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不想接归不想接,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有事,连绍不会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喂。”
  连绍在那边问,“你在哪里?方便说话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急。
  易佳夕看了梁霁辰一眼,“方便,你说。”
  “你在哪里?”
  易佳夕:“在我家停车场。”
  说话间,梁霁辰已经把车停到地方,下车再走几步就是电梯,上次他也是送她到这里。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易佳夕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提着包,跟梁霁辰匆匆道别,就下车朝电梯走去。
  走到一半,易佳夕恍然察觉到什么,转过头,看着车里的梁霁辰。
  她又跑回去,冲他指了指刚才被她放在车后排的那盒饼干。
  梁霁辰点头表示知道了。
  易佳夕又对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梁霁辰再次点头,然后指着电梯那边。
  电梯到了。
  易佳夕跨进电梯,同时,梁霁辰开车徐徐倒退,车灯的光渐渐远去。
  在电话里,她和连绍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连绍告诉易佳夕,就在今天晚上,他收到了一份匿名包裹。
  他今晚参与录制一档人物访谈节目,包裹是以快递的形式直接寄到节目组后台,写的是连绍助理的名字。
  易佳夕问他,“里面是什么?”
  连绍的语气很严肃,“是一张照片。”
  随后,连绍通过微信把那张照片发到易佳夕手机上。
  正面,是一张三人合照,易佳夕站在中间,笑容清纯甜美,连绍和易嘉泽分立两旁,高高瘦瘦,一个明朗,一个沉郁,背景是游乐场巨大的摩天轮。
  那一天是易嘉泽十五岁的生日,他们一起到游乐场为他庆祝。
  照片的背面,是一串用大红色记号笔写的数字,120807。
  120807,如果这六位数字代表年月日,那这天代表的便是车祸那天。
  电梯开启,走廊里阒若无人,只有她的靴跟踩在地面上的笃笃声。
  那天分别之前,刘春明曾经提醒过他们,对方可能没有恶意,也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他们要小心。
  无论如何,他与当年的案子必然有某种关系,刘春明说得对,这个人可能就在他们的生活圈里,了解他们的生活轨迹,工作动态,暗中窥伺。
  走廊长而空旷,只有易佳夕一个人,她的门前空空如也,小心翼翼地按开密码,防盗门在开启时发出一阵悠扬空灵的音乐声。
  她平时从未注意去听,也不觉得烦扰,此时却觉得这声音乐太不合时宜,甚至有些诡异。
  明明知道小区物业的安保完善健全,但今天情况不同,易佳夕免不得紧张。
  她站在门外,将门推开,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她关门进屋,发现是自己今天出门时忘了关会客室的窗户。
  上回梁霁辰说这里太大了,现在看来,简直是字字箴言。
  从小型会客厅走到自己的卧室就要一分多钟,途中经过数个房间,从前无知无觉,今晚这个过程却十分难熬,每个暗角好像随时都能窜出个人来。
  尤其是刚才看的那部犯罪片里,有一个受害者就是被藏在衣柜里的凶手正面割喉……
  易佳夕左思右想,径直略过衣帽间,直接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房间的小沙发上。
  她走进浴室,又跑出来,啪嗒啪嗒地扑在自己床上,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听见他“喂”了一声,她心跳平复一点。
  “你刚才带我去看恐怖片,现在我吓得不敢洗澡了,你说怎么办吧。”易佳夕真不讲理,一开口就是威胁。
  梁霁辰大概生平第一次见到她这号人,被她厚颜的程度震到了,一时间忘了和她分辨到底是谁坚持要看。
  “那你想怎么样?”他这话,天然就带了三份妥协。
  让人忍不住蹬鼻子上脸。
  这人既然这么好欺负,哪有不欺负的道理?
  易佳夕心一横,也不和他假客气,她语气娇蛮,“我现在去洗澡,把手机放一边,然后你给我唱歌。”
  “胡闹。”梁霁辰端着稳重的架子,当然不肯,不假思索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
  “手机放浴室会进水。”他居然想出这个理由。
  易佳夕索性胡闹到底,“我的防水,再说了,就算进水,大不了再换一只,今天就想听你唱歌。”
  “……我不会唱。”
  “是不想给我唱吧,梁老师好没意思……”易佳夕又和梁霁辰闹了几个来回,感觉马上就要降服他了。
  她隐约听见那边叹了口气,那声音低的,像是江面上浮起的烟雾,很难捕捉,却那么动人。
  “你要是真的怕,那要不,我过来?”梁霁辰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怎么这么不争气,刚才的事还没和她计较,现在又一头跌进她的局。
  易佳夕何许人也?哪里体会得到梁霁辰此刻的后悔和难堪,她只微微地惊了一下,便恢复那一贯狡黠的语气,“可是……”
  她故意放慢语气,让人着急,“我家里只有一张床,你来了,睡哪里呢?”
  棠芯城城整理:  易小姐太坏了,欺负老实人,我们一起来谴责她,然后,
  “请你欺负得更狠一点好嘛?”
  第25章
  易佳夕不知道, 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会让他想多久。
  这会儿却又进了电话。
  梁霁辰听见她忽然停下,“咦”了一声, 他心里就有数。
  不是第一回 了。
  等人开口赶, 不是他的风格,他声音又稳又冷, “是那位连先生在找你吧?你接,我得睡了。”
  他挂得快, 易佳夕没来得及解释, 是刘春明。
  也没法解释,她也没准备告诉梁霁辰,家里这摊子乱糟糟的事,还劳动警察大半夜给她打电话。
  家丑不外扬。
  刘春明告诉易佳夕, 照片和包裹已经送去警局化验, 也派人检查电视台附近的监控,目前无法预料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但极大可能也会与易佳夕接触。
  “这段时间要多注意安全, 尽量不要独居或者晚归, 带几个保镖在身边, 不要嫌麻烦, 还有,现在寒冬腊月的,多喝热水,别总穿得跟买不起衣服似的, 那毛衣还带洞的管什么用?”
  易佳夕耐心地听他从安保知识发散到保暖养生,然后反问,“不独居,我去跟谁居?”
  刘春明了解她家情况,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家住的。
  他在电话里,语气悠悠地说,“小易,不是刘叔要催你结婚,你看现在……”
  “不如我们打个赌,看是你先结,还是我先结。”
  “刘叔老咯,没人要咯,你可不一样,”他呵呵地笑,忽然话音一转,“那个连绍我看就不错……”
  易佳夕彻底丧失耐心,直接挂断电话。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住,连头发都薅进被窝里,仿佛这样就能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羽绒被轻飘飘的,并没有真切被包裹住的感觉,即便将自己蜷缩起来,仍旧没有实感。
  易佳夕想到刚才,被梁霁辰一把抱起来,从台阶转移到地上时,她曾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那一刻,双脚腾空,脱离地心引力,他的手臂温柔有力,护在她的身侧。
  事实上,闷在被子里睡觉的感觉并不好受,隔一段时间就要把头伸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
  接连几天,路上雪都化了,易佳夕都没能舒舒服服的睡一个觉。
  刘春明那边传来消息,那份包裹并不是由快递公司运送,虽然后台有监控,但当天有许多人进进出出,送餐的,送快递的,还有内部工作人员。
  又因今年冬季流感盛行,许多人都带着口罩,从监控里根本无法辨认。
  至于那只包裹,经检验后,也查不到任何指纹或是其他有用的线索。
  易佳夕听说后,却并不觉得意外。
  既然对方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自然不会轻易留下线索让人去查。
  只是,一天不找出来这人,她一天也都睡不了安稳觉。
  眼睛下面的青色也与日俱增,连遮瑕膏都遮不全。
  已经到了连孟瑶都忍不住为她担忧的程度。
  “老板,你用的是什么眼霜?”孟瑶手捧着脸撑在办公桌上,一脸乖巧。
  易佳夕:“怎么了?”
  孟瑶满脸堆笑,“说出来让我避避雷。”
  “当面嘲讽老板,奖金减半。”易佳夕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不不不,我撤回,两分钟以内都可以撤回。”孟瑶立刻没骨气地讨饶。
  易佳夕没出声,聚精会神地盯着桌上那张草稿纸。
  上面是她刚才写下的几个名字:徐明华、姚金玲、易嘉泽、易文姗、邱志添。
  虽然姑妈和姑父的嫌疑比较小,易佳夕也直觉跟这两人无关,但谨慎起见,她还是把他们列了上去。
  不管对方是谁,一定是当年那件案子的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利益相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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