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时犹需顺心意

  某处无名界天之内,元景清盘膝坐在无边地陆之上,他身前有一团三尺来高的宝光,隐隐约约似能看见其中有无数妖魔凶怪的神魂在里哀嚎窜动。
  在斩杀万数大妖之后,他利用这些先前搜集的宝材,已然堪堪炼成了一个宝胎,不过距离真正完成,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因为这些妖魔之躯及残损神魂对许多异类乃是大补,故在此宝即将成就之前,那必然会招引来许多妖魔精魄,甚至还会有虚空生灵现身。
  这些异类可不会与你单打独斗,而是会蜂拥而至,所以届时将会面临较大风险。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有意为之,不然也不会选在此等地界。
  而且为了确保此辈到来,他连阵法都没有布置,因为唯有用此辈血祭,这宝物才能得以淬炼功成。
  良久之后,他目中有神光开始聚集,已是调整完了气机,于是一点指,开始了那最后祭炼。
  那宝胎之上的灵光本来还是柔和安顺,但是百来呼吸之后,却是骤然放出无边灵芒,射空破宇,蔓至虚极,其中夹杂万数妖魔异类神魂的哀嚎惨嘶,诸多妖魔生前之相也是因此纷纷浮出,在整个地陆上空乱冲乱撞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先是引发了近处妖魔凶怪的骚动,不过这些异类还未到得这处,就被元景清外放气机轻易磨灭,根本无法到得近处。
  但是随着炼宝过程逐步进行,渐渐也有大怪大妖从极遥之处被吸引而来,不久之后,更有得了感应的虚空生灵,遁破界空来至这方天地之中。
  只是这些异类冲到前方,无一例外被密密麻麻的天梭阻住了去路,就如一张横空巨网一般拦阻在前,无法冲了过去,而每当有妖魔被杀死,其精血神魂必会被一股力量牵引而去,而后浇灌在那宝胎之上。
  元景清一脸平静,这些妖魔给予的压力并不如他先前所想的那么多,因为此辈虽是数目众多,可毕竟是一盘散沙,彼此不打起来已然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合力来攻,这般就造成了其非是过来争抢,而是争先恐后前来赴死。
  这些在妖魔冲击有半载后,数目才变得稀疏起来,那是因为随着宝胎渐成,其上灵光也是开始收敛,到得凝聚之时,便被夺去也是无用,所以对异类的吸引也就越来越小了。
  元景清这时从袖中取出一枚法符,这是他特意去恳求自家恩师赐下的一缕清气,为此宝做最后筑炼之用,现在时机已到,当是可以用上了。
  心中默祷几句,把那法符往上一祭,霎时清光一道,如甘霖一般洒落在宝胎之上。
  此物顿时剧烈震动起来,引得整座天地都是晃动不已,许久之后,方才平息下来。
  元景清往虚空之中望有一眼,不知何时,外间那些妖魔凶怪已然不见了影踪。
  随后他低头看去,那宝胎之上的灵光早已散去,显露在面前的,是一座呈现天圆之相的宝物,其边沿有一条条金光细线升起,再到穹顶之端合聚为一,这顶端又有圈圈白光层层向下传递,望去形若经纬,构成了一个牢笼也似的物事。
  此宝一成,不拘你是先天妖魔出身,还是异类凶怪出身,只要其气机落在此宝之中,操御之人只需轻轻一拨,就可将其从世上抹去。
  元景清心下一思,道:“还世清明筑天罗,戮尽万妖洗污浊,此物当称镇妖天罗!”言罢,袍袖一抖,那天罗已是化为一道灵光,飞入进来,随即他一点足,已是化清虹遁破虚空,跃去无踪了。
  张衍站在清寰宫中,看去那虚寂缺裂所在,近来他已是能够感觉到,随着那伟力渗透愈盛,再加上相觉等人在设法接引,又有大德将要归来了。
  上次归来的,乃是季庄,知连二人,只是季庄力量得有大半,而知连不过是凝聚出一具伟力化身,实际上真正落至诸有的,只能算是季庄一人罢了。
  而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随着大德逐渐归来,那劫力阻挡比之上回也是薄弱了许多,或许会出现两名大德一同归来的景象。
  此辈若是归来,很大可能会被相觉等辈怂恿过来与他争夺造化之地,不过他早是做好了准备,唯有争斗,方可得见大道,此辈若至,他也是乐意奉陪。
  在不知过去多久之后,那被劫力阻挡的伟力终是突破了拘束,往诸有中倾泻而出,与此同时,诸世开始晃荡不已,仿若随时可能破散
  张衍神情淡然,此等景象他已是见过多次,大德归来造成的劫力若无人承接,他必须以造化宝莲接住。
  微明、微明、相觉三人的造化宝莲现在都在他手中,虽后来又借到了造化宝莲,可其力不足以承托,那么就需他来施为了,于是一抖袖,将两朵宝莲祭出,只待劫力落下,其便会自行接去。
  知连坐于定世之中,在与紫衣道人做有约定之后,他始终记着其人之言,一直在等待之中,看这一次能否把自身力量接引回来。
  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伟力化身,能引动的力量实在不多,所能造成的影响始终有限,所以微明、相觉二人也没有拉拢他一起行事,仍是由得他自行在那里牵引伟力。
  就在他定坐之间,忽然身躯一震,平时不过点滴露水一般落下的伟力却是猛然间如汪洋大海一般倾覆而来。同时诸多忆识也是一同归回。
  好似过去长久之后,他双目微睁,自有神光绽放,而背后有重重道法映现演化。他伸手一招,霎时就将自己那一朵造化宝莲召了回来,并将自身伟力寄托入内。
  此时他稍稍一感,却是发现还有一人即将归来,推算了一下,冷笑道:“原来是这一位,微明、相觉二人也是无棋可走了,竟然把这位唤来,看他们到时候如何收场。”
  而就在他归来之后,虚寂诸世仿若闪灭了一下,一名道人从虚无之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诸有现世,发出一声大笑,道:“常催天意了天时,心似神台落闳都,”他收住笑声,再往虚寂缺裂处投去一眼,冷笑道:“这是劫力终归阻不得我。”
  虚寂之中灵光忽闪,微明、相觉二人出现在其人面前,二人上来一礼,皆道:“闳都道友有礼了。”
  闳都随意回得一礼,有些不悦道:“我观这诸有之中还有几位道友,却为何只有两位前来迎我?”
  相觉道:“闳都道友,有的道友伟力未归,忆识缺失,恐怕是并不知晓道友,还有道友乃是造化之精破碎之后方成,自也是不识道友了。”
  闳都点头道:“如此也算说得过去,此番我既归来,自当有一番大作为,两位便随我一同行事吧。”
  他一句话就把两人安排了,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相觉、微明二人虽然早知道这位的脾气,但也都是心下冷笑,不过他们表面上却不会说什么。
  他们只是需要这一位与张衍对抗罢了,在此之前暂且忍让一些也不算什么。
  按照他们的估计,在舍开布须天和造化之地的伟力后,这两位应当是势均力敌的,不过若再加上他们几人的帮衬,那就足以压过张衍一头了。
  相觉此时又道:“道友归来,当有一驻落之地,造化之灵崩散之后,分为许多造化之地,其中造化精蕴最为凝集之地,名唤布须天,这布须天而今被一位玄元道人所占据,我等皆是以为此般地界,唯有道友这等人物方可主驭。”
  要是换了别人,他绝不会这般说,这分明就是挑拨其人与张衍争斗,没有哪个人会上当,可是换了闳都却不一样,行事完全是凭心而为,至于因由为何,是不是现在会被人利用,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闳都往布须天看有一眼,却没有表示什么,而是道:“你等治下可有造化之地么?”
  相觉试着问道:“道友莫非不去寻那布须天么?”
  闳都撇他一眼,道:“你在教我如何做事么?这等事我想何时做便何时做,何须你来提醒?”
  他虽是凭自己直觉心意行事,但是本能感觉现在不是取拿此地的好时机,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故没有立刻动作。
  微明沉吟一下,上来道:“道友,在下手中有三处地界,愿意拿了出来,供道友驻落。”
  闳都满意道:“好,你手中造化之地都交予我来管束吧,我若日后再寻得此等地界,自不会亏欠你等。”
  微明一点头,这本也在预料之中,如此做他虽然显得十分吃亏,可这三处他已是观摩过了,损失的无非是就不能调用三处造化之地的伟力罢了,可就算有这等伟力,他也一样不是张衍的对手,所以送了出去也是无妨。
  而且闳都此人,虽然行事随心所欲,可他若得了造化之地,只要你出言请求,其若心情好时,那当真会拿出来与人同享,就算明知有造化之灵在外其也一样不会在乎,这也是他愿意接引其人回来的原因之一,至于布须天,其即便今朝不往,也迟早会寻去的,现在无需为此着急,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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