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1章 天有不测风云

  乩童请来的东西越是强大,损耗的本身生命力越多。可是连他自己也未想到,这一次请来的神明,直接就要了他的老命。
  “有钱也没命使。”黑衣人首领摇了摇头,将桌上的金锭子收起来,又将尸首放进储物戒。过得不久,窗外雷雨消散,这个小城重新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似是什么也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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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儿圆又圆,但是今晚注定看不到一轮皎月高悬天际的美景了,因为这一夜,暴雨滂沱!
  太阳下山时天空还是一片晴朗,山边连赤霞都未见得几道,显见夜里也是个月光如水的好天气。然而才过了饭点,不知哪里吹来浓墨重彩的一团团乌云,跑得比人还快,不到几刻钟的功夫就铺满了夜空。
  再后来,就是阴风阵阵,大雨倾盆。明明是初秋时节,白天还热得要命,可是天上泼下来的大雨冰寒彻骨不说,居然还夹杂着指甲盖大小的硬粒儿。
  冰雹!
  这种恶劣天气,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安坐屋宅之内,闭紧门窗,管它外头天翻地覆。还在外头流连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个时候,偏就有这么一支霉晦到家的商队走在深山老林里,走在狂风暴雨之中。
  伙计驱马奔到了车队最前头,找到自家领队,在呼啸的狂风当中用尽全力嘶吼:“王头儿,最后面的两辆车进水了!再淋下去,货怕是保不住了!”
  那两辆车里,运的是珍贵的凤锦。这种锦帛之所以出名,不仅是因为它色泽柔和多彩,最重要的是,它能随着天气和人体温的冷热而变色。这是中州近一百年来出现的新品种,在当地的产量本就有限,若是运到边陲之地售卖,价格至少能再翻上五、六番。
  这两车凤锦是领队王阳右花了高价弄来的宝贝,若是被雨水泡坏了,他半副身家也要泡汤。所以他咬着牙道:“把第十七车、第十九车的油布卸了,绑去最后两车!”
  伙计领命而去。
  边上跟着他十来年的老手下苦笑道:“王大,你的相天术怎地不灵了?”
  王阳右呸了一声,把流进嘴里的水吐出来:“狗|日的!我下午观天,今晚明明是月明星稀的好天气,天边连半丝云彩也没有。”他走商多年,这观天的本事帮了他大忙,一直都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要不他也不会要求商队连夜赶路了。通宵赶道儿,这原本是商队大忌,不过他选取的线路恰好都在战盟以内,近几个月来平静了不少,连劫掠的仙匪都几乎绝迹。
  不过山里的天气原本就是复杂多变,他这手下也就是顺口一问,听了他的话想揶揄几句,才刚张开嘴就啊哟一声,身体一晃,险些从马上坠了下去!
  像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汉子,连睡觉时都可以好端端坐在马背上,这时怎会失足?王阳右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他胳膊,令他不至于掉下去,一边疾声道:“怎么回事!”这时抬头一看,不由得心惊:他这伙计居然满头是血!
  原本在这里的大雨里,血水很快就能被冲淡,然而现在雨水杂夹着血水,汇成凄艳涓流从他脸上、耳后直淌下来。
  这家伙,伤了天灵盖!
  王阳右赶紧取药替他敷上,可是雨水瞬间就将金创药冲开。他只得取白布替手下扎紧了脑门儿,又喂他吞了两枚药丸,一边大喝道:“往西走!河对岸有两个农庄!”
  这时,四周开始响起了乒里乓啷的声音,那是草木、地面、河水、车辆被砸击的声音。
  风越来越劲、雨越来越猛,而冰雹也越来越大了,这时已经有印章大小。
  王阳右那手下,就是被冰雹砸坏了脑袋,这时车队里传来骡马不安的嘶鸣声,显然从天而降的冰雹将牲畜都吓坏了。若非商队里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想尽办法安抚,这时就有马儿会挣脱枷具逃走。
  “这不是回事儿,要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王阳右也知道情况不妙,这风雨如此狂暴,简直像老天爷打翻了水缸子。他先前摸过地面,潮气很重,想来是前些日子已经下透了雨,商队又走在大山边上,只怕再过上一会儿,山上的土石被泡散了,一溃而下,那就是势力不可挡的泥石流了!
  这时奔在最前方的哨兵已经策骑冲了回来,大声报告:“前方发大水了,河上的木桥已经被冲垮!”
  糟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道一声“不妙”。王阳右这几年往来本地,知道前方的河道宽达十丈(三十多米),乡里捐建了木桥一座,以供乡人和商人行走。平时就是河深水急,江心时常还有漩涡,如今在暴雨的加成之下,恐怕人马趟进去就要被大水直接冲走!
  河是过不去了,这几十号人,十多辆车,就被搁在河东岸了!
  要命的是,身后就是黑沉沉的森林,哪有歇脚避雨的地方?
  正说话间,身后突然有牲畜悲鸣。大家转头一看,却是一头骡子被大块冰雹砸中了头部,昏头转向,一下瘫倒在地。
  天气这样恶劣,再这么下去,怕是连人都要被砸死了。
  大家正急愁间,那探子又道:“我方才沿河往上奔出去三里,望见河边的高地上似有一片灯光。”
  有灯光,就有人烟!
  而且他说的话也很有技巧,灯光是“一片”而不是“一点”,说明那里很可能是个村落。这里好几十号人,正需要个大点儿的地方才能容身。
  边上的伙计们都是大喜,笑骂道:“带路,快些带路!下回说话再大喘气,让头儿罚你一个月薪资!”
  王阳右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虽然是这样紧迫的情况,众人却都停了下来,忧心道:“头儿,没事吧?”
  好一会儿,王阳右才止住了咳:“没事,死不了……怪了,这条路我两年前走过一次,没见过河上游有村庄啊。”
  其他人都火急火燎:“王头儿啊,想那么多作甚!先过去看看再说,要有不对劲儿,我们转身就走!”这雨浇得人裤|裆里都湿透了,又有三、四人身上带伤,都是被冰雹砸出来的,这时就着急找个可以躲雨的干燥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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