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3 岩晶有鳞初长成
圣蛊历103年3月。煌翅城南部工业城中，灯火通明。相对一年前，这里多了许许多多变化。
首先从工厂到海岸线的河道被拓宽了。
一个个体长四十米海狮一样的巨兽靠在了港口边。这些负责碳氢开采的海蛊在岸边犹如乳兽一样，将口器对接了岸边一排金属入口。这不是在吮吸，而是把体内囤积藻类而产生的发酵油质注入管道内。
而在这个过程中，岸边的一条条“鳞蟒”（雌性），则是挑选这些上岸的“肥海狮”（雄性）。作为雌性，选取吐出油料最多的进行抱对。当“蟒蛇”返回蛊巢，会生产下一代更加优良的资源开采手。
这两种小兽，是宙游用麟龙改出来的工蛊。
鳞蟒拥有给其他蛊兽植入锂电细胞（相当于人类脂肪）的功能，而海水中的肥宅，则是专门用来收集海藻、制造燃油的兵种。当然，肥宅容易被海水中其他蛊兽猎杀，所以必须要船舶对其进行看护。
这个护矿工作，目前由煌翅家族代劳。未来嘛，宙游已经设计好炮舰了。
在宙游的实验调试下，麟龙这个物种已经发展出“类蛊巢”系统。
为什么是“类蛊巢”系统呢？因为这个系统比起正常的蛊巢有很多“缺陷”，需要人为干涉的部分太多了。
首先是这个蛊巢长一百五十米、宽二十米，是由造船厂完成龙骨结构。
宙游：“等其进化出足够强度的龙骨，必须要让其下海运动不断适应，太麻烦了，我直接给用水压机拼一个吧！”
其外壳嘛，也焊接了钢板，不过留有节肢露出的部分。这些奇虾一样的叶足节肢，能让其在水中划桨运动。
至于其陆地运动方面，蛊巢的底部拥有钢轮，并匹配了轴承！
不，那不算轴承，这种大型轴承加工特别难。尤其是大型变速齿轮结构造不出来。宙游只加工了那个钢棍部分凸出齿纹。
这个大型蛊巢底盘上有八种规格、六百七十个凹型的嘴。其轮流从四十个角度张口，咬住那个带着齿的钢轴，然后一扭（就和放竹蜻蜓，左右手一拉一样），就能让其转动，带动车轮！
宙游：“虫子的牙口不错，而且脱落了还能补充。这不，连齿轮磨损都不用担心了。”至于咬合嘴大小不同，对应不同力矩。——当然宙游决不会说，他是那天看愉谭的嘴找到的灵感。
至于虫子内置的能源，宙游暂时用上了柴油发电机，给麟龙蓄电组织充能。充满电，能让其在土路路面行驶两百公里。
……
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蛊巢最重要的功能是兵种生产。
这个，麟龙能够做到。
生产出的第一种兵虫：全身鳞片，腹腔内部能源是锂电池。背部有五对背肢，可以焊接枪械、火炮。
至于腹部，是八条节肢，两个螯肢退化合并作为支架，，安装人造轴承，就可以电动速行（电动车级别的轴承，现在工业水平可以量产），土路上时速三十公里。
不过这种战兽和其他蛊虫的最大区别，还不仅仅是依靠人造轴承零件才能运动。
其子蛊成体所有完成过程，都不是母蛊基因一步到位调制的，需要人工干预。
例如第一种兵蛊，来自母鳞蛊虫产出的八种原卵中的一种小型卵。
这种小型卵，宙游用矩阵输能玩死了一大堆后，终于摸准了如何刺激再发育，使其符合工具化标准。
先塞入“类似自行车”的骨架，为其定型。其骨架材质，是烧融玻璃、插入铁丝的复合材料，因为纯金属容易被麟龙生物体液消化腐蚀。
在培养缸中，注入相应的金属物资并导入电源，完成卵外的二次发育。
这个发育周期是5个小时，使用的能量为12度电。整个成长过程，让宙游不禁有种纳米制造技术的感觉。
事实上，这种连带轮胎都是鳞片、背部焊接了各种火力的“武装摩托车”，由于其玻璃骨架的规格一致、轴承和轮辐也是标准工业品，比起岩晶星其他蛊虫，有一种工业品的规整感觉。
除了第一种兵虫，还有二十七种工虫，三种信息飞虫。工虫中，除了那种在深海中过滤绿藻的肥宅，还有一种强化前肢力量的撸地虫，其前肢也只是进化了肌肉，爪子则是人类用铸铁制作，直接套上去的。
总体来看，麟龙属于一种各方面都没有进化完全的半吊子高阶蛊虫。需要人类来填补环节。
尽管这种麟龙的蛊巢结构，需要人类重工业来加工，能源器官需要人类的柴油机为其蓄电。甚至兵虫都需要人类进行调制，提供初始零件。
但是，宙游最看重的远程信息控制能力，一点都没掺假，随着电力大量供应，在今年年初就进化出来了。它可以通过飞行信息甲虫中继，对四百公里外的兵虫集群进行遥控。
这已经够得上宙游概念中战略蛊虫的标准了。
……
5月15日，愉谭来了，因为……从任何角度来看，宙游发力实在太猛了。
这种麟龙蛊具有战争巨兽的潜力，且潜力还没有爆发，而掌握了这种蛊虫契约方法的宙游——
最近几个月，煌翅方面的调查人员，再搜寻了一下宙游的出身，理所当然地发现了祷告鸟做了假资料。至于宙游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现在这是一个谜。
现在这个谜题对煌翅城来说，也不一定就必须要解开。
当今的金甲虫帝国皇帝，当年是如何找到和虫群共生方法的，对大家来说不也是个谜题吗？
有实力的人的秘密才是秘密，但有实力的人有资格拥有秘密。
对于愉谭来说，有一点是确定的。目前，宙游来到了烈蝗家族的地盘，应该是寻求支持的。
现在烈蝗家族在东北海湾方向权威日益增加。外来的贵族带着战争巨蛊前来寻找支援，而不是寻找帝国帮助，更不是寻找其他的家族，这是家族声望提升的一种体现。
烈蝗家族希望自己的影响力强大，但不会无条件地支援所有投靠者。
工厂区，一栋包括前阳台、小花园，总面积五十平方米宅院内，——这儿是宙游的住所。而现在被蛊虫马车堵住了大门。
领主大人身着金属骑士甲走了下来。她头盔金色，扬起绯色翎毛。而面庞，鼻梁以下被面甲遮掩，似乎是营造神秘的美感。
宙游腹诽：“如果去年你没对我吼，这面甲还有面纱的作用。但是现在——嘛？你这面甲可以焊死吗？”
抱着笔记本的宙游看了看她，对她鞠了一躬，说道：“大人，很惊讶您的到来，现在，我不辱使命。目前计划还算成功。”
“呵”的一声浅笑后。
愉谭：“恭喜你了，宙游先生。”
她的目光穿透性地扫视了一下宙游。
宙游现在并没有穿戴鳞甲，而是直接身着布质劲装，健康的肤色、流畅躯体非常吸引她的目光。
在她看来，如此一个什么护卫都没有的高阶战争蛊虫控制者，说明很坦诚，对烈蝗家族没有戒心。
宙游未穿麟龙装甲的原因：那玩意不透气，穿着不舒服。
以前穿，那是害怕在全部都是怪物的学院内不合群。现在没必要了，自己现在是拥有高等蛊虫的人，可以嚣张一点。至于可能的暗算和刺杀，矩阵这张底牌在手上，面前的这位愉谭此时才是‘低防护’的。
宙游这边忙蹲起、站立、忙东忙西，将自己准备的数据资料、作图报告，和雕刻的一个个蛊虫模型，全部垛在了课桌上。
宙游：“大人，那么我们的协议可以进展到第二步了。相当感谢您的支持，有关合作等价回报的事情，应该可以提上日程了。”
愉谭正在看着宙游身体，好一会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但是此时，她却先询问的是：“你的契约，不会导致虫化？”
宙游看着这双黑黝黝的眼睛。这眼睛背后，是一种复杂期翼。——尽管这个愉谭一直是让宙游坐怀不乱，但是此时这目光，让宙游心里不禁一软。
岩晶星的上位贵族眼中，麟龙最值得重视的，就是所谓“脑波控制”不影响人类宿主的优点！那么这个优点，能不能复制到其他战略蛊虫的控制上呢？
其实，从麟龙蛊本身的情况来看，愉谭没有抢夺、扣下来的想法。因为其“缺点”太多了。也就是需要各种人为干涉才能运转，根本没有正统蛊虫那么方便。唯一的优点，就是让控制战略蛊虫的人，依旧不改面貌。
宙游听到这问题，脸上无奈、为难神色一起，愉谭就已经知晓答案了。
在这略带伤感的气氛中。
宙游默认：“是的，麟龙的情况特殊。”
宙游也没有撒谎——麟龙现在的情况，非常难得的就是：从基础成长到目前这个样子，都是人为干涉出来的，各个组织的变化，都有详尽的记录资料。
麟龙电传导结构是如何在电流输入下形成的，肌肉是如何依照外植入骨骼的支撑生长的，内部温度调节控制系统是怎么一步步生成的？这些原始数据最为宝贵。
而换成金甲虫和烈蝗这种已经进化得非常‘高端’的完整体蛊虫，宙游没有初始数据，就算拿到样品也无从下手。
其内部的电传导、神经控制，是如何从简单到复杂？没有基础数据，乱刺激的话，其内部会出现更复杂的混乱。
这些贵族，因为要控制这些强大的战力，所以不惜虫化。宙游给不了他们控制方法，自然是无力改变他们虫化的结局。
至于麟龙的特殊！也没错，因为其特殊在“原始性”。现在被刺激发展到目前模式，这个“不完整”自动生长流程中，有着太多可供人干涉的流程。
……
这位领主从宙游这里得到了确定答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她拍了拍手，金属手套发出‘咔嚓’的金属清脆碰撞声。身后的两位仆人搬来雕花实木桌子，而一旁的管家将三个鎏金裱起的卷轴地图展开，摊开在桌面上。
这套高精度地图，应该是高空气球亦或是大量飞机联合测绘的，显然远超过这个星球的科技能力。不过该星球上黑箱科技那么多了，也不差一张超前的地图了。
她坐在了仆人端来的板凳上，伸出了金属光泽明显的骑士手甲敲了敲桌子。这位煌翅城的主人，以公式化口吻开始了安排：“现在，给你三项选择。第一，在我手下做……”
她手指向了羽翅烈蝗家族地盘西部一个点。意思是帮助他们家族代管西部一个港口，这是作为内圈家臣。
“第二，去北边经营农矿。”
她的手指向了领土北方，自蛊虫降临这个世界，人类文明在北方空置了大量领土，作为沿海发达区域领主，需要在这些地区设置殖民地总督，为中心圈财政提供税收，为沿海商业地带提供原材料。
“第三，去南方为烈蝗前驱，劈浪破云。”
她指向了南方，在‘匚’字中央海域有着大量岛屿。羽翅烈蝗家族虽然向金甲虫家族效忠，是不可能公开反叛的，但并不代表不能和其他同级别的势力冲突。羽翅烈蝗家族试图主管南方航道，就和浮空云母家族有过节。
接受羽翅烈蝗家族的任命，在这个势力范围交错的夏虹岛，和浮空云母家族进行对抗。
当然按照这个世界的观念，这种外放理论上不再是羽翅烈蝗的家臣了，而是裂土受封的附庸。
愉谭领主阐述完了，将三张地图推到了宙游面前，示意该选择了。
宙游思索了一番，——发现，好像，这仨都没啥至关重要的选择要素。
第一，在其内圈当家臣。宙游第一时间就心动，在这里苟下去，然后顺着关系线在上流社会调查，多安稳啊。
缺陷是权力会大大受限——不过，宙游无所谓：自己毕竟是来调查文明异变原因的，又不是来抢权的。
第二，在北方玩种田流。不断吸引民众，建设制度，然后技术上招募人员升级科技，以麟龙为基础发展这个星球的特色科技。
缺陷是种田需要长时间——宙游（叉腰）：“老子任性起来，十五年之后，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滴！大不了你封我矩阵，我直接用本土技术，苦一点，难一点，也是可以的嘛。”
至于第三条，在南边的海上一开始拥有领地，可以得到羽翅烈蝗方面的援助，而这里四通八达的地理更是商业交汇点。
缺陷则是，战争风险很高——宙游怼劲上头：战争？好像我怕的样子。
宙游无所谓，不过还是得撕两条，选一条。高维上一缕良心探针，正在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