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心沾外法自觉悟

  青圣和寰同二人都是神情一肃,一时之间如临大敌。
  这股动静他们十分熟悉,分明就是有下层之人超脱现世了。
  这无疑是造化之灵伟力放开了对原本处于真阳层次的托世之身的束缚,令其直入上境了。
  这里针对意味十分之强烈,显是他们的对抗之举,惹得造化之灵伟力做出回应了。
  青圣立刻传意于寰同道:“这位道友,这等托世之身本身崇奉道法,可他既是超脱出来,那就不同于以往了,现在其或许还受背后伟力制约,可一旦明了本我,就绝不会再为正身出力,此刻之上策,便是拖延下去。”
  寰同想了一想,正容回言道:“道友之见,乃是正理。”
  两人达成共识,就不再多言,只是等有片刻,便见一名道人自现世之中走了出来,其人在见得寰同与青圣之后,似是察觉到二人乃是自身对手,没有半分迟疑,当即掀动无边伟力直奔他们而来。
  寰同神情凝重,全力调运伟力,抵挡对方力量侵袭。
  这造化之灵托世之身本身层次极高,并且因为崇奉道法之故,即便方才越出现世,可是气机却在不断攀升之中,照这么下去,相信其法力很快就会与炼神二重境的修士齐平。
  青圣在发现这一点后,也是感到棘手,他因为要对抗劫力,所以此中无法出力太多。因为他越是斗战,停留在诸有之中便越是短暂,所以这里只能依靠寰同自身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作用,哪怕他站在旁边不动,对敌手都是一个威慑,若是寰同真是陷入险境之中,他自也会伸手解围,而在此刻,他仍是可以继续保持对现世之中造化之灵伟力的对抗。
  双方伟力这一碰撞,霎时无尽道法玄妙流淌入对手心神之中。
  炼神修士法力一旦对抗交融,那么彼此都能知晓对方道法,除非那些刻意隐瞒的才不会被泄露出去。
  这其实对人道修士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造化之灵道法直通上境,这里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会被其人道法所蛊惑,转而舍弃自身所修。
  这也是张衍为什么在提携下层修士的时候把道心坚定摆在首选,因为此等人物至少不会被轻易动摇。
  寰同的确看到了那些道法,但他没有去做多少理会,当年他肯为人道做出极大牺牲,现在自不会因此动摇心境。
  只是场面之上毕竟强弱有别,他却是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可双方力量并没有拉开到无可相较的地步,故他纵然落入下风,可总能维持不败。
  青圣在旁暗提伟力,他见寰同不敌,本拟伸手帮一把,见此情况却是稍稍放心,既然寰同场面上能够应付,那他也不必上前插手。
  寰同又在应付了几次冲撞之后,却是敏锐发现,对方攻袭倾压之势却比之前变弱了几分。
  炼神大能伟力无穷无尽,强便是强,弱便是弱,通常不可能出现后继无力的情况,除非是其自身出了问题。
  他心下一思,道法交融是相互的,这很可能是对方察觉到他道法之后,原来单纯崇奉道法的心境生出了变化。
  正在此时,那道人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伟力也不再压迫上来,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动。
  寰同也是及时停手,他清楚知道,凭借自己之力没有办法将对手如何,就算青圣能够上来帮忙,也无可能拿下此人。要是其人能自行觉悟,不再与他们为敌那是最好,甚至还有可能设法说服对方与己方合力,一同对抗造化之灵正身。
  那道人沉默许久之后,止住了身上气机攀升,并抬头看来,言道:“原来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等,不然我再往前迈有一层关,就会被正身吞夺了。”
  寰同打一个稽首,道:“恭贺道友了。”
  那道人道:“你等莫要高兴的太早,便没有了我,也会另有人替继上来。”
  寰同诚恳言道:“便再有人上来,也是会将道友放在清算之列的,道友不妨和我等一同对抗你那正身。”
  那道人沉默不言。
  寰同道:“在道友之前,已然有几位道友同类超脱出来,可此刻也一样受得劫力逼迫,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永寂之中。”
  他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又加了一句,“道友不愿意相助我等,也在情理之内,那么还请两不相帮,不过恕在下直言,这并非明智选择,你那正身此战若胜,你必难以保持自主,可若那几位大德胜出,你若不动,却也不可能为他们所喜,虽是两家角力,可诸世诸有都在其中,无人能独善其身。”
  过去许久,那道人终是开口道:“我可相助你等,但是需让我入得那造化精蕴之地中躲避。”
  寰同考虑了一下,先前那些觉悟己道之人也同样躲在了造化精蕴之地内,便是多得一人也无妨碍,其实就算他不同意,对方费些功夫,也是一样可以入内躲避的,他道:“那便如此说定了。”
  现世某处界域内,杜时巽正在密室之中打坐。
  这一世,他拜在某个名唤彰空派的小宗门之下。他自入道之后,很快就显示出了胜人一筹的天资禀赋。
  师长同门在见到他的天分之后,视他为振奋宗门的唯一希望,把所有心力都是倾注到他的身上,甚至将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修道外物都是省下来交给他,可以说是以举派之力奉一人。
  且或许是天缘凑巧,在他入道之后未有多久,灵机就开始兴复了。
  这实际上是由于劫力被造化之灵正身放出之后,就隔断了其人与诸位大德的绝大部分伟力,使得诸世少去了外来压迫,原来灵机自便就为之复苏了,并且复还之势很是迅猛。
  许多下层修道人并不知道这里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些修行长久的修道人还曾经经历过道法断绝之事,故是都不敢确定这灵机是否还会生出变化来,故拥有上好资质之人都是在抓紧时机修行。
  杜时巽也是同样如此。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拧眉不已。
  近来他一入定坐,便总感觉自己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使得他难以静心修持。他起身推门而出,来至外间石廊之上,迎着夜风,看着月光之下的冲岸海水。
  这时一名中年修士路过,见他没有如往常一般修持,想了一想,走了上来,与他并肩而立,唏嘘言道:“师弟,你算是赶上好时机了,要是这灵机复兴再早上三十载,或许我彰空派就不是眼前这番光景了。”
  杜时巽默默点头,他是知道的,自己那些同门长辈实则资质尚可,过去难以跨入上境,就是因为灵机衰微所致。
  要说灵机浓郁之地也不是没有,可惜都被大派占了去。彰空派一个小派,能勉强维持宗门不散,传承不断已然算是得天眷顾了。
  那中年修士苦笑一声,道:“当初有不少同道劝我等放弃山门,转而投奔演教,这样总能修一个长生,说实话,为兄也曾动过这等念头,可祖师立派何等不易,诸位宗门前辈等我接引,又怎能轻易舍弃呢。”
  演教那里因为无需任何外物就能修持,所以有不少散修乃至小派都是放弃了传法,转而投入了其门下,可似彰空派这等重视传承的宗派,却是怎么也不肯如此做的。
  要知道改换宗门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除了一些得了不明传法的散修之外,寻常宗门都是要靠师徒传继来接引转生之人再度入道的。另入教派,那这一切无疑都要割断,这对很多重视传承的修道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杜时巽知道这位师兄的意思,就是在劝说自己不要因为灵机再兴而有所懈怠,他虽没有这等心思,可还是郑重言道:“掌门师兄,你放心好了,宗门待我恩高义重,我自不会对宗门有所辜负。”
  那中年修士拍了拍他肩膀,道:“如此就好啊,说来也是惭愧,我自己无能,却只能将期愿寄托于师弟身上了,虽如此对师弟有些不公,可我彰空派着实再无退路了。”
  杜时巽道:“小弟明白。”
  他肩上压力不可谓不重,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斗志昂扬,也正是因为这股当仁不让的毅力心气,他才得举派之期愿。
  与中年修士别过之后,他重回闭关之地,他再度入定,没过多久,脑海之中又是浮现起那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这一回,他没有选择排斥压制,而是任其涌来,想看着此中到底有什么玄妙。
  随着那一幕幕景象在他面前飘过,却是变得完整起来,心中也是浮起明悟,这是自己在无数类同现世之中的经历。
  在这些现世之中,他多数时候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可同样有不少修道经历夹杂其中。
  特别是有一世,他同样名唤杜时巽,好似拜在了一位大能门下,在此世之中,他曾凭那门无上心法修到极为上乘的境界,他心中不由一动,那些修道经验和功法便已是清晰映在了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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