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朋友之名
他可以让那个木梯子立刻寿终正寝。
风青柏勾唇,浅浅一笑,清风朗月。
在少女未反应过来时,抱着她一道滑下布梯。
“啊!”猝不及防,两个人下坠的失重感让柳玉笙尖叫出声。
紧跟,是小少年的鬼哭狼嚎。
“皇叔!我还在下面啊啊啊啊!你好歹吱个声!要压死人的!啊啊!”
风墨晗本是卡在布梯中间躺那里叹凄凉,头顶骤然黑影来袭,吓得他心跳都快停了,赶紧松了腿加速往下滑!
他要是不滑,皇叔能把脚蹬在他头上把他踩下去!
简直毫无人性!
瞅着小少年手忙脚乱满脸惊恐的样子,柳玉笙无良笑开来。
风墨晗一撸袖子,又爬上墙头,“有本事别跑,在中间等我!”
“不跑是小狗。”柳玉笙朝他吐舌头,略略略。
“……”他大爷,柳姨这样子怎么那么可爱,风墨晗瞪大眼睛,忘了滑下来。
迎面又是一粒小石子,吓得他飞快往后仰,差点从墙头上翻下去。
不用想,除了皇叔没别人了!
再次坐稳,风墨晗是捂着眼睛往下溜的。
皇叔太欺负人了!
这个下晌,作坊后院里很是嘈杂,声音欢快。
外面人识相的,一个下午没来打扰。
入夜前,把意犹未尽的小少年送回皇宫,柳玉笙吃过饭后就一头扎进了计划书里。
柳太妃势力步步算计紧逼,不停的想揽实权把风青柏拉下来,傅玉筝那边也露了馅,她需要尽快扰乱整个柳家的脚步,才能帮上风青柏。
全心投入计划的柳玉笙,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知风青柏在笙箫院门口,被柳知夏拦下了。
“风青柏,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风青柏看了眼笙箫院,最终扭转脚步,跟柳知夏一并去了后花园。
途中吩咐下人提壶酒上来。
这般正儿八经来找他,怕不是三言两语那么简单。
两人在后花园石桌相对而坐。
“何事,说吧。”因为对面坐着的是柳知夏,风青柏刻意收敛了身上过强的气场。
而柳知夏,虽然身无半职,尚只是一名学子,但是沉稳内敛,身上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风骨,便是面对风青柏这样的男子,也不会过于弱势。
沉默片刻,他才道,“我想谈谈傅姑娘的事情。”
风青柏挑眉,没出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柳知夏似在组织语言,语调有些慢,“我听薛青莲说,傅姑娘的身份有些复杂,同时在帮你跟柳太妃做事,是个双面谍。
“这次她出事,是因为帮了笙笙,所以才在柳太妃面前败露。我不知道你以后会让她以什么身份继续做事,我想,替她求个情。
“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让她再干那么危险的事情?”
“你以什么身份替她求情?”风青柏道。
“她的朋友,你的大哥。”
“你跟她相识尚短,就自认是朋友身份,你知她可有将你当成朋友?这么容易付出,日后走上仕途,你这般性子,势必要吃大亏。”
“并非每个人,都能让我轻易认作是朋友,便是相识不久,辨人好坏的能力,我还有。”
风青柏眯起眸子,“若我不允呢?”
“算我欠你的人情,你会有需要我帮忙的一日,届时我定不推脱。”
“成交。”风青柏笑。
傅玉筝做不做间谍,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不是非她不可,但是能让柳知夏承认欠他一个人情,这对他来说非常有用。
看着男子唇角的笑意,算计满满,柳知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还是觉得刺眼。
他莫名就有种感觉,风青柏根本就是在等着他来求这个情。
不过,他似乎并不后悔。
想到那个女子一身血迹倒在王府外拐角,没有一个人发现。
倘若不是他那么恰好回来,那么不经意一眼看到了,或许那天之后,这世上便再没有傅玉筝这个人。
他心里便觉得闷得慌。
在书院多年苦学,期间也遇上过各种各样的女子,可是从来没有一人,能跟他相谈甚欢,所说的话能让他产生触动。
傅玉筝是第一个。
理智,冷静,聪慧,看得清形势,认得清自己的位置。
想要的,就去争取。
哪怕使手段,也使得坦坦荡荡。
那是个很多男子都及不上的弱女子。
让他钦佩之余,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更对她产生了怜惜。
石桌不远的假山旁边,一道人影静立,手里端着托盘,却久久没办法走出去,把他们要的酒送上。
身体好了不少,不愿一直窝在房中修养,走出小院恰好遇上下人端着酒壶酒杯往后花园走。
随口问了声,知道是王爷跟柳知夏在后花园闲谈,她便揽了活计,想着帮他们把酒送上来。
她不知道会听到那样一席话。
他竟然帮她跟王爷求情。
以朋友的身份。
还欠下王爷一个人情。
这次出事,她确实没办法继续从柳太妃那边获知什么消息了,这就意味着以后,她对于王爷来说没了利用的价值。
那么,她跟王爷一开始的约定就等同失效作废,她没有继续留在王府的理由。
柳知夏是猜到了,所以才会去求情吧。
她心里五味杂陈,实则他们之间,说好听一句是朋友,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根本不需要为了她这样一个人去求情,去做任何事情。
像别人一样,事不关己避免麻烦不好吗。
为什么,要管她。
沉浸在思绪中,傅玉筝不自觉就发了怔。
待得眼前黑影闪过,慌忙抬头,才看到薛青莲已经拎起了她手上的托盘,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真是的,端着好酒站在这里发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边两个男子已然看过来,视线一并落在她身上。
傅玉筝首先对上的就是柳知夏微微诧异的眼神。
下一刻,她做了个非常丢脸的举动。
转身就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跑什么!
这么一来,像极了心虚!
可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不就是没有立即走上去,不就是偷听到了他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