领子泡泡袖。
  裤子倒也不算是肥大,直筒裤,一黑一蓝。两双偏带的黑条绒布鞋,布鞋底子用废弃的橡胶订了鞋底,耐磨防滑不说,踩在潮湿的地上也不会湿了鞋底。
  换了黑白格子的外罩搭上黑裤子黑布鞋。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其实也没那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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