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贺云舒愉快的心情持续到下班时候,直到方洲发来短信,“我在你单位门口,今天接你下班。”
  她站到窗户边,果然看见老秦开着大黑车等着了。她扯了扯嘴唇,还真以为他是什么不重女色的事业人,结果尝了一点甜头而已,居然殷勤到这份上。可他越是积极热心,越显得她过去的六年是个屁。
  “不好意思,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我已经快到家了。”她发出短信。
  短信出去,几分钟后,黑车消失在车流中。
  她这才慢吞吞收拾东西,下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洲:老婆有点不一样,我得关心关心她;
  贺云舒:滚吧,你是吃肉吃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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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诱惑
  贺云舒开车回家,半道接了个母亲的电话。
  她将车停路边,问什么情况。
  “体检报告全拿了,医生都说问题不大。我给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母亲在电话里哼哼哈哈,问,“那天方洲喝那么多酒,没事吧?”
  “他好得很,能有什么事?”
  母亲期期艾艾,又问,“所以,你们也没事了吧?不离婚了吧?”
  “这事你别管。”她道,“我自己会处理。”
  “怎么处理?你别真拿它当你一个人的事,其实不一般得很。这几天,我跟你崔阿姨聊,听她说了好多人家离婚的事。有分到钱的,有没分到钱的,有打了几年官司也没闹清楚的。大人只管自己痛快,孩子怎么办?那没了妈的孩,爹也不爱,又有后娘,再加上大把的钱财飞了,能有不长歪的吗?你千万别——”
  贺云舒听得面无表情,干脆将车弄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固定好,自己下车逛街边的小超市。
  “你两个亲家还是比较正派,不会让孩子吃苦。”她等母亲说够一通,解释道,“离婚怎么离,不同人家是不一样的。”
  “那多不保险?你都不在了,能保证人家还是最疼小熙和小琛?除非,你自己把娃带出来。”
  那是更不可能的事,公婆不可能将俩孙子都给出来的,更不用说方洲。
  “帮方家养娃?妈,你口气还挺大的。”
  母亲就有点受不了了,“现在不争,以后孩子被养得恨你了,怎么处?”
  贺云舒笑了,“所以,你是同意我离婚,只是孩子的问题上要多考虑,对吧?”
  母亲吃惊,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行,我懂了。我保证在顺利离婚的基础上,给你争个孙子回来。”
  贺云舒对着话筒吼完,挂了电话。
  她稍微有点气恼,又想起还有哄方洲提前回家的事,便直接进了小超市。
  开冰柜,拿一个冰激凌,再去旁边的玩具架子胡乱选了两个托马斯小火车,算是比方洲晚回家的借口。
  出超市,她将小玩具塞包里,拆开冰激凌的包装便咬了一大口。
  低于零下的温度,冷气从口腔直入肺腑,冻得整个人打寒颤。
  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已经多少年没试过这种冷天吃冰的滋味了,又再咬一口。
  低头的一瞬,前面的光线被阴影挡了挡,一个人影撞过来。也是巧,端端正正撞着她拿冰激凌的手,冰激凌落地上打个滚儿,撒了一线的奶油。
  贺云舒瞪眼,还真是倒霉事一桩桩来。她怒视前方,道,“怎么走路不看路?没见人才刚咬一口呢?有这样碍别人吃东西的吗?知不知道浪费可耻——”
  “小姐,我规规矩矩走路中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一个清亮的男音打断她的话。
  她抬头,对面是个穿着西装和毛料外套的男子。此刻,他皱眉看着胸口连着胳膊一线的奶白色污渍,再转头对她指了指人行道,“究竟是谁没看路?我从路正中间走,你从旁边斜插过来。”
  从小超市门口至两人相撞之处,果然是一条斜线。
  也就是说,确实是贺云舒挡了别人的道。
  贺云舒看得清楚,憋了一下,爽快道歉,“抱歉。”
  男子从袋子里摸出纸巾来,努力擦拭衣服上的奶油,但毛料吸水性好,只一会儿功夫就浸了蛮多。他哭笑不得,“我这会儿还有要紧事办,顶了一身奶油,怎么见人?你还真是,大冬天吃什么冰激凌?还浪费粮食?你跟自己胃过不去吧?”
  她被人说,略有几分尴尬。又见他打扮体面,衣裳虽然看不出牌子,但质料并不是便宜货,便摸出手机道,“抱歉,要不然我赔钱,你重新去买一件?多少钱?我转你——”
  男子看她一眼,有点没好气,“来不及了。”
  一边说着,反手将大衣脱下来,露出里面深黑色的西服套装。如此一来,还真就是挺拔的帅哥了。他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将大衣盖在贺云舒胳膊上,“我不讹你钱。一点奶油而已,找个干洗店洗洗就成。但这会忙,确实真来不及了。你帮我弄旁边去——”
  贺云舒头次遇见这样人,忙要拒绝。那男人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从手提包外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卡片强塞给她,“这是我名片,保持联系。”
  说完,他转身就过出人行道,跑路边上去拦出租车。
  贺云舒一脸莫名其妙,看看地上淌了一地的冰淇淋,再看看手里的衣服和名片上的名字。
  “关浩?”
  方洲在家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贺云舒的车进地库。
  他去地库门口等,看着她下车,挑眉道,“先走?”
  她将包从副驾扯下来,打开给他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小玩具包装盒。她道,“半道想起小熙要托马斯火车队,找地方给买了。”
  眼睛不看他,眼珠子晃了晃,明显的谎言。
  方洲笑了一下,伸手去揽她。不想她往后面退一步,道,“我累了。”
  他看着她,“云舒,关于你的游戏,我十分好奇。”
  贺云舒点头,“今天我想了一下,有几个规则需要明确。”
  “你说。”
  “第一,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是我说了算。”
  方洲让她三分,点头了。
  “第二,非游戏时间,你不能主动同我说话,肢体接触或者其它过于亲密的行为。”
  这就有点难办了,俨然是故意为难。他皱眉,“我怎么觉得——”
  根本就是拒绝亲密行为的理由。
  “第三,一旦我说了游戏开始,不管你在做什么,你必须无条件接受。”
  方洲从没遇上过这样强势的合作方,若以工作上的脾气论,早就拂袖而去了。他道,“听起来我一点优势也没有。”
  她道,“第四,游戏的最终结果,我说了算。”
  说完,她有些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是我要离婚,你要挽回。”
  方洲不是多言之人,就餐的时候同父母例行聊了聊公司的事,饭后陪同孩子们玩够一个小时便回房。
  地铺还在,堆上面的各种盒子和账单文件也还在,贺云舒根本没收拾。
  他开始感受到这女人前所未有的倔强,转身去衣帽间。
  贺云舒果然在,将柜子里的衣服按照颜色和季节分类,全摆在箱子里了。那些箱子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似乎只要整理好,全能打包带走。他想问为什么,可碍于规则又不能主动开口,只好用力打了一下柜体。
  她背对着他,却很了然道,“我给你那些东西,你就收起来吧。你要不收,我也不会收,只好等着阿姨进来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
  方洲想了想,道,“云舒,你有想过搬出去单住吗?”
  贺云舒怔了一下,转头认真看他。她眼里有点潮,有点光,仿佛是漆黑夜里的微弱灯火,却又逐渐熄灭。
  一眼后,她道,“对话也该结束了,请你遵守规则。”
  方洲憋得心慌,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走出衣帽间,回到书房,对着那堆破烂玩意冷笑。
  可最终,还是将它们全整整齐齐挪书柜的最下层去了。收拾好东西,再去看那地铺,却又前所未有的憋屈。带着这种憋屈,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起来站到卧室的大床边,看着贺云舒的睡颜发呆。她眉目温柔,鼻梁挺得一个小小的弧度,显得异常和顺,唇更是小巧饱满。他许多次去亲她,想咬一咬那两片唇里到底长了什么,居然如此好看。可每次亲上去,她便显出忍耐的模样,总是令人扫兴。
  他伸出手,想再抱抱她,可刚碰上被子角又顿住——这是她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留宿卧室。
  无奈,只得收了手,回书房地铺。
  方洲睡不好就有点躁,连续几天睡不好就躁得更厉害。
  纵然极力做出平静的模样,但终究瞒不过生他的母亲。
  方太太又追着去地库问,“你要真扛不住,就老老实实跟我说到底什么问题。咱们争取过年前把这事给解决了,行不行?”
  他要脸,又才放了大话,怎么可能开口。只道,“我这几天出差,你多帮忙照顾孩子,让她能歇一歇。”
  话说完,又上老秦的车。
  车上已经准备好出差的各样行李和用具,老秦也汇报,“简助理和赵秘书先过去,咱们在酒店碰头。”
  “成。”他道,“车开稳当些,我路上睡一会儿。”
  老秦看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欲言又止,但还是将车开上了去邻城的高速路。
  方洲在后座摇摇晃晃,梦里幻境重生,无一例外都是贺云舒一手搂着一个娃,头也不回地走了。
  醒来,后背透凉。
  他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荒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老秦,女人闹离婚,一般都为了什么?”
  老秦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答。正试探着要重复问一句的时候,方洲却道,“算了,你恐怕也不知道。”
  这话就不对了。
  论挣钱的本事,老秦确实比不上小方先生;可论哄老婆的本事,当真甩了他十条街。
  不过,方洲其实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或者建议,也并不觉得夫妻两人目前的私密状态适合外力介入。因此,他努力将注意力调转去工作上,精神抖擞地参加了前两天的商务会议。
  第三天下午,他接到了贺云舒的电话。他有些惊奇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一时间没去按那接听键。
  赵舍本在应酬,侧头看一眼,“方总,是不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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