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天府归位,世家之道
司徒衍在那个瞬间陡然清醒,北国都城破得如此快是因为有内应,他面孔阴沉下来,“朕自认待你不薄,封你为一品护国将军,把朕的妹妹赐婚给你,你竟然背叛朕。”
高怀远气定神闲,“臣自然谢过陛下厚爱,这不是亲自来送陛下了么。”
司徒衍瞳孔一缩,“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请陛下归天。”高怀远扯下未央宫中用于装饰纱帐,圈司徒衍的脖子,轻轻用力,他在司徒衍耳边说道,“北国亡国,陛下心中愧疚,于未央宫中自缢而死。陛下,臣成全了您的一世英名。”说罢,高怀远手上用力,司徒衍大脑空白一片,窒息的感觉顿时传来,双手不停挥动,企图阻止高怀远的动作,然而只是徒劳,他一张脸通红,瞳孔不由放大,额头上青筋全部爆出。
朦胧的光影中,他看见殿门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深色的衮冕,黄赤绶四彩组绶在腰侧随风而动,衣袍猎猎,他却点尘不惊,冕冠前的十二旒白玉珠串遮住他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可司徒衍知道他是赵毓璟。刹那间他突然间明白过过所有的事情来,赵毓璟这是在给楚云暖报仇,给他自己报仇,可是北国灭了,又如何,楚云暖依旧是他的妻子!
司徒衍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想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北国因楚云暖而建立,也因楚云暖而亡,这就是命,是报应。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被大将军活活勒死……
司徒衍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双手渐渐垂,奄奄一息,高怀远轻轻松了手,然而这个时候司徒衍却不知道看到什么,眼睛陡然睁大。朱红的未央宫中,常年挂着金色纱帐,一个身姿秀美的女子在其中蓦然回首,华丽的衣裳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青丝飞扬,身后是富丽满堂陈设,她盛妆丽颜面若桃花,仿若十多年前嘉陵初见那样美丽动人。
他曾经无比绝情的跟她说生死不复相见,谁想到到最后他见到的人竟然还是她。楚云暖望着他表情格外冷静,不像嘉陵城初见时明艳如火,更不像当年司徒雅死后那样歇斯底里,她看自己的眼神冷漠,平静,如同一潭死水,更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司徒衍顿时泪流满面,曾经很多被他遗忘的记忆在眼前回放,如同走马观灯一样。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楚云暖曾经一颦一笑,却在最后变成冷宫中枯朽的白骨。
只有临死的时候才会这样,他才会想起曾经那人的好来。
这次,他是真的要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他,能够救得他那个人早就被他挫骨扬灰。
司徒衍张嘴想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愧疚的伸着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赵毓璟负手而立,他的轮廓在在冠冕下深深浅浅,丹墀之上他俯视着北国大好山河,这里的一切都是阿暖的心血,既然她走了,那世上就再也没有谁可以来享受。高怀远出来禀报,“陛下,北帝殡天了。”
赵毓璟挥手让人看赏。
“谢陛下赏赐。”高怀远喜形于色,却在下一个瞬间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插在腹部的匕首,“你……”
侍卫恭敬后退,赵毓璟微微一笑,用冰冷无情的声音说道,“朕赐你全尸。”
高怀远仰头倒在地上,口中有血沫流出,“为……什么?”
赵毓璟的面色格外冷淡,“阿暖曾救你多次,你却忘恩负义,伙同孟莲对她下手,让她死无全尸。你说,朕如何能放过你。”
这个理由让高怀远觉得可笑无比,他出卖北国投靠大齐昭帝,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没想到还是死了。他眼睛里带着惊讶和可笑,“陛下对北国出手,就是为了她,一个毒妇。”
赵毓璟面上满是冷厉,“北国将军高怀远刺杀北国皇帝,当场被诛,凡高氏族人流放千里,终生不得录用。”
这无疑是让高怀远死后还背上骂名,让高家人永远只能是下九流,高怀远双目大睁,突然一口气上不来,垂下了身体,他真的后悔在赵毓璟面前说了那样一句话。
孟莲一路匆匆赶回了北国皇宫,未央宫前的血迹还未干涸,司徒衍的尸体余温尚存,孟莲尖叫着扑倒丈夫身上,“陛下,你醒醒啊,司徒衍,你醒过来!”
高高的台阶上,赵毓璟俯视着她。
孟莲似乎是有感觉一样,猛地抬头盯着他,她眼神愤恨,像钢针一样射向赵毓璟她喝令左右:“还不快把他给杀了,谁能杀了他,本宫封他为万户侯!”
然而没有一个人动,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娘娘,我们大势已去。”
顿时孟莲气急了,她推开面前的侍卫,提起一把剑就朝着台阶上走去,众人惊骇的看着这一幕。赵毓璟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沉静,面容刚毅,这分明是十年前九嶷山战死的赵毓璟,孟莲所有的动作顿时一顿,她脸色瞬间惨白下来,哆嗦着嘴巴:“赵……赵毓璟。”
赵毓璟身后一个太监道,他斥责道:“大胆,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
陛下?孟莲僵硬的转动眸子,脑子里记忆翻滚,她试探着问道:“大齐,昭帝?”
“是朕。”
关于这一段的历史,孟莲最熟悉的两位皇帝就是北国开国帝君北帝,以及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大齐昭帝。北帝让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正真做到了六宫无妃。而昭帝呢,史书上则是浓墨重彩的写了他的功绩,除奸臣,平番乱,稳西北,革除世家特权,可以说是千古一帝,而他身上唯一的桃色故事就是赵夫人跟他缠绵悱恻的爱情了,后世曾有无数人谱写过这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爱情故事,可是从来就没有人相信过赵夫人真的存在。
孟莲突然哈哈大笑,历史上所谓的平番乱,应该说的就是这一场战争。赵毓璟从来就没有把北国放在眼里,北国皇帝在他眼中依旧是那个不听话的定边王!她做了这么多事,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昭帝容忍北国十年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个答案孟莲心里有数,可她还是想从赵毓璟口中得到答案。
赵毓璟眉目间坦荡荡一片,“楚云暖。”
这十年以来他不对北国动手,是因为他以为阿暖还活着,她曾为了司徒衍做了如此多的事,他不忍心攻打北国,让她奔波劳累。可司徒衍千秋节后他收到了南楚皇帝的信件,信上他表明了身份,并告诉他,阿暖已经死了,尸骨无存。他当时将自己关在养心殿中三日不吃不喝,反反复复看着楚云扬送来的密信,不可思议,却又心痛不已。他恨,恨自己软弱,多年来不曾查过她在北国的生活,他怒,放在手心里呵护的珍宝竟然被人这么对待,他当下同意楚云扬建议联手攻打北国。
孟莲后退一步,仰天狂笑,她的丈夫,她的位置都是从楚云暖手上抢来的,为了这些荣耀她杀了楚云暖母女,耍尽手段,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她所有的一切,因为楚云暖而得到,最后也要统统都还给她,这是命啊!
赵毓璟不在理会孟莲,他一步一步的走下九龙玉阶,身后的九重宫阙在他背后化作虚影,玄色衮冕礼袍上用绣着日月星辰,宽大的袖口上金色的巨龙腾飞,带着一股灼人的气势,大风吹动的的衣摆,那一刻,他气吞山河,君临天下。
翌日,赵毓璟班师回朝,他花了大工夫抹去了楚云暖曾经在所有在北国存在的痕迹,为她捏造了一个巾帼女将的身份。
从此,天下再无北国废后楚氏。
北国亡国,曾经属于北国山河被南楚和大齐瓜分,双方却十分有默契的留下了曾经的南堂。孟莲却没有死,赵毓璟将她以贱籍投入军营,充为军妓,她一身肮脏,目光呆滞的坐在污泥里,再也看不出当年美丽端庄的模样。她嘴巴里一直神神叨叨的念着,要回家,我错了之类的话语,然而没有人听得懂。她呆呆的听着四周人说起昭帝,说起让那个让昭帝神魂颠倒的赵夫人,她曾经询问过那个赵夫人姓氏名谁,他们却说那是南堂楚氏的家主——楚云暖。
楚云暖?哈哈,孟莲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而后又掩面哭泣,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纷纷远离。
是夜,已经疯癫的孟莲失足落水,冰冷的湖水湿了她的衣服,水波拍打着她的身体,前尘往事在她眼前回放,冰冷的湖水从鼻腔里而入,挤压着她的肺,原来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孟莲忽的想起冷宫中被她虐待数年的楚云暖来,又被想起被她投入江河的骨灰,眼睛里流出眼泪,说不清的讽刺,她让楚云暖母女尸骨无存,最后她也是丧命于这冰冷的湖水里。
第二日,孟莲的尸体被人发现,泡得发涨,被人随意卷了草席扔在荒山野岭,被野狗肯尽,骨头七零八落的拖了满地。
大齐昭帝十年,昭帝赵毓璟大婚,迎娶南堂楚氏家主,那一日十里红妆,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让所有有幸一见的百姓数十年念念不忘,无数文人墨客记载了这一场盛况。赵毓璟一身大红的喜服从嘉陵城出发,一路回到天京,他笑容满面,春风得意,却没有人知道他背后抬着的只不过是一个空花轿,这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送嫁队伍绕天京城一圈,最后在天京西郊的一座宅子前停住,这是赵毓璟未登基之前的潜邸,赵毓璟小心翼翼的从花轿里捧出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楚氏云暖几个字,在楚云扬等人的见证下独自完成了所有成亲的流程,最后在牌位上添上了爱妻两个字。
那一日潜邸中的婚礼,让所有人三缄其口。
当日婚宴过后,霍清华问过赵毓璟,“陛下为何不以皇后之礼迎楚云暖入宫,反而是以赵夫人的身份迎娶。”
赵毓璟一身冠冕礼衣,玉带飘摇,他微微一笑,桂树兰芝,如清风拂面,“她不在了,若以皇后之礼迎娶还要瞒过天下,必需让人代替她,这世上没人能代替她享受那样的待遇,我不允许任何人用她的身份享受那一刻的荣耀。她不能是皇后,可她可以是我的赵夫人,我赵毓璟此生唯一的妻。”
刹那间她泪流满面,下意识的要去触摸赵毓璟的脸,放佛冥冥中有什么感应一样,赵毓璟突然抬目,环视四周,放佛在寻找什么,最终落她身上,目光灼灼,抿唇一笑。忽而一阵金光迎面而来,赵毓璟乃真龙天子,龙气腾腾,阳刚正盛,她此时此刻应该算是一个孤魂野鬼,怎受得住他身上的龙气,楚云暖头疼如裂,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坠入黑暗。
那瞬间,北方夜空上一颗星辰大放光芒,天府星归位。
另一头,玉湖里百般无聊的望着躺在床上赵毓璟,赵毓璟仍旧在昏睡,白皙的皮肤上浮现病态的白,他十分坏心眼的往赵毓璟的伤口上戳了戳,“楚云暖那狡诈恶毒的臭丫头就这么好,值得你连命都不要。殿下呀,或许你熬过这一关,日后就该称呼你为……”
玉湖里的话没有说完,秋芷就端了盏药上来,“玉堂主,殿下该喝药了。”
玉湖里往外挪了个位置,双目无神的望着外头的夜空。秋芷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赵毓璟喝药,她收拾干净以后玉湖里还是之前的动作,秋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今夜星罗棋布,满天繁星落入玉湖里眼中,秋芷似乎看见玉湖里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眼角的泪痣像是活过来一样。她吓了一跳,在仔细看时,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她眼花。
玉湖里晃着腿,“真是大难不死,吉星高照,阴差阳错的竟然让天府星归位了。”
北方紫薇星高照,几日前光芒还被破军和天狼压制,而今日天府星归位后,破军和天狼却被狠狠压制,果然不愧是紫薇命盘的吉星。
秋芷虽然不懂星象,却也知道一点,天府星又称凤星,玉湖里的意思是凤星归位了,那紫薇星又是谁?瑞亲王?
玉湖里没有理会秋芷的惊讶,自顾自的开始给赵毓璟把脉,赵毓璟的情况还算好,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大概再过两三天身上的水泡就会结痂脱落,这意味着种痘术成功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由于秋芷嘴巴里传到了辛毅那边,在替赵毓璟把过脉,确认他身体的确大好以后,这种方法很快就用在了楚云暖身上。比起身强体壮的赵毓璟来说,楚云暖好得就格外慢,在赵毓璟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楚云暖身上的水泡才褪下去,赵毓璟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亲眼看着她好起来。
“姐姐——”
“主子——”
“楚云暖——”
耳边还有赵毓璟温柔缱绻的呼唤声,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吵得楚云暖不安生,她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赵毓璟,她眼神呆滞的看着他,显然还没有从梦里看见的一切里回过神来。此时此刻她眼前的人,放佛还是那个一身冠冕礼衣,承诺自己是他唯一妻子的帝王,她小小声道,“赵毓璟……”
“辛毅你快过来看,家主醒了。”这是春熙惊喜的声音。
赵毓璟激动的握住楚云暖的双手,“你终于醒了,阿暖。”
辛毅让所有人稍安勿躁,与玉湖里两人先后把脉后方才确认楚云暖无事,又叫人春熙把药端上了给她喝下以后,几人才前后退下。
夕阳斜照,昏黄阳光穿过菱格窗花映进晦暗的房中,在地砖上洒下一串金色的余晖,窗外柳影乱扫,忽明忽暗,赵毓璟坐在她不远处,眉眼高低,隐隐绰绰,萧萧簌簌间高洁似玉,浓睫一低,眼睑下落下一圈青色。
一场梦如同万年,楚云暖心尖一漾,眸子微湿,思念同泪水一起奔涌而出,她倾身上前抓住赵毓璟的食指,另一只手举起来,紧紧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缓缓游弋,秀丽凤眸映着他刀裁的面容,似是盛了一泓幽潭,里头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这样的目光不像少女时代那般含羞带怯,也不像退婚之后那样炽热浓烈,反倒像相知相守多年以后的含情脉脉,这是眷侣之间才有的目光。
赵毓璟心中很是受用,他轻握住她雪白的皓腕,慢慢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的眼一面泠泠的镜,清晰的映着她绯红的眼角,低语:“阿暖,没事了。”
楚云暖亲昵的蹭着他的手指,眼波温柔,嗓音澄澈,恍若叮咚溪流,“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样的梦?”赵毓璟顺势把她搂在怀里,那瞬间前几日的惊慌失措荡然无存,他手下用力,紧紧抱着楚云暖,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恐惧,她沉睡不醒的那几日,他真是害怕,怕她就那么一睡不醒。
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脖颈上,一下子叫她浮躁的信沉静下来。楚云暖靠在他怀里,浅浅一笑,皎若秋月:“自然是美梦。”
是的,美梦,她所有的心结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那自然是美梦,而且终有一天她还会美梦成真。
醒来以后楚云暖才知道,种痘成功之后她昏迷了五六日,赵毓璟都能活蹦乱跳了,可她却躺在床上紧阖双目毫无知觉,脉息微弱让辛毅几人吓个半死,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把她从唤醒。
这期间,白日里赵毓璟不仅要处理外面的事情,夜里还要过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楚云暖卧在软枕上,喝着乌黑的药汁,他们怎么能够叫醒她呢,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一缕飘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歇息了几日,楚云暖只觉得身体大好,命人搬了一张金丝软塌在红艳艳的海棠边晒太阳,花香怡人,涤荡了身上残留的病气。唐棋过来的时候正是一副慵懒的海棠春睡图,四面海棠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掉地下,被落花埋了一半,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着她。
鬓乱钗横,青丝三千,倾泻在她腰间,光泽点点,若墨画描摹,绝丽盛颜。
唐棋站在树下,一时竟是看的痴了。
他从没有见过楚云暖如此静默美丽的模样,似春花初临,唐棋只觉得这便是他梦中之人,似妖似仙,令人目眩神迷。
因着他看的太过入神,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断枝,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楚云暖立刻睁开眼睛,双眸锐利,朝着声音来源扫去。
唐棋朗声道:“是我。”说着他微低了头,从树下缓步走来,沐浴着阳光向前,同几年前相比他还是那张娃娃脸,却多了几分成熟内敛。
看清楚来人后,楚云暖又懒懒的躺回了榻上,阳光浓烈,她凤眼微睐,扇面上虫鸟花纹在她脸上投下一圈五光十色的影子。四周暗香缓缓,空气里似乎都洒满了那股慵懒,光芒闪过她的裙摆,暗纹如流光一般流动起来,熠熠生辉。
“你倒是清闲,外面都快闹翻天了。”唐棋很自然的坐在她身旁,克制着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到楚云暖身上,然而越是这样就越叫他难以控制,目光频频飘过,又飞快收回。
楚云暖不曾看到,春熙却将一切默默收入眼底,她轻声叹了口气,唐棋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落花是他,流水却是家主,除了赵毓璟外,春熙估计家主是不会再和谁有纠葛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是个病人,不该操心这么多。”楚云暖慵懒的声音从扇子下传来,她翻了个身,嫣红的花瓣从豆绿的衣袍上滑落。
“你还知道不该操心?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病人,足不出户就把外面搅得翻天覆地。”唐棋捻着衣袍一点一点的靠近楚云暖,他何尝不知道楚云暖跟他不可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自从楚云暖醒后,关于天花可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的传遍了整个九原府,百姓们欢呼雀跃,感谢上天有眼,纷纷前来治病,楚云暖趁此机会登户造册,很多而很多隐藏在难民里兴风作浪的人被抓住。一时间叫这些人,人人自危不敢冒头,没了他们捣乱以后九原府很快安定下来,关于楚云暖是妖星的说法也渐渐淡了下去。这些人背后的主子纷纷咬碎一口银牙,却再不敢派人过来,生怕被顺藤摸瓜的查出身份,也有一些浑水摸鱼的人不甘心,趁乱进入九原府,却被抓了个正着,楚云暖当下杀鸡儆猴。
这时候一则流言传了出来,妖星之说乃伽叶寺构陷,皇室又不满南堂世家当道,故此顺水推舟。百姓是想象力是丰富的,很快脑补了无数个恩怨情仇的故事,一时间关于皇室和世家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再加之除了瑞亲王意外皇室从来没有派人赈灾,而楚云暖放出两人又以身试药的消息,舆论渐渐往楚云暖一方倾斜,再也没有人提起妖星之事。
九原府一派祥和,百姓一天一天好起来,欣欣向荣。
对此楚云暖只是嗤笑一声,“许他们动手,还不准我反击了。”
“你反击的都把皇室给扯下水,你这是挑衅。”唐棋没好气道,两位赈灾的皇子还不曾到达九原府,楚云暖就给他们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他们两人能善罢甘休,就算两人不敢对她有何怨言,永乐帝也必然也不会放任。
世家之道,难就难在,你进一步是死,退后一步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