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怀疑

  小菊难得兴奋地上前低声道,“小姐,您说二夫人这一回,会不会直接气死?”
  迟静姝有些好笑地看她,“那可就便宜她了。”
  小菊一想也是,摇了摇头,“不能让她死得这样快活!”她的血海深仇,可还没叫她尝尽呢!
  便见张妈走了过来,小菊后退一步。
  张妈低声道,“找到翠莲了,还活着。”
  迟静姝指尖一顿,随即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摆放花朵,点了点头,“嗯。那就安排下去吧。”
  张妈点点头,刚要转身,又站住,说道,“小姐,春荣堂的动静您听说了吧?那老货??办事还挺利索。”
  “呵。”
  迟静姝低冷一笑,将手里的花朵拿起来瞧了瞧,娇嫩的颜色,将她的粉樱脸颊衬托得更如花鲜艳。
  “她想要命,自然只有老实按照吩咐做事。”
  张妈点点头,“那倒是。她这样下去必然也是没活路,再说,若让徐媛知晓她阳奉阴违,故意将外头的消息欺瞒了过去不让她知晓,徐媛估计立时就能打死她。”
  迟静姝笑了笑,没有说话。
  竹苑之内,一片幽然风雅之静,初晨的夏日,清风徐徐,拂动翠影娇人裙,美得惊心动魄。
  ??
  春荣堂。
  徐媛病怏怏地靠在美人靠上,头上戴着抹额,还在不停揉着眉心。
  徐妈妈走进来,低头给她行了一礼,“夫人。”
  徐媛有气无力地问:“芸儿如何了?”
  徐妈妈道,“吃了安神的药,已经歇下了。”
  徐媛皱了皱眉,又揉了会额头后,问:“查出是哪个东西在芸儿跟前乱嚼舌根么?”
  徐妈妈垂着头,咽了口口水,摇头,“二小姐也说不清楚,她屋里的那些丫头??夫人也知晓,一个个地,都跟个鬼精是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徐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气恼地拍了下身侧,又难受地晃了晃。
  徐妈妈赶紧上前给她揉太阳穴。
  她闭了闭眼,随即恨声道,“让我查出哪个小贱人,我非绞烂她的嘴!”
  徐妈妈手上一抖,结果一不小心按重了。
  徐媛当即不适地闷哼一声,回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徐妈妈一下跪倒在地,也不敢吭声,只能低着头喏声道,“自是要抓到这种下作的东西,好好地惩治一番才是!”
  徐媛皱眉,重新撑着侧额靠在美人靠上,“外头如今如何了?让你送给表哥的信,可有回复了?”
  徐妈妈想起那封已经被她烧了的信,垂下眼道,“表舅老爷没回信。”
  徐媛登时就拉下了脸,“怎么,他这如今难道是想将我供出来么?”
  徐妈妈想起迟静姝的吩咐,膝行往徐媛跟前凑近了一些,低声道,“表舅老爷这回的事办得着实不好看。奴婢私下里去瞧瞧打听过,听说那日他得知手下的人抓的是二小姐,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掩盖事情,好保护二小姐的名声,而是……”
  说着,又偷偷地看了眼徐媛。
  徐媛眼神一冷,朝徐妈妈瞪去,“还支支吾吾什么!”
  徐妈妈只好悄悄地说道,“而是派了另外的人,想赶紧抓了九小姐,也好能以此要挟,迫使夫人您,不能以二小姐的事,再对他为难。”
  “砰!”
  徐媛一下掀翻了手边安神的香炉,大骂,“徐云山,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瞧着有几分能耐,没想到不过就是个没头脑的废物!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还敢试图要挟我!谁给他的胆子!”
  徐妈妈赶紧往后缩了缩,“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徐媛只觉头痛得都快炸开了,那原本安神的药不知为何又刺激得她脑仁针扎般的难受。
  便道,“你告诉他,别想将我供出来。要是敢说出半个不对的字,别怪我将他当年的事情抖落出来!”
  徐妈妈连连答应,“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转告表舅老爷。”
  徐媛又靠了回去,气不顺地缓了一会儿,又问:“翠莲那个贱人呢?”
  徐妈妈没吱声。
  一旁山丹上前笑道,“关在夫人安排的地方呢。”
  徐媛瞄了眼徐妈妈,又对山丹道,“也不用留了,叫老方家的,带两个人,直接勒死,扔出去吧!”
  徐妈妈眼眶微瞪。
  山丹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应下,“是,夫人,奴婢这就去传话。”
  徐妈妈也跟着站了起来,“夫人,那奴婢就再去一趟表舅老爷府上。”
  徐媛挥挥手。
  目送她离开后,暗暗皱了皱眉,一抬眼,见到之前被她贬出去的半夏,穿着一身水红绣石榴花的裙子在门口走动。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家里最近祸事多番,她却偏偏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四处招摇!是想勾引谁呢!
  厉声唤道,“半夏!”
  半夏正缝了个香囊,准备偷偷给迟烽送去呢,被徐媛这么一唤,吓了一跳。
  连忙走进来,低头道,“夫人,有何吩咐?”
  徐媛沉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指了指脚边刚刚被撒掉的香灰,冷声道,“去,跪在那儿,给我揉揉腿。”
  半夏眼睛一睁,娇俏的眼里骤然浮起一丝愕然抗拒。
  可是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地走过去,将漂亮的裙子跪在了那脏兮兮的香灰上,给徐媛捏起脚来。
  徐媛斜眼瞄她,这丫鬟原本就生得有几分媚色,可她从前没在意,如今却发现,这媚色之中,居然还多了一股子风情!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可还没再仔细去看,门口又进来一人。
  居然是迟烽。
  一见到屋内景象,就先沉了脸。
  徐媛最近对他气短,立即踢开半夏,站了起来,笑道,“老爷,您今日怎么没去上朝么?”
  半夏柔弱地朝旁边一倒,娇娇弱弱地朝迟烽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迟烽收回视线,看向徐媛。
  面色发黄的中年妇人,越发显得疲态难看,与旁边的半夏相对比,真是一个残败之花,一个春日枝头。
  心中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不悦地说道,“听说芸儿闹了起来?怎么回事?”
  其实本来是因为今日圣上身体不适,万久福公公宣布了休朝。他又因为最近审查的事,暂时被停了职,只能先回府。
  可徐媛一听他这么说,竟以为他是因为关心迟芸儿甚至于连早朝都没去,心下也是十分高兴。
  连忙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在她跟前说,老爷要将她送去庄子……”
  不想,话没说完,迟烽突然问:“所以她就叫喊着,要杀了我?”
  徐媛一愣,忽地反应过来迟烽的意思。
  心下登时有点慌,刚要开口。
  不料旁边的半夏却柔柔弱弱的轻声道,“老爷,二小姐毕竟是犯了疯病,这一时被人故意挑拨,也不是故意为之,您可千万不能责怪二小姐呀!”
  徐媛眉头一皱,目光阴狠地看了眼半夏。
  迟烽却冷笑起来,“这么说,她这心里原本就是对我藏着恨,恨不能杀了我,所以才被人一挑拨,就当即忍不住了么?”
  徐媛连忙摆手,“不是的,老爷!您不要听旁人乱说,芸儿如今脑子不清楚,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呀!老爷!”
  半夏又跟着附和了一句,“二小姐如今什么人都不认识了呢!刚刚还追着夫人,说是夫人害了她呢!您可千万不要跟她动气呀!”
  “半夏,你放肆!”
  徐媛猛地呵斥,“我跟老爷说话,何时轮到你来多嘴多舌了?!还不滚下去!”
  半夏猛地咬住下唇,可怜兮兮地朝迟烽看去。
  迟烽只当没瞧见她的神情,转过头,对徐媛说道,“我看她根本就没疯,反而是故意装疯想躲过责罚。为了避免她留在京城再生祸端,这两日,就将她送回老宅,让父亲安排去庄子里吧!”
  “老爷!”
  徐媛无法接受地看他,“芸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如今正是最可怜的时候,您怎能……怎能这样对她啊!”
  迟烽却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冷淡,“亲生女儿?你以为我真的不知她先前就恨上了我?说是去好赵家小姐求情,其实也是与你联合好了,故意利用我的仕途,来设计静姝吧?枉我还真的信了她的一片孝心至纯!”
  徐媛张了张嘴,“可要不是您先误会和不信了芸儿……”
  迟烽猛地看她,“你还敢说!分明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愚妇因为一己私心导致的,如今这家里,会变成这般?”
  徐媛白了脸,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倒后面的椅子,一同摔倒,“老爷,您怎能如此……您是想逼死我和芸儿么?”
  迟烽想起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他疼她入骨,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对她如此狠下心来?
  他想逼迫的,只有徐媛而已。徐媛娘家的势力,他必要徐媛心甘情愿地彻底为他所用才是!
  而如今,迟芸儿,就是徐媛最大的软肋!
  春荣堂主屋的后窗户外。
  迟静姝无声地转过脸,看旁边瞪大眼浑身发抖,却发不出一点声息的迟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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