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至于教主本人……”葛力姆犹豫了片刻,才吐出了答案,“在睡觉。”
睡觉?
凌玥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不是闭关、不是沉睡、不是封印……就是简简单单的在睡觉?
谁能够一睡这么多年,甚至逼到下属大张旗鼓的搞假婚事?
然而说出这两个字后,那左护法就变成了锯嘴葫芦,半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霍春水苦笑着摇头,“情况就是如此,教主实在不便接客,烦请师侄有事还是告之老朽吧。”
说,还是不说?
凌玥的目光越过左右护法,扫向聚在门口的人群,停留在了莫老九与棒槌身上。
这二人一胖一瘦,肩并肩、手挨着手。凑在一起就好似哼哈二将,然而就因为悬殊的体型,某些本该被满满挡住的地方,露出了些许的缝隙。
那是一块布满了油腻与血渍的围裙,哪怕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也足以令人记忆犹新。
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凌玥耸了耸肩,“前些日子,玄天宗弟子柯闯撞破了一伙上清遗脉四处诱捕女子的勾当。”
听起来像是我们干的事啊?
在场魔教中人面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有趣的是,他们的目标与贵教选定的圣女完全一致。”
“霍师伯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巧了吗?”
与其他大漠家里蹲不同,出身正一教的霍春水几乎是立刻就变了脸色。
“我和师弟与那四人教过手,其中一人屠夫打扮,留着络腮胡,手持一把剔骨刀……”说到这里,凌玥顿了顿,“恕我冒昧,宴席上的烤全羊着实令人印象深刻,能请出掌勺大厨一见吗?”
此言一出,异变骤起。
“噗。”
一口鲜血从莫老九的口中喷出,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见到了穿透肚皮的刀尖。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刀刃上滑下,落入了他喷出的那一口血滩里。
“莫胖子!”棒槌的惊叫近在咫尺,又极为模糊。
紧接着,刺穿身体的利刃被人用力拔出,失去了依靠,男人庞大的身躯向前摔去。
“是那个厨子!抓住他!”
棒槌几乎整个人都被罩在了莫老九的身躯下,他死死的捂住男人肚皮上的伤口,却在下一瞬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黑鞭重重的打了出去!
那鞭子好似有生命一般,化为无数道纵横的鞭影,将手持屠刀的络腮胡大汉包在中央,霎那间便在人满为患的过道中清出了一片空地。
“贼子,尔敢!”
这一声呵斥如平地惊雷,金发大汉越过哀嚎的教众,直直撞向了纵横的黑鞭,随着一声巨响,四散的罡风席间了整个走廊。
“葛力姆,回来!”霍春水扯着嗓子大喊,“这是调虎离山!”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自空中悬月而来,眨眼间便至新房窗前。
“正一雷法!”
老道士手捏法诀,银亮的电光编织成网,挡在了转瞬即至的剑气前。
木制的窗页骤然破碎,锐利的剑光一望无前,黑风涌动,风刃在瞬间便绞断了电网,破碎的石块与木渣纷纷下落,眼看整间屋子都要被劈成两半!
汹涌的剑光行至窗前,撞上了绘有彩凤的竹伞,无数风刃刮过伞面,油纸鼓起,脆响阵阵。
四面墙壁依次倒塌,在这混乱之中,一道人影自伞后冲出,迎上了刺骨的剑风,然后摸出了腰间玉笛,凑到唇边吹响了第一个音。
怀中的香球震动,清脆的铃声断断续续,一道漆黑的魔莲透出少女的衣襟,一瓣紧闭的花瓣正在缓缓绽放。
当悠远的低吟响起时,无匹的剑光停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凌玥紫府中被真元紧紧拢住的金丹在一道道漆黑魔气的冲击下,裂开了一道缝隙,千万瑞气涌出,填满了整个丹田。
下一刻,整座新房,轰然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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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源源不断的紫气从金丹的裂口中涌出, 甫一接触丹外汹涌的魔气便开始了鲸吞蚕食, 胸口的莲花一瓣瓣盛开,魔纹爬满了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 任谁见到此时的凌玥, 都会觉得她就是天生的魔头。
属于道门修士的气息已经一丝不剩了,少女眉目舒展,抬起手指,点在了迎面而来的剑光上。
“咔吧。”
犹如实质的剑光发出一声脆响,呼啸的风刃刮过衣袖。
凌玥抬头, 对着远处驭风而立的青年一挑眉。
后者手中三尺青峰一挥,被黑风夹裹得第二道剑气转瞬即至。
爆发的魔气宛若冲天的黑影, 少女主动迎上剑气,布满裂纹的金丹寸寸断开, 紫府中充斥着紫黑色交织的真元,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 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拇指大小的人影。
压城的黑云已在空中蓄力多时, 只待她一路面便雷光劈下!
合抱粗细的天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将深沉午夜映得恍若白昼。这道天雷来的太快太猛,已被凌玥逼到面前的青年来不及后撤,便被一齐卷入了雷光之中。
此时的魔教总坛已经被剑气劈出了一道深深的缺口, 从上空看,宛若一个被削去了脑袋的多宝葫芦。大漠的夜风好比钢刀,顺着坍塌的墙壁,刮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与夜风一同来的, 还有清脆的琵琶声。
飞舞的烟尘之中,抱着玉琵琶的中年文士款款走来,手指拨弄不停,一音一色扣人心弦。
“带着少主走!”
在只剩断壁残垣的新房中,霍春水对着杨戬低吼一声,双手捏成法诀,迎上了弹着琵琶的男人。
“……霍老爹。”小教主喃喃说道,抬头去瞧拎着自己后领的少年,却见对方单手撑着竹伞,目光投向不远处。
偌大的总坛,竟然只有他俩脚下一处完好无损。
“竟然用钢珠制伞……”杨戬对着废墟的一角幽幽叹道,“你们不会看到混元伞上襄珠的记载,便搞出来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吧?”
他一开口,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角落,正是手持钢伞的白面小生。
“我上清行事不劳阁下多嘴,”那人神色阴郁,“将死之人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混元珠伞中的‘珠’,指的是珍珠。”少年不以为忤,目光轻轻扫过男人手中怪模怪样的钢伞,“取祖母绿、定风珠、定颜珠等宝物,辅以珍珠拼成‘装载乾坤’四字,撑开时,暗无天日,转动时,乾坤晃动,还能收取敌人宝物,算是不可多得的妙物。”
“呵,”白面书生口中冷笑连连,“说的好啊。若不是杨戬那厮利用变化之术骗走混元珠伞,将它献给了姜子牙,你一介玉清弟子怎么识得我上清宝物?”
“可笑你们祭拜那清源妙道真君,可他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骗子!”
少年闻言摸了摸鼻梁,“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拜过。”
“废话少说!”只听那白面书生怒喝一声,手中珠伞一晃,直接撑开!
一时间,黑气弥漫,竟然真的有了一丝遮天盖日的意味。
“别怕,”杨戬放下拎着的男童,将空出的手深入了衣襟,“我给你变个戏法。”
快要吓出眼泪的小教主双手死死地抓住少年衣角,恨不得整个人钻到他袖子里去,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唯一的依靠从衣领中拿出了一张剪成小狗模样的纸片,向着弥漫过来的黑气一扔:
“去。”
洁白的纸片飘入黑雾,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破纸而出,随着低沉的犬吠,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白面书生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之声,还有硬物在地上滚落的异响。
等到黑雾散去,就见一只黑亮细犬将持伞书生扑倒在地,尖利的爪子按在男人的脖颈,细犬呲着雪亮的利齿,一张口就能直接咬断猎物的脖子。
望着身上的猛犬,白面书生眼瞳一缩,金丹震颤,竟然挣脱不得。
“白水**!”面对着细犬的血盆大口,他声嘶力竭,“你还愣着干什么!”
话音未落,暗红色的血迹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了一道女性血影,那血影看都不看杨戬二人,张手指向发出低低吼叫的细犬,万箭齐发!
细犬眼中寒光一闪,一爪子将身下的男人拍晕,后腿一蹬,穿过无数血箭空隙,对准了血影女子,凶猛的撕咬了起来。
代表细犬的黑色与代表血影的红色滚做一团,犬类的咆哮与属于女子的尖叫混在一起,不时有血块飞出战团,溅到地上变成了一滩臭水。
“噫!”
小教主用手捂住眼睛,又忍不住叉开一条缝隙偷看,只觉得眼前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没过多久,稳占上风的细犬便将生死不明的血影托到杨戬身边,一张口,吐出了一颗翠绿色的宝珠,毛茸茸的尾巴甩个不停,显然是在邀功。
看着手中沾满了口水的定风珠,杨戬偏过头,小声说道:“还是猫好。”
正在邀功的细犬整只狗僵住,受到了万分打击。
“汪……”
足有牛犊那么大的细犬缓缓缩小,变成了一只头大屁股圆的短腿狗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瞧着冷酷的主人。
“行了。”杨戬弯腰拎起小狗,扔到了同样长着大眼的小教主怀里,两双狗眼相对,齐齐扭头,只觉遇上了平生大敌。
“唔!”小教主把狗崽一扔,伸手去够少年口中的珠子,却被对方一下子躲了过去。
“这可不是给你的。”杨戬将定风珠收进衣袖,“要是你想要,这个女人倒是能给。”
“……饶……”瘫在地上的白水**伸出一只胳膊,想去够他,却怎么都抬不起来,“……我错了……饶命……真君,求你了……”
“仙子怕什么呢?”少年淡淡的问道,“若不是仙子渡我怨气,我好多事还想不起来。”
“小仙鬼迷心窍!”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白水**对着杨戬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小仙该死!小仙不该对真君生出歹意!”
这么说着,血色的泪水从女子愈发狰狞的脸上滑落,“小仙……也是走投无路了。”
“哦?”
“真君……知道谢端吗?”白水**缩成一团,仿佛提起这个名字就令她无法忍受。
没等杨戬回答,白水**脸上便露出了苦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似乎稍微一停顿就会丧失全身的勇气,“谢端是凡尘一名贫苦的渔夫,天帝为了彰显仁慈,特命我下凡嫁予他为妻,可是我根本忍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