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快要活不下去的景明帝
“父皇，”荣棠声音听着又冷又硬，“这世上没有养鬼之术。”
“胡说！”景明帝大声道。
“就算养鬼吧，”莫小豆说：“谁养里面这三位啊？天天喂人肉，这谁家受得了？”
景明帝又不说话了。
“要不您看一眼？”莫小豆指一指气窗里。
秘室里撞击墙壁，手指在墙上扣划的声音这会儿听不到了，景明帝刚觉着自己好像能松一口气了，嘶吼，还有咬合牙齿的声音就又从秘室里传了出来。
“给朕闭嘴！”景明帝冲着秘室里大声下令道。
秘室里的程氏父子三人，该吼的还是在吼，大力咬合牙齿的声音听着还更响了。
景明帝沉默片刻，说：“朕怎么觉着，朕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块生肉？”
荣棠都懒得跟他这老子说话，太蠢了。
莫小豆一般跟人说话只看心情，不看智商，所以莫小豆跟景明帝说：“圣上您说的对，圣上英明。”
这个赞许，景明帝听着一点都不高兴，“朕让你说话了吗？”景明帝问莫小豆。
莫小豆说：“没有，圣上，这事是这么一回事，程老爹他……”
荣棠这时伸手一拉，隔着景明帝，把莫小豆拉到他身旁站下了。
景明帝说：“你干什么？现在是你护着这个奴婢的时候？她对朕不敬，你没看见？”
“程老汉就是吃了长生宗的药后，双腿复原痊愈的那位，”荣棠不接景明帝的话茬，冷声跟皇帝陛下道：“他变成如今这模样后，他的二子不放心他，所以冲进了秘室，却被程老汉啃咬致死。父皇，儿臣的话，有说明白吗？”
这话除非是傻子，不然不可能听不明白，景明帝直着眼看荣棠，最终眼珠子能动了，转了两下后，景明帝才道：“长生宗的什么药？这老汉傻，一家人都是傻的？知道是毒药，还让老头儿往肚子里咽？”
荣棠说：“程家人不知道那是毒药。”
“那，”景明帝说：“服药之前，不验药的？”
荣棠说：“大夫之前给程老汉查过，没查出他的身体有不妥之处。”
“哪个大夫啊？”景明帝问。
莫小豆有些不明白地说：“您问大夫干什么？”现在是找大夫算帐的时候吗？
景明帝看莫小豆一眼，手就指着坐地上的段白言了，说：“是不是你？”
段太医受到的惊骇太过，这会儿还在哆嗦中，说不出话来。
“肯定是你，”景明帝手指着段太医，“你是怎么当上太医的？废物！”
“不光是他，”荣棠这时道：“城里好几位大夫都看过了，都说程老汉的身体无碍。”
“那现在这样要怎么说？”景明帝大声问。
莫小豆说：“这不是因为长生宗的药吗？”
景明帝说：“那是什么药呢？”
莫小豆说：“这个得问长生宗吧？”
“长生宗的人，秦泱已经亲自去抓了，”荣棠跟景明帝说：“但儿臣以为，问这些人无用，他们知道的东西不多。”
“那问谁去？”景明帝说：“问鬼去吗？”
荣棠这时嘴角边噙上了一丝冷笑，说：“要么父皇您占卜一下？”
景明帝又想跟荣棠拼了，这儿子在嘲笑他啊，他看得出来，有这个不孝子在，他就别想安逸一天！
“圣上，”莫小豆这时又要说话了。
景明帝看莫小豆，对，还有这位，这个货也是让他不痛快的存在。
“长生宗的门主，现在是北原的国师了，”莫小豆跟景明帝说。
景明帝倒抽了一口气，一句话脱口而出：“这是真的？”
“真的，”荣棠说。
“北原那个姓慕的疯了？”景明帝问。
“圣上，容我再说一句，”莫小豆说。
景明帝糟心道：“你还有多少话要说？”
“北原闹瘟疫了，”莫小豆就说：“病人应该跟程老汉他们父子是一样的症状。”
景明帝又呆住了，只看程家父子三人他就受不了了，北原还闹这种疫病？那北原现在有多少个程家父子？景明帝不敢想象啊！
“很多很多个程老爹呐，”生怕景明帝听不明白，莫小豆又冲皇帝陛下强调了一句。
景明帝抱起了膀子，手摸一下下巴，神情肉眼可见的从惊愕变为了惊喜。
莫小豆看得一头雾水，闹丧尸了，这位还被儿子给夺权了，老婆不爱他，女儿为了爱情离家出走了，这位还能高兴？修仙的人，果然跟正常人的脑子是不一样的吗？
景明帝这时把巴掌一拍，说：“这么说来，北原是不是要亡国了？北原那个狗皇帝是不是要死了？太好了！”
大家伙儿：……
圣上这话实在让他们接不上啊。
景明帝高兴完了，神情又愁苦起来，其速度堪称变脸，“慕王八自己死就好了，北原人的老百姓凭什么要跟着他一块儿死？”
大家伙儿：是呢，任什么呢？
莫小豆就很是疑惑地道：“北原的皇帝姓慕，叫王八？”这不能够吧？好歹是皇帝呢，没听说哪个皇帝会叫王八的啊。
“到底只是个暗卫，”景明帝呢，景明帝就嫌弃莫小豆，连北原正庆帝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没见识到这等地步，就这也配伺候荣棠？
莫小豆不明白景明帝这会儿的心思，她是个暗卫，跟她不知道慕诤他爹叫什么名字，有关系吗？
“正庆帝叫慕惜生，”荣棠跟莫小豆说。
“呵，”景明帝冷笑，“一个以征伐为乐的人，也配叫惜生？他只配叫王八！”
“父皇，”荣棠这时道：“你当北原人不会到我们崇宁来？长生宗的人已经到了南都城了。”
“容我再说一句，”莫小豆说：“圣上，沧澜江北边的地方，现在都被北原人占了啊。还有啊，圣上，人家正庆帝叫惜生，还是叫王八，跟这事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啊。”
景明帝看着眼跟前，跟他说话的二位，神情渐渐地又变得惊惶起来，他们崇宁也闹这种，人变成不人不鬼，还食人的瘟疫？
景明帝慌了，跟方才乍一看见程家父子三人的惊慌愕然还不一样，景明帝这会儿是手足无措，张大了嘴也喘不过气不来了。
“这，这，”皇帝陛下扎着手团团转，“这要如何是好？这要怎么办？”
莫小豆看景明帝转圈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跟荣棠小声说：“看来圣上他是没办法了。”
荣棠就没指望他父皇能有办法，在太子殿下这里，他父皇这辈子也就对吃喝享乐在行，连修行炼丹那都是在瞎折腾。这样一个人，你能指望他什么？
“朕，朕给北原那王八写封信？”景明帝团团转了半天，猛地一停步，跟荣棠说：“告诉他长生宗是个祸害，让他赶紧把他的那个长生宗门主给处死了？”
荣棠说：“他会听父皇你的？”
“朕，”景明帝被儿子噎了一下，随即就拿手一指秘室，道：“朕给他把这三人送去，他只要没瞎，他就得信朕！”
荣棠说：“儿臣若是那长生宗门主，儿臣会说，这是父皇将人害成这样，送来行陷害之事的。”
景明帝呆住了。
“父皇是崇宁的皇帝，”荣棠又说：“北原的皇帝怎么可能信您的话？”
北原刚把崇宁打败，还占了崇宁北方的国土都占了，这个时候你崇宁皇帝的话，北原皇帝能信？别说你是满满的善意了，你就是把心刮给他看，北原正庆帝也只会认为你心怀鬼胎啊。
景明帝这下子彻底没辙了，僵硬地扭脖子看向秘室，目光正对上程老汉沾着血的脸，还有正不停咬合着的牙齿，景明帝的呼吸顿时就又是不畅，跟荣棠喃喃道：“这要怎么办？”
荣棠道：“办法总是要想的。”
“来人，”景明帝这时忽地又冲台阶那里道：“去宣祁先生过来。”
“是，”有大内侍卫在台阶那里大声应了一声。
“秦泱？”脸冲着台阶那里了，景明帝才看见了秦泱，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您刚才转圈的时候，”莫小豆说。
“臣叩见圣……”秦泱要跪下行礼。
“免礼，免礼吧，”景明帝把手一挥，免了秦泱的礼，手又指一指秘室，说：“你看见了？”
秦少将军的心情同样是惊骇愕然，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静，回话道：“臣看见了。”
“这要是有一大帮这样的人，”景明帝问：“你们军队上去，能给朕砍杀了吗？”
秦泱抬头看荣棠， 这能行吗？
莫小豆这时又要张嘴说话了。
“你闭嘴，”景明帝手疾眼快地手一指莫小豆， 说：“朕不想听你说话。”
“不是，”莫小豆让景明帝看秘室的墙，说：“圣上您看见没有？看墙上的那个匕首。”
景明帝眯着眼，说：“朕看见了，匕首上钉着的是什么东西？肉？”
“程老爹的心呐，”莫小豆说：“心脏。”
景明帝看直了眼睛。
“您再看看程老爹身上的箭呢，”莫小豆又说：“那几只箭是我们兰统领亲自射的，都是要命的地方啊，您看程老爹这会儿有事吗？”
程老汉已经不人不鬼了，还能有什么事？景明帝觉得自己要有事了，他现在很不好，他现在就有那种活不去的感觉，他要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