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二更)

  “清儿”林父和林泽急匆匆的赶来,看到林清就焦急的喊道。
  林清放下笔,转身道:“爹,大哥。”
  林父一把拉住林清的手,说:“清儿,别听那些人胡说,爹爹相信你。这事爹爹来处理,你放心。”
  林泽也在旁边说:“弟弟,大哥亲自陪你去考的,你肯定是凭自己本事去考的,可别听那些人胡说,那些人是妒忌你,想污蔑你才这样说的,你可要沉住气,不要落了他们圈套,这种事我和爹爹遇到多了。”
  林清听了鼻子一酸,他爹他哥还是当他是小孩子,什么事都打算为他出头。
  林清拉着他爹他哥坐下,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下去,然后对他爹说:“爹爹,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清儿,”林父一听急了,说:“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你要是去和他们对峙,他们会把你绕进去,到时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乖,这事交给爹爹来处理,保准这事很快平息下去。”
  林清暗叹,他爹爹不愧是做生意多年,尔虞我诈见多了,哪怕从来没经过科考,可是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本质。
  诬陷,越描只会越黑!
  “爹爹,你放心,我不会出去给他们对峙的,本来就没有的事,说的越多只会越让人找到攻击的把柄,到时只能深陷其中。”林清说道。
  “不愧是我的儿子,一点就透。”林父自得的说:“这事你不用担心,交给爹爹,我保证让这个幕后黑手悔不当初。”
  “爹爹,不用了。”林清阻止道。
  林父摆摆手,说:“怎么不用了,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要是我不处理,他们还真当你是软柿子,随他们捏!”
  “爹爹,”林清笑着摇摇头,说:“我说不让您处理,不是想息事宁人,也不是懒得惹麻烦,而是,这事真不用处理,因为有人会处理,并且会非常认真的处理。”
  “谁?”林泽好奇的问。
  林清冷笑道:“当然是县令大人,那个幕后黑手,大概想不到,他这流言,困的可不是我,而是咱的父母官老爷吧!”
  “这是怎么回事?”林泽问道。
  林清淡淡的说:“自有科举以来,就有作弊事件不断发生,毕竟作弊背后有着极大的利益,因而历朝历代对科举作弊事件处理的极严。前朝重文轻武,天下读书风气极重,因为众人极力抬高读书人的地位,所以前朝作弊尤甚从前,因此前朝高宗皇帝曾经下令:凡在乡试及以上科举中作弊者,连坐九族,在乡试以下科举中作弊者,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这么狠!”林父和林泽一惊。
  林清摇摇头说:“不狠,怎么能杜绝作弊之风,不杜绝作弊之风,怎么能保证科举的公平,如果连国家唯一的选士都出现了信任危机,那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当皇帝的又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狠!”
  林父想到别人的诬陷,恨恨的说:“这幕后之人心思这么恶毒,居然想毁了你,我非得找出这个人,让他知道我们林家不是吃素的!”
  “狠是狠,不过却是个蠢的”林清讥讽道:“当初高宗下圣旨后,科举确实为之一清,那几年,由于检查之严,堪称科举最公平的。
  可没几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作弊手段永远是与时俱新的,想作弊的人开始不自己作弊了,开始找人帮忙,而这个人,就是考官,尤其是主考官,于是高宗十五年,出现的当时震惊前朝的会试泄题案。
  此事一出,天下皆惊,高宗皇帝大怒,此次主考的考官全部下狱,举子被捕达上千人,几乎全被处死或流放,后世称为‘乙未舞弊案’,此次事件后,高宗再次下令,凡考官者有故意泄题漏题等循私舞弊的,连坐九族,发配边疆。无意漏题泄题的,考官剥夺官身,永不录用。
  本朝科举制度沿袭前朝,并无改动,所以这些律法仍然适用,如果按流言说的,我偷偷贿赂县令大人的家仆,家仆泄题给我,那县令大人这可算得上是无意泄题漏题,爹爹,你觉得现在谁的麻烦大了?”
  这简直想都不用想,当然县官老爷更急,毕竟他要面临着丢官,并且削为平民,永不录用。
  林父和林泽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有时候,天塌了,有个高个子的顶着,确实很安心!
  “这些人也够蠢的,这种的流言都说的出来”林清讥讽道“也不知道这些年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这科考作弊是律法中明文规定连坐的几条之一,居然都记不住,而律法是策论必考之一,也不知道这些人策论是怎么考的。”
  林清突然顿住,这才想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丫的,这县试不考策论啊!
  别说县试,就连府试都还考不到策论,只有院试,才刚开始考策论,还考的很简单,只是按格式写规范的策论,直到乡试,策论才变成主要的考试内容,也成为筛选考生的重要条件之一。而等到会试,策论则成了大头,至于殿试,皇帝只出一题,那就是策论!
  这些考生又不是像他这样,考完举人,再倒回来考县试,所以策论已经做的溜熟,更是被乡试逼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律法,明圣意,懂时政,运筹帷幄之中,策论信手而来”。
  这些人还连童生都不是,四书五经还不一定读全,更别说乡试策论才涉及的律法了!
  林清扶额,别人都是遇到了猪一样的队友,他这是遇到猪一样的对手了?
  林清突然很想为自己的父母官老爷——县令大人,掬一把同情泪。
  被这么一群法盲碰瓷上,您今年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您真的不是过年拜祖宗的时候心不诚?才遭此飞来横祸!
  “清儿,”林父看林清突然沉默了,连忙紧张的问:“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林清摇摇头叹气道:“只是觉得咱的县令大人非常倒霉!”
  林父开始还没觉得,可听了林清一说,发现这县令还真是倒霉!
  “那咱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林父最后还是问道。
  林清摇摇头说:“过几天,是县令大人为考中的学子举办的宴会,到时县令大人必定有所表示,咱们做了也是多余。”
  林父和林泽看到既然事情没事,也打算离开,林父嘱咐林清说:“这事瞒着你娘和你妹妹,别让她们担心。”
  林清点点头,他娘和他妹妹刚心情好了两天,这事确实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的好,而且她们在后宅,一般消息也传不到后面,让她们知道,只能徒惹她们担心。
  ………
  三日后,学子宴
  林清身着崭新的青衫,手持白玉折扇,风度翩翩的出现在县令大人的学子宴上,先向县令大人行礼,然后自然的坐在县令大人下首的第一位。
  县令大人看着林清泰然自若,从容淡定的表现,不由点点头,不愧是他选中的案首,无论气度、学识,果然都是上上之选。
  在县令大人眼里,林清是心中无愧的表现,可在某个学子眼里,林清就是太过嚣张。
  尤其在得知林家居然因为林清得了县试的案首,就在林府外摆了整整六天的流水席,更是又妒忌又不甘心,妒忌林清一出生就是巨富之子,从小吃喝不愁,而他却不得不为生计奔波,更不甘心本来应该是他的案首,却被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商贾的儿子得去。
  林清感受到身边那个带着赤裸裸恶意的目光,心中恍然大悟,他就说嘛,谁会这么无聊,造谣生事,原来是县试第二。
  嗯嗯,作为老二,他这个第一,确实有被恨的理由。
  林清懒得理他,就这个心态,再加上他干的事,除非他本身确实有才,又背景硬,否则他这辈子就只能是白身了。
  就凭那几句流言,县令大人就能恨死他,被父母官恨着,呵呵,自求多福吧!
  看着时辰到了,县令大人说了几句鼓励众学子的话,就吩咐开宴,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林清听到开宴,就优雅的拿起一个勺子,小心的舀起桌子上的一个银盏中的一个豆腐花,舀到眼前看了看,不愧是醉香楼的掌勺,用豆腐雕的花,都能这么逼真。
  轻轻的放到嘴里,入口即化,又滑又嫩,不愧是醉香楼的招牌菜。想到当初他第一次去醉香楼吃的气候,还打算把这个掌勺挖到他家去的,可谁想到人家自己就是老板,他只能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唉,这样的厨子,不能到他林家,真是他林清的一大损失啊!
  林清正想着那个掌勺好像有个小徒弟,不知道把他挖来的可能性,就听到他身边的那个老二突然开口,关切的对林清说:“最近在下听说很多关于林兄台不好的传言,觉得有碍于兄台的清誉,兄台不如自辩一下,也好不让自身声誉受损。”
  林清:………
  挖着坑让我跳还一脸真切的说为我好,真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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