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许庶妃到底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忙就反应过来。
  “是臣妾越权了,臣妾该死。”庶妃忙离座起身,垂首静候一旁。
  燕王倒没罚她,只说:“你是聪明人,本王不希望你和侧妃一样糊涂。”
  “是,臣妾心中明白了。”庶妃应着。
  燕王要留着她和侧妃斗,如今已经罚了侧妃,自然不会罚她。所以,燕王说:“时间也不早了,庶妃也早些回去歇着,将近年关,府上内务,还需庶妃尽心打理。”
  庶妃生怕丢了这来之不易的掌家权,忙承诺:“请王爷放心,臣妾定尽心打理,不叫王爷失望。”
  “那就回去吧。”
  “是。”
  要过年了,到处都充满年味儿。燕王府内,也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
  这日升平突然来了燕王府,一进门就吵着说要找阮娇。府里一个小太监立即去禀告了燕王,另外一个则请着升平往府里去。
  “阮姑娘正跟着王爷在书房念书呢。”引着升平往里走的小太监尖着嗓子说。
  升平却皱了眉,觉得她七皇叔简直可怕:“都要过年了,怎么还看书啊?”同时又庆幸,还好她不是七皇叔的女儿,还好她父兄管她不严。
  小太监说:“这是王爷的意思,奴才也不是很明白。”
  很快燕王来了话,说带升平去他书房。升平一进书房,匆匆喊了燕王一声“七皇叔”后,就过去拉阮娇:“快,我们出去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阮娇都闷坏了,每日见府里热热闹闹的,她心思早不在学习上了。之前不好开口说要去玩,现在见有升平郡主在,阮娇就心动的看向一旁的王爷,等着他发话。
  第25章
  偏王爷装作没听见,只继续平静看书。王爷不发话,阮娇就不敢走。升平再拉她的时候,阮娇就悄悄冲升平朝王爷那边使眼色。
  升平明白了,但却小声嘀咕问阮娇:“你这么怕七皇叔的吗?比我怕我父王还要怕。而且,是我找你去玩啊,又不是别人,我们都这种交情了,七皇叔不可能不答应。”
  “那你去和王爷说。”阮娇小声怂恿。
  升平可不上当。
  之前七皇叔在东宫,凭着手腕逼她父王输棋给他,就是怕她会仗着身份欺负阮姐姐,在敲打她呢。她起初傻了吧唧的不明白,还是后来兄长和她说的,她才知道。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七皇叔实在可怕,心计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
  他语气好的时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他和你笑的时候,说不定做的事情却是在算计。
  长兄还提醒她,说日后在七皇叔面前的时候,要尽量端着些,千万不要什么话都说。因为但凡说错了一句话,可能七皇叔当时没在意,但必然会记在心中,日后有得是算账的时候。长兄还对她说,日后不能为父王分忧也就罢了,但千万不要给父王添麻烦。
  升平一直把长兄的话记在心里,所以如今再见七皇叔,她就没那么敢说话了。
  “阮姐姐,你和七皇叔更亲一些,还是你去说吧。”升平怂怂的往后退。
  阮娇觉得她好奇怪,之前在东宫的时候,升平并没有这样怕王爷的。怎么这会子,得宠的升平郡主倒是连句话都不敢和王爷说了?
  但阮娇还是很想出去玩的,升平不去说,就只能她自己去。阮娇此刻也猜不透王爷心里在想什么,明明他就听见了,为何装没听见的样子。
  但是不管怎样,毕竟阮娇想出门,就只能提着颗心走过去请示:“王爷,我能和郡主一起出去吗?”
  燕王这才把目光从书中挪到她身上,轻松反问她:“那本王能说不能吗?”
  阮娇觉得他有点故意针对自己,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她态度不能强硬,所以只能卖乖说:“王爷,马上要过年了,外面肯定很热闹。我这些日子都有很听王爷的话,每天也都有好好读书练字,王爷就准我偶尔也偷回懒,放我出去玩吧。”
  “好吧。”燕王倒是没为难她,“既然阮姑娘都开口了,本王也只好答应。”
  阮娇立马开心起来,眉眼顿时染上笑意。
  “不过……”
  “王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阮娇尽量表现得自己很软很萌,她希望王爷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可以不提什么过分要求。
  “你去可以,不过本王需要跟着。”燕王说。
  阮娇倒是没什么意见,王爷一起跟着去,除了玩起来不自在些外,别的倒也没什么的。阮娇正要说“好”,那边升平凑了过来,笑眯眯对燕王说:“七皇叔,你不能去哦。我们女孩子爱玩的地方,七皇叔肯定不喜欢。”
  燕王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索性坐直了些看向升平:“那你倒是说说看,都是去哪些地方?”
  升平嘿嘿笑着,掰着手指头说:“卖胭脂水粉的啊,卖绫罗绸缎的啊,还有卖蜜饯瓜果的地方。都是我们女孩子喜欢的,七皇叔去了后肯定会不耐烦。”
  升平觉得她七皇叔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觉得自己说出这些地方后,七皇叔肯定就不会愿意去了。可她没想到,即便她尽量把要去的地方不往他感兴趣的地方靠,他还是说:“也好,正好你们去买,本王给你们付银子。”
  升平顿时就傻眼了。
  “可……可……”升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擅言辞,还没等她“可”出什么来,那边燕王已经站起身子来,拍板替她做了决定:“就这样定了。”
  燕王随意回了升平一句后,看向阮娇吩咐说:“回去换身衣裳,外面冷,多穿点。”打发她走,“去吧。”
  这个时候阮娇就觉得王爷很体贴,心里一暖,立即笑着走了。
  燕王看向升平:“本王也去换身衣裳,郡主先去前厅等着。”
  升平鼓着嘴巴,不情不愿的走了。
  阮娇换好衣裳到前院来找王爷,见只有王爷在等着她,升平郡主竟然不见了,阮娇好奇问:“郡主呢。”
  “本王叫她去芷兰汀等着了。”燕王边说边起身,走到阮娇面前来,见她披在身上的雪白狐狸毛领的披风系歪了,他就伸手过去,替她正了正,然后将她领口的系带重新系好,之后才说,“走吧。”
  阮娇有些怔愣,直到已经走到门口的王爷回身喊了她一声,她才忙应着跟过去。
  阮娇不知道她现在跟王爷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前世他虽也这样对自己好,可毕竟有一层身份在。可这辈子,她都不是他义女了啊,他还依旧喊她到他书房去陪着他一起看书,还亲自手把手教她写字,且刚刚还一言不合就帮她整理衣裳……
  阮娇觉得,她猜不透王爷在想什么。
  不过她倒是想得开,猜不透她索性就不猜了。反正王爷依旧待她好,反正王爷暂且不会把她嫁出去。而如今她还结交到了升平郡主这样的好朋友,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今这样,她已经很开心了。
  升平果然是受人之托,是“不怀好意”的。她今天特意来燕王府叫阮娇跟她出去玩,其实是陆御的意思。
  此刻陆御正等在清心湖面上的一艘画舫里,画舫里有用些心思精心布置过,几株红梅,茶香缭绕,曲音淡雅悠悠传来,十分有些情调。
  天虽然已经很冷了,但清心湖没结冰,加上已到年关,马上过完年就是上元节。所以,这一时湖面上停有不少画舫,都是富贵人家提前预定好的,只等着到上元节那日举家出动,游水赏灯。
  清心湖的地理位置很好,四周商铺林立环绕,乃是整个西京最繁华之地,富贵云集。待到上元节那日,晚上不宵禁,那时候坐于画舫内,就能赏着最好的美景。夜幕降临时,万家灯火起,到时候,坐看花开,闲听曲落,乃是人间一绝。
  如今虽不比上元节那时,但至少街上人多也热闹。所以此刻陆御闲坐画舫内的窗边,静静品茶听曲,倒十分自在。
  见升平进来了,陆御清润的眸子顿的一亮,忙问:“人可接来了?”
  升平没说话,只侧过了身子去。然后,陆御就看到了高大挺拔的燕王从外面进来,他脸上笑容倏的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陆御忙起身过去,朝着燕王行了一个晚辈礼:“七皇叔怎生也来了?”
  燕王背着手,目光左右环顾了一周,才说:“听升平说要带阮姑娘去个好玩的地方,恰好本王闲在家无事,就想沾沾阮姑娘的光,一道来看看。”
  陆御忙说:“能请得了皇叔来,是侄儿的荣幸。”然后朝燕王伸手,“皇叔请坐。”
  燕王倒没客气,踱着步子走到窗边去,在陆御方才所坐地方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坐下后,燕王抬眸看向升平和阮娇:“你们俩不是要去街上买东西的吗?”
  升平喊阮娇出来,可不是真要逛街买东西的。她不过是受她兄长之托,想把人叫出来而已。
  升平明白她兄长的心意,所以此刻就是赖着不肯走。
  “忽然累了,就不太想出去了。而且兄长把这里归置得好生雅致,我也想留下来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一撇头,看向阮娇说,“阮姐姐,你也累了的噢?”
  阮娇看了眼升平,又朝燕王看去,想寻他意见。但燕王没看她,所以,阮娇只能说:“我也觉得这里就很美,也想留下来,我也不去了。”
  升平听阮娇夸她兄长把这里布置得很美,于是就高兴的又引着阮娇说:“是吧,阮姐姐,你也很喜欢这里的吧?”
  阮娇倒没有奉承东宫的意思,所以,说的也不是违心话。她目光从画舫内一路瞥向舫外,只觉得这里清心雅致,不论是曲子,还是茶香,都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安心,所以,她笑着冲升平点头。
  “这里很好。”
  升平立即就乐了,拍了下手后,朝她兄长那里望去一眼,然后说:“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那我兄……”
  “升平。”
  升平话说一半,被陆御打断了,陆御侧头笑望着她,对她说:“屋里有好吃的好喝的,你是主,阮姑娘是贵客,你好生招待。”
  陆御温润如玉,性子平和,对升平说话的时候,满眼的宠溺疼惜。
  而升平也是很听她哥哥的话,闻声,立马就吩咐贴身伺候的婢女把好吃好喝的都端来。然后,就是陆御陪着燕王对弈品茶聊天说话,而阮娇则和升平一起靠坐在窗边,一边吃点心一边听曲子,顺便,看外面湖上的美景。
  突然的,升平一个扑腾,就整个人趴在窗户上,然后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阮娇见她似是被外面的什么吸引住了,就凑过去问:“怎么了?”然后顺着升平目光看去,看到的,只是一艘画舫的尾巴。
  而升平则指着刚刚过去的那艘画舫,回头对陆御说:“兄长,我刚刚在那艘舫内看到了父王。”
  第26章
  “别胡说!”陆御虽平时瞧着温和可亲,但真正严肃起来的时候,自有威严在。
  总之,阮娇平时看惯了他谦和恭谨的一面,猛地见他冷面斥责升平的模样,阮娇心中着实吓了一下。然后抓在手里的点心,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吃了。
  升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她又很肯定自己刚刚看到的就是父王。可哥哥不让她说,还训了她,她就只能垂着脑袋生闷气。
  阮娇离升平最近,见升平忽然如霜打的茄子般提不上兴致,她有心想安抚几句。可她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欲言又止的望着升平。
  最后,还是燕王解了围,燕王说:“许是升平太想你父王了,看错了。既如此,本王也不多打搅,就先告辞了。”说罢,燕王起身。
  而陆御此刻也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面色很重。他也不挽留燕王,只跟着起身,恭敬道:“侄儿送皇叔出去。”
  燕王都走了,阮娇自然也得跟着一起走。回去的路上,阮娇一直在想方才的事情。她有点好奇,为什么升平说她在另外一艘画舫上瞧见了太子殿下,太孙会生气?纠结来纠结去,阮娇最终还是选择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问:“太孙刚刚为什么生气?”
  燕王正端坐上位闭目养神,男人微张着腿,双手相扣搁在腹前,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略微来回晃。但不管怎么晃,他底盘稳,依旧稳如山般。
  但燕王没睡,只是在闭目休息,听到阮娇的声音后,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方才过去的那艘船,并非正经人家的船。”
  阮娇皱眉,刚想问什么叫“并非正经人家的船”,就听燕王又说:“每个画舫都是有名号的,避免弄混,都是在画舫上挂了牌子,牌子上写有府邸名号。而刚刚太子所在的那艘画舫,却是挂了‘醉心坊’的牌子,醉心坊是西京城内有名的青楼,你说太孙会不会生气?”
  听到说太子与青楼女子厮混一起的时候,阮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水意浓浓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这怎么可能?
  太子那么高贵的身份,太子妃又那么温柔貌美,太子怎么可能会瞧得上青楼女子。
  “这件事情你就权当不知道,没事也别问升平,免得她尴尬。”燕王嘱咐。
  阮娇怎么可能会多嘴,于是她忙点头,并表示自己嘴巴可紧了,肯定不会多说一句话。
  她受了惊吓又认真的模样有些可爱,燕王看着她,目光幽深。而阮娇被他盯的有些不明所以,就别开了脑袋去。可她再转头看来的时候,见燕王还盯着她看,她就问燕王:“王爷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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