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江氏与李大娘交情很是不错, 当天便在李大娘家里歇的。
三姑娘回家还道, “我见着江管事了。”何老娘道, “如今得叫李奶奶, 人家又不在你们绣坊干活了。”三姑娘颇是讶意, “姑祖母也认得江管事?”何老娘颇有些牛气哄哄的, “她刚从咱家走没多会儿。”
何子衿实在受不了何老娘这牛叉劲儿, 与三姑娘说了江管事来家的事儿。三姑娘笑,“这可真是难得的缘法。江管事嫁人,我才做的账房, 现在妹妹这花儿,又是叫芙蓉坊代卖。”接了余嬷嬷端来的茶,三姑娘坐下道, “江管事与李大娘也交好呢, 她今儿就住李大娘家。”
何老娘听到这话不禁唧咕一句,“你们李大娘啊, 三山五岳没她不熟的。”
何子衿三姑娘相视一笑。
周氏晚上也与丈夫说了江氏的事, 冯凝皱眉, “好端端的, 芙蓉坊来亲家做甚?”
周氏不解, “芙蓉坊?”
“就是江氏再嫁的人家儿,州府有名的大商号。”冯凝略多说一句。
不论江氏再嫁是谁家, 反正周氏自己是很瞧不上江氏的,她道, “这谁知道, 我也是听小喜子说瞧见江氏了,方过去与何伯母说了一声。江氏那品行,可得留意些呢。”
冯凝极有判断力,道,“亲家你还不知道,再简单不过的人家儿,芙蓉坊这兴许是有什么事才过来的。要说交情,两家先前不大可能有交情。”
“那你说芙蓉坊过来做什么的?”
“芙蓉坊最大的生意就是鲜花脂粉。”冯凝一想便通,“兴许是为着子衿丫头的绿菊来的,再过两个月,可就是斗菊会了。”因何子衿在斗菊会上出了大名儿,冯凝直接就想到了斗菊会。
周氏寻思,“难不成芙蓉坊来买花儿,可子衿丫头自己不去斗菊会么?”
“这谁知道,虽是亲家,这种事咱们还是少管。只作不知便罢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了。
周氏叹,“是这个理。”
陈姑丈亦是个最灵通不过的,他家既没人在绣坊做事,也不是何老娘的邻居,但芙蓉坊来碧水县的事儿,他很快就听说了。陈姑丈没直接跟老妻打听芙蓉坊的事儿,他道,“听说三丫头定了胡家,与咱们二妞以后就是妯娌。他舅妈家这几年日子也不差了,只是与胡家比难免有些不足。”陈姑丈说的颇是委婉,谁能料得三姑娘这般本事与胡家做了亲事呢。胡文虽是庶出,胡家却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陈姑丈与老妻道,“三丫头来这几年,他舅妈也是当亲孙女看待的。三丫头又是个明理的,要是他舅妈预备嫁妆时有什么不凑手的地方,你瞧着添补些,是咱家的心意。”
陈姑丈继续感叹,“我时时想到年轻时在外奔波,倘没岳父与弟弟的帮扶,如何能有咱家今日呢。咱们与他舅妈家再亲近不过,先前因老大媳妇糊涂,我十分觉着对不住他舅妈。如今恰有咱们能帮上忙的,我做姐夫的出面不好,你做姐姐的很该出面帮衬。”
陈姑妈道,“这还用你说。我都想好了,三丫头添妆时,我断不能委屈这丫头。”自家长孙能明白过来,多亏了三姑娘。
陈姑丈笑,“这就好。就是嫁妆上,反正是给二妞置办,略添衬些,三丫头的嫁妆也有了。”
陈姑妈想了想,“二妞她娘已经提过了,我那弟妹不是这样脾气。阿恭他们日子也过得,怎会叫亲戚们帮着置办三丫头的嫁妆,这成什么了。”添妆是一回事,帮着置嫁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姑丈也明白这理,道,“那到时便多添妆些。”
说了一回三姑娘的嫁妆,陈姑丈方道,“我仿佛听说州府的芙蓉坊来买子衿丫头的花儿了。”
陈姑妈问了一回芙蓉坊是个什么来历后,才道,“要是价钱合适,这有何妨,倒省得总往州府跑。”
陈姑丈道,“真是妇人见识,就是一样能赚钱,也省了事,但这偌大的好名声可不叫芙蓉坊给赚去了么。”
陈姑妈不愧是何老娘的大姑姐,她觉着没啥,“只要有钱赚,名声不名声的,可怎么了。”说着看向老贼,“你不是说瞧着子衿丫头不错么,我也看她好,她如今名声就不小了,倘再大些,咱们阿远怕就要配她不上。”
陈姑丈一时没想到这儿,听老妻一提,道,“这也是。”反正话已开了头儿,陈姑丈道,“你再瞧见他舅妈,问一问芙蓉坊的事儿,关键是,别叫人给糊弄了。”
“知道了。”
陈姑丈总有法子达成目的。
说到何子衿,陈姑丈还挺想这丫头,去岁还一起在茶楼喝过茶呢。不同于何子衿对陈姑丈的感观,陈姑丈对何子衿十分有喜欢。当然,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陈姑丈干脆不要从陈姑妈这里拐着弯儿的找何老娘打听了,估计依何老娘的智慧,也说不出个啥。陈姑丈道,“我叫人在州府买了些时兴的料子,过两天就能送来了。你着人请三丫头和子衿过来挑些去做衣裳吧。还有大妞那孩子,她以前虽混沌些,如今也明白过来了,嫁妆不好跟二妞比,二妞毕竟嫁的是胡家,可也不要委屈了大妞。”
“这话是。”想到如今仿佛明白过来的陈大妞,陈姑妈也不由叹口气。
自从三姑娘定了一门好亲事,陈何两家的关系也较先前缓和许多。陈姑妈命人请三姑娘何子衿过去玩儿,三姑娘有绣坊的事要做不能耽搁,再加上三姑娘自从陈志的事后便未再踏入陈家门槛儿,她是不去的。何子衿也不大想去,她跟陈大妞不对付,跟陈二妞倒能说得上话儿,只是陈家还有个许冷梅,那目下无尘的样子哟,想想就发愁,谁愿意去找晦气啊……何老娘道,“你三姐姐是有正经事,你在家又没事儿,明日过去玩儿半日吧。”
沈氏亦道,“去吧,你姑祖母请你呢。二妞明年就出嫁了,你去瞧瞧她,也是你们姐妹的意思。”亲戚之间,也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何子衿想着实不好驳陈姑妈的面子,便应了。
何老娘瞧了一回沈氏微微出怀的肚子,笑眯眯地,“先时沈奶奶送的东西,里头还有些个胭脂水粉,这个东西放久了不好,丫头年纪小用不着,你拿去使吧。”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用这个了。将能久放的收起来,胭脂水粉便给沈氏吧。
何老娘忽然如此大方,沈氏颇是受宠若惊。
何子衿听了道,“祖母把胭脂水粉给我娘,我现在倒用不着胭脂,只是那绸缎料子,祖母就不打算给我两匹做衣裳,怎么说江奶奶也是看我面子送的东西,您这一下子都收起来,可不地道。”
“不存财的丫头,我收起来以后也是给你穿。”何老娘想着,这再过俩月就又有卖花儿的银子了,于是,勉强大方了一回,“那一会儿给你挑一匹料子,足够你做衣裳了吧。”
何子衿不过随口打趣,不想竟要了匹料子出来,实在意外之喜。何子衿笑眯眯地,“三姐姐也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好事成双,给就给两匹嘛,我跟三姐姐一人一匹。”
何老娘又絮叨了回不存财的丫头,还是应了两匹料子的事儿。
沈氏在一畔嗔,“母亲就是太娇惯这丫头了。”
何老娘郁闷,“嗯,我每次‘娇惯’完了你才说话。”马后炮。
婆媳多年,沈氏也敢与婆婆说笑几句了,笑道,“是啊,每次都为母亲和子衿的祖孙之情给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呢。”
何老娘笑,“子衿这张嘴呀,就是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