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躲啊!怎么不继续躲了?

  y先生仍站在沙发前,高大的身形僵直,一动不动,一块碎玻璃砸到他面前的地上。
  随着这一声巨响,广场上的人全部惊呆了,音乐也顿时停下来,都往这边张望。
  封德开着车往后退去。
  宫欧站在那里,目光阴狠地瞪向里边,蓦地弯腰捡起一根像高尔夫球杆那么长的棍子,握在手里就往落地窗上的残渣碎片狠狠地敲去。
  又是一阵玻璃雪花砸落。
  他砸得特别狠,一双眼睛腥红得可怕。
  “砰!”
  砸完,宫欧弯腰走进来,双脚踩着一地的碎片,时小念担忧地冲过去,“宫欧你小心。”
  这一地全是玻璃残片。
  “舍得出来了吗?”宫欧瞪着前方,歇斯底里地吼道,“躲啊!怎么不继续躲了?”
  他吼得疯狂。
  那声音几乎能撕破时小念的耳膜。
  “我没有躲,我只是见到……”
  时小念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宫欧不是冲着她吼的,他的目光越过她瞪向她的身后。
  时小念慢慢转过头,那里,只有y先生站着,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掩藏真容的脸看不到一点情绪。
  宫欧是对y先生说的?
  “十几年都躲了,不再躲个几十年?”
  宫欧吼道,脸色铁青,一双腥红的双眼近乎仇恨地瞪着y先生,握着棍子狠狠地砸过去,棍子擦着y先生掠过。
  y先生站着没有动,连闪躲一下都没有。
  “砰!”
  宫欧将一旁的咖啡杯狠狠地砸到地上,咖啡杯应声而碎,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四溅,落地地上,一片狼籍。
  时小念站在那里,这才明白过来,宫欧和y先生早就认识。
  可是,他们怎么会认识?
  宫欧不是一直查不到y先生的身份吗?
  y先生站在那里看着宫欧,没有声音,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身高相当,宫欧身上的怒火仿佛要烧了一切。
  “怎么?你还想用这个鬼样子掩饰到什么时候?”
  宫欧将棍子狠狠地砸到y先生的面前,双眸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
  时小念站在那里,长睫颤了两下,茫然地看着他们。
  y先生如木头一般站着,在这句话后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手慢慢拿下墨镜,墨镜下面是深眉,以及一双狭长的深目,眼珠的颜色似黑又偏灰,眼窝很深,他就这么看着宫欧,眼中有着愧疚。
  愧疚?
  时小念看着y先生又拿下脸上的口罩,口罩揭下的一瞬间,时小念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手捂上自己的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是一张看起来极是儒雅成熟的脸,轮廓深邃,隐隐约约也透着一股混血感,棱角分明,五官不如宫欧出众不凡,却又有些类似。
  这张脸她曾经见过。
  那个时候宫欧拿自己哥哥和席钰的合照给她看,那上面青年的侧脸很是俊朗,眼中含着笑意的样子她一直记得。
  宫彧。
  他是宫彧,是宫欧出车祸死了十几年的哥哥,照片上的青年年轻俊朗,眼前的男人成熟沉稳,但的确是同一个人。
  宫彧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完好无损,别说什么烧焦的尸体,他脸上、手上连一点烫伤都没有。
  随着宫彧将口罩摘下来,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只剩下宫欧显得沉重的呼吸声,他瞪着宫彧的脸,一双眸子越发显得腥红,呼吸越来越重。
  他活着,一直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宫欧,好久不见。”
  宫彧站在那里看向宫欧震怒的脸,挤出一丝笑容。
  下一秒,宫欧便伸出手一拳揍在他的脸上,将他压到沙发上,双手狠狠地攥着他的领子,低吼出来,“不躲了十几年了,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腾出手又是一拳揍到他的脸上。
  宫彧瘫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反抗,任由宫欧暴打自己,脸偏过去,抿着的唇间渗出一抹血色。
  “宫欧,你别打了!”
  见状,时小念顾不得对面死而复生的震惊,连忙冲上前去拉住宫欧,“你会把他打伤的,别打了。”
  “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打死也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
  宫欧吼道,还像不满足似的,攥着他又是一顿暴揍,宫彧由着他打,打得一口血吐出来也没有反手,更没有闪躲。
  两个人从沙发上纠缠到地上,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扭打,宫彧被打得鼻青脸肿,咬着牙一声不吭。
  时小念焦急地想要劝架,却怎么都拉不动宫欧,在一旁急得不行,“宫欧你真会把他打死的,你放手,那是你哥!他是你哥!”
  她大声地喊道。
  听到时小念的声音,宫欧眼中的阴戾才慢慢消散一些,一双眼睛仍然仇恨地瞪着被他坐在身下的宫彧,呼吸沉重。
  宫彧躺在那里已经奄奄一息,双目无神,唇角的血不停地渗出来,他的声音变得喑哑,“解恨了么,宫欧?”
  “砰!”
  又是一拳。
  “……”
  宫彧被打得直接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宫欧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地玻璃碎片上,修长的手指埋入自己的发间,手背也全是血,有被玻璃擦伤的,有的是宫彧的血。
  封德从外面冲进来,见到这一幕震到了,再看宫彧的脸,错愕地喊出口,“大少爷?怎么会是大少爷?”
  刚刚少爷突然要他开车把落地窗撞碎了,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为了大少爷。
  可大少爷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怎么又在这里?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被揍得浑身是伤的宫彧,再看坐在一旁喘着粗气的宫欧,有些心疼。
  ……
  宫欧十几后再见到死而复生的哥哥,就是把他揍到住院。
  时小念和封德全程陪伴,宫彧躺在vip单人病房里,接受着输液,一张俊朗的脸此刻全是伤痛。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都不知道宫彧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宫欧下的手那么狠,他却连躲都不躲一下。
  医生站在一旁说了一堆时小念听也听不懂的专有名词,然后说道,“病人现在需要好好养伤,不能再受伤了。”
  说完,医生转身离去。
  尤莉和封德站在病床的一侧,时小念站在另一侧,看着昏迷不醒的宫彧,转眸又看向宫欧。
  宫欧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身上的大衣上带着一点血迹,修长的手上贴着创可贴,怎么都不肯让医生好好替他看看。
  他的面色铁青,一双黑眸瞪着地面,薄唇紧抿,轮廓绷得紧紧的,呼吸沉重。
  时小念示意封德他们先出去,然后走到宫欧面前,低眸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宫欧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身体往后仰去,身上多了几分疲惫。
  时小念在他身旁坐下来,手握过他的手,指尖抚过上面的创可贴。
  现在想来,其实一切都是线索,y先生特别帮她的忙,如果真是爱慕于她,哪会连她老公、老公的亲人都帮助。
  y先生的伦敦腔那么重,还有着一头出自宫家的卷发,戴着口罩、墨镜明显是不让她认出来,她竟然都没有发觉。
  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居然是宫彧,明明当年出了车祸,焦得不辨人形,他怎么又毫无损伤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游艇。”
  宫欧嗓音低沉地道。
  “游艇上那次你就发现了?”时小念错愕地看向他,“你不是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么?”
  当时宫欧一路跟着他们,出现后宫彧又很快地消失了,他怎么认出来的?
  “他的声音,别说十几年,就算再过二十几年,我也听得出来。”
  宫欧冷冷地道,一双黑眸瞪向病床上的男人,脸色更加阴沉。
  “那你在游艇上为什么不拦住他?”时小念不解地问道,闻言,宫欧的眼中浮动着如火烧的怒意,咬着牙道,“他都当自己是个死人了,我为什么要去拦个死人!”
  “那今天……”
  “做死人就要做得安份守己,他既然不肯好好当他的死人,我揭了他的面具有什么不对?”宫欧盯着她道,声音冷厉,“我做的不对?”
  “我没有说你做的不对。”时小念说道,“但你下手也太重了,十几年不见,刚重逢就把自己哥哥打到住院。”
  这做法彪悍得突破天际,世界上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估计也就只有宫欧了。
  “重逢?”宫欧不屑地冷笑一声,“他根本没有想和我重逢,我为什么要下手轻?好了,已经把他送到医院了,我们走!”
  “走?”时小念诧异地看向宫欧,“不等他醒?”
  “为什么要等他醒?”
  宫欧冷冷地问道。
  “他是你最敬重的哥哥,他消失十几年了突然再次出现,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的内情?”时小念问道,连她都好奇得厉害,她不相信宫欧不想知道。
  只是,他抗拒去知道。
  “敬重?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去敬重他!”宫欧从沙发上站起来,低眸瞪了她一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说着,宫欧抬起腿就走,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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