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名符可辨真虚妄
不知不觉间,三载匆匆而过。
彭长老对梁惊龙始终是避而不见,哪怕其有一些小动作,也俱是忍了下来,只是命人盯着,并不去加以阻止。同时他加紧时机往余寰诸天各处排布人手,力求让诸界修道人都是依附在善功之法而存,这般就是宫中力量被抽空,此法也不至于因此被坏。
这一日,敖勺又来宫中拜访,这几年来两家因梁惊龙之故,两人往来也很是频繁。其在殿中坐下之后,便言道:“彭长老,近来到我页海天的修道人多了不少,缘由皆为来我界中找寻太冥祖师遗留下来的一处洞府,不过那门外有禁阵阻隔,许多人进不去,却反是说此为我龙府故意布置,着实是可笑,敖某已是命人查过了,此事当与梁惊龙有关。”
彭长老沉声道:“我知道此事,梁惊龙此举,说用心险恶也不为过,只是去往并灵天的闵长老尚未有任何消息传回,故现下并不是质问他的时候,道友恐怕还要忍耐些时日。”
敖勺摇头道:“这却不急,区区小计能耐我何,彭长老心中有数就好,只要我等自家不出得乱子,对诸界保有威慑之力,那便是这里真藏有什么宝物,哪怕是玄石这般神物,也无人敢有觊觎。”
彭长老道:“已是过去三载时日,玄洪天那里仍没有任何回音到来,看来张道友暂时是不会来了,这段时日我已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道友今次来此,正好与你做个商量。
敖勺言道:“彭长老请说。”
彭长老道:“我欲把后续避劫之法交给宿阳天成天主,并将此中前后因果与他道明,”
敖勺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按照与并灵天梭签法契,青碧宫若有人手,那是必须出力的,但是其余界天修饰则是全凭自愿,
假设宿阳天主得了法诀后愿意留下来,并与青碧宫联手,那么便是秘殿之中四劫长老都是走了,他与这位天主联手起来,仍然可以压制诸方势力,虽有些勉强,但大抵能维持局面不崩。
可这里其实冒了一个险,青碧宫无法就此事与成天主签立契定,要如此做,就是在针对并灵天,此为两家之前约契所不容,所以一切都只能凭其自家意愿,要是这一位得了秘诀之后,仍然不拒绝梁惊龙那里递来的好处的话,青碧宫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他想到这里,不由叹道:“此乃是一招险棋。”
彭长老语声坚定道:“虽是险棋,但却值得去为,宿阳天主向来从性情淡薄,整日除了潜修,连界内之事都不怎么理会,去往另一界天的可能极小。”
敖勺问道:“若是这一位不曾按照道友所想行事,那又如何?我并非言道友筹谋不妥当,而是此中必须考虑退路,否则事机一有变,那根本无从招架。”
彭长老沉默一会儿,道:“彭某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用。”
敖勺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彭长老还有办法,他也就不再追问了,只道:“此事可用敖某相助么?”
彭长老道:“不必了,敖道友你来往惹人眼目,彭某安排人去便就是了,待此事做好,我便要将那梁惊龙请来一观名册了。”
敖勺颌首道:“此人来历到底为何,想来很快便可有个答案了。”
两人于此议定后,彭长老没有耽搁,立刻派遣身边执事道人去往宿阳天,准备与那位成天主讲清楚其中利害及过去来由,同时将避劫法诀也一并送了去,至于之后会是如何,这位到底什么选择,就非他所能掌握了。
整整一月之后,执事道人方才自宿阳天回返。
彭长老见他回来,稍稍问过几句后,便就有了决断,沉声道:“我持我符诏,去把梁惊龙请来吧。”
执事道人心中早有准备,当即应下。
过去不久,梁惊龙就收到了这消息,不禁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彭长老或许还会再拖个数十载,可未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决定,转了几个念头后,对那年轻修士关照一声,便就一人动身来到了宫中。
彭长老一直等在殿中,见他到来,待相互道过礼后,便请了他坐下,随后将一枚玉符递出,道:“这是彭某拟好的名册,请梁道友过目。”
梁惊龙拿来看过,见上面有五名渡觉修士名姓,除了三名青碧宫长老外,另外二人皆是大界天主,分别是页海天天主敖勺以及宿阳天天主成笠衣,他呵呵一笑,起身打个稽首,道:“贵方信守言诺,我替并灵天中诸位上真谢过了。”
彭长老面无表情道:“按照定约,我青碧宫长老可以跟随道友同去,但余下二位非我青碧宫之人,全看上真能否说服了。”
梁惊龙一笑,把大袖一拂,将玉符收了起来,随后道:“彭长老不用为此担心,梁某既来,那便有自己的办法。”
彭长老缓缓道:“那彭某便拭目以待了,彭某这里尚有俗务要处置,就不多留道友了。”
梁惊龙笑一声,道一声告辞,就离了大殿。
敖勺自背后转了出来,目望其离去方向,道:“此人果然有问题,彭长老欲如何做?”
彭长老冷笑道:“我此刻若动了他,其背后之人必会又弄出别的手段,先放他一段时日吧,拖得越久,对我等越有利。”
梁惊龙回了馆阁之后,那年轻修士上来问:“师兄,如何了?”
他神色却是不太好看,眯眼道:“我恐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让彭辛壶有所察觉了。”
年轻修士一惊,道:“师兄为何出此言?”
梁惊龙道:“彭辛壶此前之所以容忍你四处走动,就是因为不想与我这么快照面,今把名册给了我,按理说怎么也会警告敲打我几句,可他对却此只字未提,这极不正常。”
年轻修士一怔,“只是如此?”他迟疑一下,试探道:“否是师兄否想多了?”
梁惊龙闭目想了一想,道:“我宁愿是我想多了,可我胸中躁气浮动,这里定是事机有变。”
年轻修士仍是不相信,道:“按师兄所言,那方才在殿中时,彭辛壶为何不把兄长捉了起来,反还放回?”
梁惊龙冷笑一声,道:“他这只是想缓住我罢了,但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想到这一点,你我速速离开此处,稍晚一步,恐怕就走不了了。”
年轻修士一想,点了点头,他也想得明白,为稳妥起见,先离开这里也好,就算自家师兄猜错了,也还是可以回来的。
梁惊龙知晓越到这时越不能慌,唤上函素母女,从容自馆阁之内出来,再登上法驾,自万空界环中穿渡而去。
就在一行人刚刚离去之后,一道灵光过来,霎时射在了万空界环之上,将所有往来通路都是隔绝了。随后一名修士乘光而来,于天中急急问道:“那位梁上真方才可到此处?”
看守界环的修士回言道:‘方才离去未久。’
那名修士极为懊恼的一跺脚,当即写下一封飞书,祭起一道灵光,往云陆方向发了回去。
未有多久,彭长老这里就得了禀告,他看过书信后,叹道:“是我疏忽了。”
执事道人言道:“长老,还有机会,只要吩咐各界封敕金殿留意,此人一到,便立刻闭了万空界环,再命那一界天主设法拖住,那还有希望将之留下。”
彭长老摇头道:“晚了,此人既然察觉到不好,又哪会去到别处,一出云陆大阵,想必已是逃去天外了。”
果如他所料,梁惊龙一过去万空界环,就察觉到周外有变,就立刻遁破虚空,脱出了余寰诸天。他坐在玉榻之上,脸色十分阴沉,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何处。
年轻修士忐忑不安道:“师兄,如今怎么办,什么事情都未曾做成,就这般回去,君上定会降罪。”
梁惊龙想了一想,道:“此事尚有转圜之机,你我先前曾有立誓,若此行懈怠便要失了性命,可我等并未应誓,说明非我不尽力,此回失机当是另有原由,下来恐怕只能是强攻余寰诸天了,我师兄弟若主动愿为那前驱,那说不定君上可让我将功折罪。”
年轻修士苦笑道:“这次恐怕要让屈上真他们得意了。”
梁惊龙哼了一声,并灵天为破坏善功之法,本来有两派意见,他主张设法引动余寰内乱,再行攻打,那么就能事倍功半,而另一名屈姓长老却认为如此做见效太缓,若是不成,反还会耽误时日,给青碧宫站稳脚跟的机会,故是建议上来便是强攻,
最后那上面却是取了他的提议,这次不成,可以想见会被如何奚落鄙夷,但他已管不了这些了,回去之后,只要能保住性命便就不错了。
他转过头,看向菡素,语气放缓一些,道:“此番是我对不起你了,事情未曾做成,反还累你再也无法在余寰诸天之内转生,你莫要怪我。”
菡素摇头道:“此非是夫君之过,何况若非夫君,妾身此刻尚还不知在哪里,又怎会怪责。”
梁惊龙道:“并灵天虽已归君上统御,不过生灵亦有不少,我这回要能过关,会替你找一个适合转生的地界。”
菡素低下头道:“就依夫君的意思。”只是此间诸人都不曾发觉,在她说话之间,眸中有一团阴浊之气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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