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捉虫）
【第十六章】
“唉，真可惜。”
又一次的叹气传入耳中，德奎总算是憋不住了，“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好像自从几日前开始，就时不时会听见陛下边念叨边叹气，有时候还看着奏折突然之间笑出声来，让德奎严重怀疑陛下是不是中邪了。
龙翊放下奏折，摇摇头笑道，“是有在意的事情，不过不是什么烦心事。”而是不得了的好事，可惜她就让那等好事眼巴巴从眼前溜走了。
“陛下，这是下边的人选出来的赴宴带去的礼物，还请陛下过目。”德奎把奏本呈到陛下的面前。
“你看过了吗？”
“不曾。”德奎心惊，为什么陛下会突然之间问这种问题，是她做了什么事情让陛下觉得她没有可守本分了吗？
“你打开看看如何。”龙翊有意培养德奎往政治方面发展，一直当个近卫太屈尊了，何况她现在对未来也有了一定的考虑，计划顺利、一切如愿的话，她怕是不会在这皇位坐太久。
“这……陛下，属下不敢。”德奎腿一软，直接跪下了，惶恐道，“近卫的职责是保护陛下的安全，除此之外再不能逾越！”
龙翊被德奎这一跪跪得心烦，“是孤叫你看的，你看便是了。”不过只是礼物清单的奏本，德奎就已经惶恐成这样，看来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磨炼一下。
“这、这，属下遵命。”德奎揣测不来陛下的意思，只能应下，颤着手打开那奏本，查看一番后上报，“陛下，这礼物清单无甚不对的地方，可属下只懂武不懂这些文绉绉的，恐怕不当，还请陛下再次过目。”
“孤知道了。”龙翊接过，在德奎时不时撇过来的眼神下淡定地把奏本放到一边，并未翻开查看。
德奎想要提醒陛下，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得了陛下退下的命令，立刻就退出了御书房中。
脚步匆匆，差点就要和小莲撞上，还是拉住了门框才硬生生逼着自己停下脚步。
“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德奎伸手稳住为了躲避她后退了一步，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小莲。
“永月殿……永月殿中有宫女自尽，娘娘正好走过去目睹了那一幕，吓得昏迷了！”小莲也是吓得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可一心牵挂着凤后硬是撑着，“奴婢已经叫了医师，医师嘱咐立刻叫陛下赶过去……”
“你……我现在去禀告陛下！”德奎不忍心看到小婢女通红的眼睛，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她能够耽搁时间的时候。
转身就撞上赶出来的陛下，一众人立刻就赶往永月殿。
好在到了永月殿，得到的是凤后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好消息，只需陛下传些治愈之力便可，而后只要等着凤后娘娘自然醒过来。
凤清铬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落山，睁眼就看到殿中的昏暗，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这一整天真的是切切实实睡过去的了，她倒下了肯定陛下会受到消息的，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过来……还有小莲，肯定是被她吓坏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小莲到她身边之后，体力和精力方面好了挺多……
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天生治愈身边人的……妖族还是神物来着？
凤清铬仔细去想，却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不愿回想起见过的那一幕血腥，多想些事情，她的大脑就不会休息下来，不会自动去浮现那一幕。
‘刷刷刷——’
稍稍平定了自己有些快的心跳，凤清铬就听见了异样的声音，好像是笔尖和纸张的共鸣，在御书房是最常听见的，陛下处理奏折的声音……
等等！
凤清铬眼前一亮，在床上坐起身来，探头望过去，果真就看到了陛下的身影，靠着仅仅一个亮着的烛台在昏暗的殿中，拿着一本奏折伏案批着，该是累了，一向板得直直的脊背微微有些弯了。
凤清铬微微张口，本是想要唤龙翊，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若是自己喊出声了，那么陛下就得把精力放到她身上了，瞧上去还有两小叠的奏折没批，还是……不要打扰龙翊了。
重新躺回床上，凤清铬眼神始终都落在龙翊的背影上，殿中仅有龙翊那处点着一盏烛台，自是昏暗无比，倒是不必担心龙翊回头看她时会注意到她醒了。
明明身为神物凤凰，竟是会被吓得昏迷，真是……没用啊。
现下想起上午见的那一幕，凤清铬倒是没有当时那么大的反应了，可能是因为有龙翊在的缘故。
那婢女流的血……好像没有她上一世那致命一击流的血多，就那样昏过去了也是丢脸。
龙翊突然回头望过来，凤清铬赶紧闭上眼睛，一心认定龙翊肯定是不会看出来她睡着了，然而发展却是出乎意料。
殿中是昏暗，但龙翊观察到了凤清铬从平躺变成了侧躺，清铬睡觉一向老实，睡时如何醒来时也是那般，起了疑心，放下手中的奏折，悄声走过去，用气音问道，“清铬，你醒了？”
凤清铬睁开眼睛，瞧着走到了床边的龙翊，眉眼弯弯，“你怎么看出来的？”
龙翊见凤清铬情绪并不是很低落，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原先她还忧心她情绪低落，现在看来倒是挺好的。
“怎么看不出来，你睡觉一向老实的。”龙翊把床边的烛台点亮，坐到床边，握住凤清铬的手，语气宠溺，“既然你早就已经醒了，不早点叫我。”
“我看你在忙着处理奏折，就想着等你处理好之后再叫你。”
“该叫我的。”
龙翊是希望在凤清铬醒来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她，奈何需要处理的奏折着实过多，以林泷为首的一部分大臣还妄想阻止带凤清铬赴宴一事，更是让龙翊在处理其他奏折的时候心头埋下一根刺，可恶在于现下还不能彻底拔掉林泷这个毒瘤，还得装瞎看不见林泷那些小动作，这才是龙翊最难受的地方。
考虑到凤清铬上午才经历过那么血腥的一幕，所以龙翊特地叮嘱了膳房做比较清淡、没有肉的晚膳，再加上刻意牵着凤清铬的思绪不让她想到那一幕，晚膳倒是吃得和往常一样。
龙翊是希望凤清铬再好好休息一会的，然而凤清铬却是坚持陪着她看奏折。
“清铬自小对政事就比较敏感，不如帮着我看看这些奏折？”龙翊放下又一本奏折，望向刻意坐到了比较远的位置的凤清铬，说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邀请。
“……陛下在说什么？”凤清铬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龙翊会这样轻易就让她这个不该完全信任的人接触龙国国事。
“清铬小时候就爱看那些文绉绉的书，如今有机会给你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不是很好么。”龙翊还记得小时候凤清铬捧着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太大胆了，被大臣们知道不知会如何议论陛下。”哪怕龙翊是真的完全相信自己，凤清铬还是觉得龙翊太过于草率了。
龙翊闻言，便知自己的提议是不可能被通过的，遗憾地摇摇头，“罢了罢了，也就是一说而已，处理这些奏折费神得很，清铬还是别看了。”
上一世，在凤清铬离世之后，龙翊受过一次伤需要彻底静养，国务就交给了德奎和柳蒽长老，看着那两个人板着一张脸处理奏折，龙翊就想过如果是凤清铬来处理奏折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倒是想象过很多种场景，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上一世看不到，这一世应当也是看不到的了。
怕凤清铬晚上梦魇，龙翊特地提过要和凤清铬不睡在一张床上也要待在一个寝殿中，凤清铬拗不过龙翊，只能应下。
龙翊一夜都未曾入眠仔细着凤清铬的动静，也克制着自己再床榻上不要有任何的工作，不要惊醒浅眠的凤清铬，不过凤清铬这晚倒是没有发噩梦。
天微微蒙蒙亮的时候，龙翊就起身了，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寝殿，第一时间就是追问德奎昨日宫女自杀之事的调查结果。
“暗卫报告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林泷下的手，只是现在还缺乏关键的证据，因为此事也能得知在宫中还有林泷残余的部下没有发现，属下已经吩咐了暗卫加紧调查，还须得等上一些时间。”
“好个林泷！把手伸到凤后这边来了！”龙翊之前就隐隐猜测是林泷所为，这潜伏在宫中的人怕还是一个职位不低的，否则做事也不会这般顺利，这般悄无声息。
做出这等事情，林泷目的为何一眼就知道，摆明就是希望借机搞垮凤后的身子，得到和龙皇一同赴宴的机会。
“还有一事……”
“说！”
德奎的吞吞吐吐，让龙翊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派去调查叛贼尸骨的暗卫传书信来说——凤漪和凤乾有可能还活着。”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惊雷，在龙翊的心间炸响，眼神彻底冰冷下来，“消息是否可靠？”
“该是可靠的，那位大人从未有过失手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活着就把他们都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