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正殿里正兴歌舞,丝竹管乐悠扬。
  庄妍音回来时,庄振羡身边正跪着一名美人在伺候,美人体态婀娜,轻纱覆面,媚眼如丝为庄振羡添酒。
  底下臣子有些都看不下去了,只当专心致志在看殿中舞蹈。
  庄妍音默默吐槽这皇帝当的,还真对得起荒淫暴君这个人设。
  庄振羡见她回来,忙招手让她入座,一面接过美人递来的美酒道:“可对父皇的天师满意?”
  “天师啊,也是个妙人。”
  庄振羡笑着拊掌:“让天师献艺,为公主送福。”
  舞姬与乐师悉数退下,侍卫有序搬来香案、神灵牌位等物品,各小司也装神弄鬼地招摇入殿。
  妃位席上,姚氏一袭樱桃红长裙逼艳出众,见到仙风道骨的李召义,红唇凝笑,抬袖饮下杯中茶。
  庄妍音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翘起小嘴看李召义表演。
  李召义在香案前焚香念咒,后宫妃子们倒是新奇他的表演,但座下臣子们却无甚新奇。
  有老太医早查出皇帝的丹药不对了,上报给太常寺卿,太常寺卿上奏后庄振羡不听便罢,还将那名老太医砍了脑袋,不许人侮辱天师。
  就这种江湖骗子的招数有什么好看的。
  李召义嘴中念着旁人都听不懂的咒语,忽见香案上惊起一缕轻烟,好似真有看不见的仙人腾云驾雾而来。
  他抬头道:“有请公主立于此地,接受上苍福泽庇佑。”
  庄妍音看向庄振羡,他笑着让她过去,一旁姚氏也媚眼凝笑。
  她只当十分惊喜,等那轻烟变作浓烟,轻快地跑进了那团烟雾里。
  烟雾越来越浓密,倒是一股雅正的香气。
  架势都起来了,众臣子多少也想看看这江湖道士今日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只见烟熏缭绕间走出一女童,竟是方才进去的公主,但又有些不同,公主臂间搭着金光闪闪的披帛,小鹿眼空灵又无焦距,迷茫而乖巧。她额间竟生出白毫之相,众人大惊,此相可都是菩萨相,在他们大周哪怕是寻常百姓,只要额间生痣者都很受人尊敬,被列为菩萨转世。
  李召义也是大惊,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噗通朝公主跪下。
  “开天显灵,菩萨庇泽!”
  他连着念了数遍,多名小道也跟着跪在庄妍音脚边。
  众人都有点懵,一时搞不懂这是骗术还是真的,看小公主茫然空洞的模样,不像是一个孩子能装出来的。
  李召义忽然惊呼了声,众人顺着他视线看去,见公主脚下印出一连串观音像,红色观音像在香雾里活灵活现。
  李召义:“观音显灵,众生跪拜!”
  最先跪的是几个信佛的后宫美人,很快臣子们也接连朝庄妍音跪拜。
  庄振羡震撼不已,见爱女被附体,只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毫无意识,他生怕女儿的魂魄被观音带走,霍然起身冲下去。
  “皇上,不可惊扰神力——”李召义及时拦住庄振羡。
  姚氏拿不稳手上的青釉茶杯,抖着手将茶杯放回案上,嗫嚅着双唇看向李召义。
  怎么回事?
  夜风掠过,只见浓烟将庄妍音罩住,待烟雾吹散,她蓦然闭眼倒在了台上。
  “阿妍!”庄振羡掀起龙袍冲去抱起她,怒令向狄宣太医。
  殿上乱作一团。
  李召义忙道:“皇上莫急,这是观音显灵,附身在了大公主身上,只因神力强大,公主又是娇弱之躯,故而才致承受不住晕厥。”
  庄振羡恼喝:“那公主何时醒来?”
  “不是疾病,应是……皇上您看!公主额间白毫已退,该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目睹这一切的臣子都不信,当他们是傻的?
  又搞这一出来糊弄他们!
  倒是几个媚臣在旁劝慰,说庄妍音有福,圣上无需操心。
  姚氏在乱中退到一旁,让贴身宫女莹春叫来李召义。
  “怎么回事?为何闹出这一桩!”
  李召义忧愁解释:“贫道也不知,原本是要在迷雾里放出鬼火的,但她竟真被神力附体……”
  “你唬本宫!”姚氏恼忿甩袖,冷笑道,“你有几斤几两本宫不清楚?”
  “贵妃娘娘,这个真的超脱了贫道的法力,您知道贫道左右不了神力啊……”李召义少有的严肃凝重,掐指算了许久,面色极为复杂地看向姚氏,“毕竟她是跟鬼神打过交道的人,恐怕有灵力护体,如今唯有此法可以对付她……”
  他屏退了左右,只将办法悄声告诉给了姚氏。
  大殿上仍乱做一团,好在很快庄妍音便在庄振羡怀里悠悠转醒。
  只是有些怪异。
  她眼眶泛红,目光慈爱地凝视庄振羡,捧着他脸颊道:“儿啊,不可再荒废度日啊。”说完又撒手晕了过去。
  庄振羡错愕住,久久不能言语,为帝后第一次这般失神。
  李召义来到他身后,忙道:“这是神力附体,有先人通过公主传话。”
  原先不信邪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恶毒公主总不可能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吧?
  几个聪明地忙跪下齐呼:“请皇上勿再荒废基业!”
  管他是不是真的,这才是重点。
  庄振羡回过神来,没有斥责臣子出言不尊,而是想起了那个温柔无能,整日只知道以泪洗面的妇人——他的母妃。
  他生母只是太后身边的陪嫁婢女,跟太后主仆同心,生子后便将他过继到了无子的太后名下。
  那年他玩死了两名美人,是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的名媛贵女。母妃正值垂危之际,就是这样捧着他脸说“儿啊,不可再荒废度日啊”。
  去年永州水患死了三万百姓,永州竟然成立了起义军,一群山匪带领百姓组装成一千人的军队,想窜他的权。
  他甚觉可笑,但也是那次夜里梦见母妃这样捧着他脸,说起这话。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想做个好皇帝,他也没什么错啊,而且治国跟宠幸美人有什么冲突呢?
  美人的嘴唇它软啊。
  美人的腰它酥啊……
  *
  庄妍音终于彻底醒过来了。
  揉着眼睛,懵懂看着庄振羡:“父皇?”
  庄振羡收回思绪,如释重负:“方才吓坏父皇了!”
  庄妍音忽然抱住庄振羡脖子,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父皇,有人杀我!”
  宴会早早结束,夜色已深。
  只是此时原本该是整个皇宫里最冷清的思过居却格外的热闹,这热闹隐埋在无声的寂静里。
  思过居便是冷宫,关着先皇和当今皇上后宫里犯了事的妃嫔。
  一间刚收拾出来的小屋子里,庄振羡一袭帝王龙袍端坐在一把破椅上,庄妍音便坐在他旁边,因为环境过于简陋,女儿有些嫌弃,但又十分地期待,他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
  庄妍音方才告诉他,她对被神力附体的事完全不觉,只是在迷雾里瞧见了有人进冷宫,想取走她母妃的血行巫蛊之术害她。
  庄振羡素来信这些,也早想找出凶手,悄悄跟女儿来探个虚实。
  破旧的木门掩不住外头的冷风,风声自门缝里逼仄挤压,传来如鬼魅般的哀戚声。
  向狄按捺不住,眉峰直跳,虽然不知情,但唯恐出什么岔子牵连到他,毕竟这冷宫里还住着公主的母妃,他虽然没把人送进来,但到底还是姚氏送人进来时的帮凶。
  他哈着腰道:“皇上,不如奴才出去瞧瞧……”
  “现在出去,是想通风报信?”庄妍音搂着庄振羡的胳膊,“父皇,我的宫人尿急我都没准他出去,现在谁都不能打草惊蛇了!”
  庄振羡冷冷瞥了一眼向狄。
  向狄只得认错,但后背渐渐生出冷汗来。
  被庄妍音盯着没法跑路的李召义也在殿中,佯作镇定地掐指算。
  “不急,便是此夜。”
  寂静的冷宫里终于多出了一盏明灯。
  有宫女提灯而来,轻车熟路推门入了一间宫殿。
  那间破旧的宫殿就是沈氏居住的宫殿。
  这是庄妍音的计。
  她让康礼出宫找李召义的罪书,也料到一时之间会不好找,那便请个宫外的画师画上李召义的画像,去掉胡子,往年轻了画,伪造了一份通缉令。
  罪书加上丹药的证据还不足以拿住这种狡猾的江湖骗子,庄妍音只能见机行事套他话。
  现在她下套让李召义告诉姚氏,想取她这种重生之人的命,需得有她原身上的血作为祭品,加上债主之人的一瓶血作为封印。姚氏便是她的债主,而今日子时便是封印她的良机。
  她死去多年,血自然已经不能用,李召义便说也可取血缘最亲之人的血。姚氏没办法伤到庄振羡,但却极容易在沈氏这里下手。
  为了让李召义演得逼真,庄妍音承诺他事后放他离宫,并借希望民间都奉承她有神力护体的理由,要李召义在民间替她宣传。
  只有这样才能先稳住这个机警的江湖骗子。
  而庄妍音方才昏倒醒来,对庄振羡说的悄悄话便是她在神雾里瞧见了今夜有人取她母妃的血行巫术害她。
  庄妍音知道他会信。
  因为她假装被庄振羡的母妃附体时,说的那句话是原书里庄振羡的遗言。
  书里,卫封杀入大周皇宫,庄振羡望着子女与家国都葬送在了他手里,终于痛悔当初,想起了母妃临终前这句遗言。这遗言也就太后和他在旁知道。
  她必须让庄振羡亲眼瞧见来取血的人是姚氏,她怕他会对这个女人心软。
  再则,她想借此机会把沈氏从冷宫里捞出来。
  毕竟从前的“她”只是跟沈氏争吵后便不去请安了,沈氏在她死后是最不嫌弃她惨不忍睹的人,抱着她尸骨哭得肝肠寸断,便是因此遭姚氏与后妃们记恨,被设计入了冷宫。她没理由自己现在快活了还把母妃扔在冷宫里不管,她们母女间还没绝交到那一步。
  向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透过门缝瞧见从门房里出来的提灯宫女,正是姚氏身边的莹春。
  李召义也知道他贪过姚氏的便宜,清楚他心慌得厉害,怕坏了事,扭头道:“皇上,可以捉人了!”
  庄振羡起身,迫不及待想严惩这个让他和爱女分别了五年的恶人。
  木门吱呀敞开,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室内一瞬间陷入一团漆黑里。
  庄妍音紧张退到庄振羡身旁,抱紧了他手。
  她怕黑。
  她就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踩着她妈妈的头发被绊倒的。
  她妈妈死于抑郁症,致幻情绪下过度服用多种药物致死。
  可庄妍音心里,她妈妈是他爸爸害死的。
  他爸娶她妈看中的是她妈妈的城镇户口,他的工作很需要通过农村转入城市。
  直到她小学毕业那年的暑假,她妈妈才发现了他爸爸在外面养着初恋,还有了孩子,她哥庄星宇。
  这种狗血的剧情她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妈妈从此患上了抑郁症,不想离婚,也无处发泄,得不到安慰,只能全部积压在心里。
  那天是初一月考后的夜晚,她难得回家住,妈妈做了一桌好吃的菜,吃完她就去睡觉了,根本没看出来她妈妈有什么不对。
  夜里上厕所,她就被妈妈的尸体绊倒在卫生间门口。
  一室冰冷,路灯灯光晃着妈妈的肩膀,她尖叫得找不到电灯开关。
  庄振羡牵起她小手,但她比他这个大人矮了太多,他便揉她脑袋,带着她去庭中,莹春已被当庭捉拿。
  庄妍音没再感受过父爱。
  他爸爸一开始是愧疚和后悔的,直到外公闹到爸爸的单位,他爸爸被撤职批评,骂名一身,也对她妈妈再没什么愧疚。
  外公在那年也走了,被气病的。她被爸爸接回家里一起住,跟那个每天都在欺负她的哥哥住对门。
  庄星宇对她也不算太坏,至少比继母要好。
  他会给她买习题文具,跟她打羽毛球,当然也爱把她当捉弄对象,在他眼里她不算是妹妹,只算是个可怜的需要帮助的人。
  他自己也说过,他对她的好谈不上出于兄妹感情,而是出于强者对弱者的同情。
  当然,每个人的同情都只发生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
  庄星宇喜欢写作,他写作时有个癖好,怕光,喜暗。
  每次写作他都会将房子里所有的灯关掉,只开自己的台灯。而庄妍音就住他对面,自己关上房门开过灯,但被庄星宇痛骂门缝会漏光,影响了他创作。
  后来爸爸似乎知道禁止不了她开灯,自己也无法说服她听话,便把家里线路改掉,在庄星宇的房间里格外安了一个电闸。
  她的成长时代,对面台灯明亮,她独处在黑暗里。
  也是这次,庄星宇新书在网上畅销,虚荣心作祟下自费了出版,甩给她文档让她帮忙校对,她没想答应的,但他给了特权,帮她改线路!
  可惜她就因为这个膈应人的哥哥穿进了书里,难道她真的是过劳死了?
  她原本把每个月的生活费省吃俭用存好了,斥这笔巨资请了律师,大学一毕业就起诉她爸爸私自继承外公的房子。
  力不能及时,就挑准时机伺机而动。
  就差两年啊!
  庄振羡手掌宽大,揉在脑袋上暖暖的。
  庄妍音虽然觉得这个爹也是个人渣,但好歹他对女儿是真的好。
  *
  莹春一时之间被禁卫围困,已知不妙,一开始还在辩解,直到庄振羡暴戾出手,她才不敢作声了。
  “难道要朕上重刑你才肯说?”
  谁不知道他的厉害,开玩笑一样。
  莹春抖着肩膀:“奴奴婢的确是,是受了姚贵妃指使……”
  她被逼着说出了当年庄妍音惨死的真相,一切都是姚氏的策划,当然,那年还有两个后妃帮凶,但这五年里早被姚氏争宠上位干掉了,她们还一起将沈氏诬陷送入了冷宫。
  这次也是姚氏要取血作法害她。
  莹春瞥见李召义,眼眸一亮,正要供出他时,庄妍音恼哼道:“去把你的恶主请到这来!”她交代李召义,“李天师,劳烦你去姚贵妃殿中找这巫蛊的证据,想必难不倒你。”
  李召义见她果真在保他,忙同莹春去了。
  庄妍音示意康礼跟过去。
  不出意外,再回来时康礼说莹春在途中坠楼了。是她畏罪想逃,李召义去捉,这才害她坠楼。
  庄妍音知道这是李召义杀人灭口。
  她虽然觉得在古代人命太过轻贱,但莹春落在庄振羡手里会死得更惨。
  而她刚刚制止莹春供出李召义,是怕李召义供出她今日在殿上装神弄鬼,要知道庄振羡的爱女是从来不会欺骗他的。
  姚氏来时鬓发都是乱的,一来就哭是贱婢擅作主张害她,她全然蒙在鼓里。
  而庄妍音也甚是好奇,姚氏竟然只字不提李召义。她细想间又似乎懂了些,李召义怕是用什么威胁到了姚氏,大抵是她的软肋。
  不是子嗣,便是家族。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手底下的奴才竟敢做出这等欺瞒主上,大逆不道之事!”她梨花带雨,泪光里那抹幽怨一闪即逝,哭道,“公主,臣妾让你受苦了,臣妾管教不严,对不住你啊!我给你磕头!”
  白嫩的额头在坚硬的地面顷刻磕破。
  庄妍音无动于衷。
  姚氏心里只有浓烈的怨恨,她竟然被一个十岁小儿算计了!
  在大殿上不按她套路出牌时她就该有所警觉,是她太信李召义这个江湖术士的话!
  一切都暴.露无遗,她了解庄振羡,谋害她最爱的女儿,她今日的下场轻则毒酒重则极刑。
  李召义顺利在她房中找到证据,天杀的,那些都是他给的啊!
  李召义押她来时叹道:“所有的事公主都已经知晓了,她死过一次,什么都看得清楚,贵妃娘娘,你莫再挣扎,好在贫道没有参与你的事,也不至于重刑之下供出六殿下谋害襁褓婴儿。”
  姚氏原本还诧异前一句,听完才懂他是在要挟她啊。
  她儿子无心犯的罪,那襁褓婴儿就是十三皇子。
  那年事情已久远,但确实是李召义撞见了那一幕。
  姚氏恨透了李召义,也恨透了庄妍音,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禁卫扒扯她衣衫,欲要查找到她取血的伤口。
  她鬓发被扯得蓬乱,恼喝:“我乃皇上的贵妃……”但无人再将她当做贵妃,庄振羡搂着那个乡巴佬,父女俩始终冷冰冰地睨着她。
  “皇上,在贵妃足下找到了伤口!”
  庄振羡眸色几度变化,瞅着姚氏此刻衣衫不整下那一身媚骨,回想起她侍奉的日夜与她生下的那一双儿女,心有不忍,但又想起那些痛失爱女的日夜,和女儿把眼泪哭进他脖子里时的委屈。
  他终是理智挥手:“毒妇姚氏,贬为庶人,腰斩处死。”
  这话把庄妍音吓抖了。
  她没想到庄振羡会这么严酷地对待为自己生儿育女过的女人。想开口让庄振羡改个刑法,话到嘴边才想起不能暴.露了人设。
  公主本尊现在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让姚氏死得轻松点?
  她把脸埋在庄振羡腰间哭:“可怜我在宫外受苦整整五年才报仇呜呜!我那年死得太惨了呜呜呜。”
  姚氏被拖了下去。
  她道:“父皇,我要留她几日,我要出够气!”
  为姚氏留的这几日,如果姚氏够聪明就知道自行了断,以避开这么严酷的死法。
  她并非是个古人,接受不了这种刑法,只能做到这里了。
  庄振羡答应了她,让她回宫好生休息。
  庄妍音擦干眼泪,扭头瞅着那破落的偏殿。
  “来都来了,我去看看我母妃吧。”
  她撒开庄振羡的手就往里走,却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扭头吩咐康礼:“今日多谢天师,好好护送天师回去歇着,再挑几件好东西赏给天师。”
  康礼与她交汇一个眼神,颔首应是,领了李召义下去。
  快到地方,李召义忙道:“公公不必再送,贫道马上便到了。”
  康礼虽才二十几岁,瞧着单薄斯文,却是稳重的,笑吟吟道:“不差这一步。”
  李召义便随他跟着,待踏入自己庭院中也没发觉任何异常,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推门入内,却见荣兰和荣荷两个陌生的面孔,而他那个平日里被他囚禁玩虐的徒弟也立在她们中间幽怨瞪着他。他暗道不妙,但后路已被笑吟吟的康礼堵死。
  处理一个道士,康礼几个人还是游刃有余的,毕竟公主早让他们做了周祥的布置。
  待殿中再瞧不出任何痕迹,康礼一个眼神授意下,李召义的徒弟单阳秋拿起那道士外袍便往外吆喝起康礼交代的话。
  “我师父原地爆炸啦,师父他羽化啦!”
  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旁人,就凭李召义在民间害死的那几条人命,庄妍音又怎么会再放这样的人出去作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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