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纨绔的自我修养(十八)

  余浮停下手,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擦了擦手,被打的人愤怒地骂了一声,想动手却又被拦了下来。
  条纹西装的男人梳着三七分的背头,对着余浮歉意一笑:“他脾气,不好,还希望先生,不要在意。”
  余浮不冷不热地笑了声,揉了揉发红的手背。
  男人:“我们是,生意人,来上海做生意,和气生财,脾气坏,不好。”
  余浮吊儿郎当地偏头:“哦,生意人,挂那个什么头卖…”
  “清止。”沈悠之打断了他的话,从车上下来站在了余浮旁边,他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发挥他的交际特长,疏离但又不失风度地与男人客套,到最后几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
  事情解决了,余浮正要上车,男人忽然在后面问:“先生你,很有趣,不知能否,认识。”
  余浮回身,特装逼地说了句:“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车上,沈悠之打量着上了车后还一直在发抖的女子,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安慰了几句,余浮往前踢了下副驾的靠背,道:“差不多得了,你脖子酸不酸,长颈鹿呢。”
  沈悠之笑了笑回过身去,还不忘调侃:“清止,英雄救美啊,不介绍一下?”
  余浮懒得理这无聊的人,见秦小芙情绪平复了些,轻声问:“怎么回事?”
  秦小芙手捂在心口,声音里还带着颤抖:“他们要带我走,我很害怕。”
  余浮垂了下眸子,几乎可以猜到她后面要说什么。
  秦小芙吸了口气,继续道:“这段时间经常有跟他们说同样话的人来,被他们带走的姐妹,没有一个回来。”
  车里的气氛凝固了,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余浮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轨迹和他所知道的那个世界是否一致,若一致的话,这个民族几年后将会遭到严重的创伤,可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什么都不能做,也无法做,只是却做不到不去在意。
  在系统世界中,除了与任务相关的事,是不能改变世界轨迹的,否则这个世界就会完全崩塌,而他也会在崩塌的那一刻被彻底抹杀掉。
  余浮抿了下唇,问她:“你有没有打算不做这份工作?”
  秦小芙低了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声音轻轻的,羽毛一样,“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我弟弟还需要我赚钱给他治病。”
  “或许…我店里还差一个导购,唔也就是帮人介绍东西。”
  “真的吗?”秦小芙很快抬起头来,“我真的可以?”
  “嗯,不过做不好的话会被我炒鱿鱼。”
  秦小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激动地道:“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余浮想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说我跟其他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似的,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秦小芙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看着余浮笑。
  秦小芙坐了一段路后下了车,没外人在场的时候沈悠之都浪得没边,他看了余浮好几眼,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似的,啧啧几声,道:“看不出来啊,高手。”
  余浮反讽:“哪有您厉害啊,一夜七次郎阁下。”这是有次聊天的时候沈悠之自己说的,余浮深深地怀疑过真实性,但现在正好用来堵他。
  两人一路插科打诨到了目的地,有沈悠之这朵“交际花”在,生意自然谈得十分顺利。
  余浮忙事业之余,也没忘了答应陆清恬开学第一天送她去学校。
  陆清恬穿着学校的校服,一条卡其色的背带裙被她穿得萌气十足,阮氏把她送上车,温声与余浮交代了几句。
  陆清恬一路上都很兴奋,不停地问这问那,余浮一对着她脾气就很好,耐心瞎扯着回答她。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学校门口人很多,私家车堵了一路,余浮见实在开不进去了,便找了个地方停好车,牵着陆清恬往学校里走。
  陆清恬一如既往地很乖,不时探着小脑袋东张西望,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余浮本来很放心,可是当他把她交给老师后,她又自己红着眼睛跑了出来。
  陆清恬用脚尖轻轻划着地面,手指绞着书包的带子,眼里有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平时的她乖得不像话,这个时候才有了些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抬头看余浮,小小声道:“哥哥,放学后你会来接我吗?”
  余浮心软成了一团水,蹲下身与她平齐,道:“当然。”
  余浮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妹控,他虽然做不到每天都接送陆清恬上学,但一有时间就会带她出去玩,有时候杜望亭在场,但陆清恬对他完全不带害怕的,还会拉着他给自己讲故事,杜望亭每次都沉默很久,然后说出来的故事不是血腥就是暴力,相当少儿不宜,惹得余浮频频diss。
  罗晰为了老板的面子,特意搜罗了一大堆儿童故事集,不过到了杜望亭手上,两厘米厚的书他能在五分钟内讲完,没多久,那堆故事书就快被消灭殆尽了。
  罗晰愁啊,又得四处去搜罗,他一愁就薅自己的头发,于是他的发际线以余浮可见的速度后退着,也是很可怜了。
  又说家里,陆清雅对余浮的区别待遇很是不爽,但她除了和董氏明里暗里耍些小心机,也翻不出什么浪,对余浮来说不痛不痒。陆清怀自打撕破了脸皮后,对余浮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大家心照不宣的,该下手下手,阮氏也开始操心起陆清恬的学习,因此家里现在最清闲的人,反而是陆老爷。
  这天余浮又和沈悠之去赶个宴会,他们一到场,就发现这个宴会并不简单,有很多外国人,许多还是生面孔。
  做东的人是上海滩有名的银行家,余浮听他抑扬顿挫地说了半天,明白过来这是场什么性质的宴会。
  他喝了口酒,对沈悠之道:“看来是有人打算对上海的金融业动手了。”
  沈悠之讽笑:“那边的金融危机抵不住了吧。”
  两人碰了下杯,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好巧,两位。”霓虹音突然插了进来。
  他们转头,之前见过的那个条纹男今天穿了身深灰西装,端着酒杯微笑着走了过来,中文流畅了很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两位。”
  条纹男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丰氏银行的长子,也就是丰媛的哥哥,他先是看了余浮一眼,然后道:“你们认识?”
  余浮答的很干脆:“不认识。”
  条纹男自我介绍:“敝人佐藤一郎,不知两位先生的名字?”
  他都先介绍了,他们不说话倒显得小气没风度,于是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陆清止。”
  “沈悠之。”
  佐藤一郎很高兴,说话都不打结了,道:“我与丰先生曾是同学,丰先生在我国留学的时候,跟我说过贵国的美景和风情,我非常仰慕,所以就来了上海,还希望以后多多关照。”
  余浮想我可不想关照你,随便打了个哈哈,看差不多了就拉着沈悠之开溜。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很快翻到了他来这里的第三个年头,陆清恬都快上三年级了。
  余浮忙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抽出时间了,便打算放学后接她去马戏团看表演。
  下午,他去接陆清恬,边开车边和系统聊天,最近陆清怀被他打压得够呛,任务进度已经涨到78%了,现在进度慢了下来,但不急,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个点学校快放学了,路上学生还不多,他把车停在学校不远处,背着手走到门口,刚站了会儿,就听到有人叫他。
  余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陆清恬的班主任,他打了个招呼:“张老师,好巧。”
  张老师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长得很温和,说话声音也不高,她把教案抱在胸前,微笑道:“好久没见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余浮笑起来:“哪能啊,对了不知道最近我妹妹的情况怎么样?”
  张老师扬了下眉:“唔…这个嘛,的确有件事…”
  很快下课铃声响了,余浮找了个不挡路的地方站着,他人高又穿得人模狗样,路过的人总会多看他几眼。
  等了一会儿,余浮就看到个风一样的身影从学校门口冲了出来,他头痛了一下,迎了过去,还不忘老妈子似的连连喊“慢点慢点”。
  “哥哥!”看到他,陆清恬惊喜地叫了一声,扑到了他跟前。
  这几年她长高了很多,脸上的婴儿肥也退去不少,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双大眼睛又明又亮,滴溜溜转着,透出种古灵精怪来。
  余浮:我有罪,我忏悔,我把小白兔养成了小狐狸,嘤嘤嘤…
  他开车往马戏团的方向去,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清恬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恬恬,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陆清恬歪着脑袋:“很好啊。”
  余浮:“唔…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匹诺曹的故事吗?说谎的小孩子鼻子会变长。”
  陆清恬啊呀一声捂住鼻子,余浮好笑,整理了下表情,“听说你欺负同学,是怎么回事?”
  陆清恬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有,我只是说他是笨蛋啦。”
  “嗯?为什么?”
  陆清恬脸红扑扑的,扑在余浮的座椅靠背上,余浮能感受到来自发顶的轻巧呼吸,温温的,有些可爱。
  “我…我拉了一个同学的手,然后有个人笑话我说拉手会生宝宝,我才骂他的…”
  余浮就想逗她,拖长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拉手不会生宝宝了,万一会呢?”
  陆清恬小手放在他头顶,大声道:“才不会!我看到好几次杜叔叔拉哥哥的手,如果会的话,那哥哥为什么没有给我生弟弟?”
  余浮五雷轰顶哭笑不得,这乱七八糟的称谓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叫杜望亭拉他的手,他们明明是正常的身体接触好吧,他暗骂杜望亭荼毒国家的小花骨朵,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小孩子解释清楚,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身去看她。
  他肃下脸,蜻蜓队长一样的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说了多少次,你要叫他哥哥,不然那王八蛋就占我便宜了;第二,哥哥是男人不会生孩子,就算哥哥有孩子也不是你的弟弟是侄子;第三,你是女孩子不可以随便拉别人的手,哦对了你拉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陆清恬眨眨眼:“男…”
  余浮一听,嘿呀不错啊不愧是我妹妹就是霸气,然后一想不对重点歪了,于是又问道:“为什么要拉他手啊?”
  陆清恬理直气壮:“他长得比其他人好看。”
  余浮摊手:“这就对了嘛,你杜哥哥拉我也是因为我长的好看。”
  陆清恬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声,余浮开车继续往前,半晌反应过来,好像他最后的重点还是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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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恬:“我知道了,一定是杜哥哥拉的还不够多,不然为什么哥哥还没有生弟弟?”
  余浮45度仰望天空:“我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美貌。”沧桑点烟……
  对了,不知道是哪位宝贝投的营养液,谢谢你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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