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黎明
黎城的一系列公关操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仅挽回了盛柏丽的声誉，也让她和一些合作商恢复了一定的关系，再加上片方的大力配合，原来以为可能会亏本的《八王之乱》竟然小赚了一笔。
黎城从帝都飞回影视城的时候眼圈发黑，本来就圆润的大脸盘子又圆了两圈，之前健身瘦下来的肚子也鼓了起来，见着盛柏丽就挥挥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以后公关宣传还是外包出去吧，这几天我和宣传部那几个哥们差点喝到酒精中毒。”
一切都慢慢恢复了平静，盛柏丽重新进入忙碌的拍戏行程中，而路远也如平常一般没戏的时候就在全国各地到处飞跑通告，忙得见不着人影，倒是他妈妈和姐姐经常留在影视城围观她拍戏，被围观的盛柏丽时常感到压力山大。
其实影视剧的拍摄过程是很枯燥无聊的，没有配乐没有特效，片段顺序全被打乱，经常一个镜头只有三四句话、一两个动作，而可能就这么一个镜头要拍上好几天。所以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作为纯外行的路妈妈和lulu姐看她拍戏能那么津津有味，如果是路远在她倒能理解，可当她和路远分别在不同组拍摄时，路妈妈也时常选择在她的组围观她拍戏。
不知道的还以为路妈妈才是盛柏丽的妈妈呢。
为此路远经常吃醋，总在盛柏丽面前念叨妈妈偏心，盛柏丽一声不吭地扫荡自己碗里的红烧排骨，路妈妈一边给盛柏丽夹肉，一边给路远盛饭，笑眯眯地逗路远：“我听你那蹩脚的国语难受，还是看柏丽演戏有意思。来，柏丽啊，多吃点，瞧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每天打来打去太辛苦了。”
路远飙了一段拼音表大声抗议：“bpmfdtnl，妈咪我有请国语老司好好学嗦普通发的好吗！”
盛柏丽嘻嘻哈哈：“你这一句话就有三个字说错了。”
“可我也每天打来打去的，我难道不辛苦吗？”
“你一个膀子有我两个粗的男生跟我一个弱女子比啊？我工作量可不比你少。”
路远被盛柏丽怼得无言以对，见路妈妈和二姐嘻嘻哈哈跟盛柏丽一个鼻孔出气，只好气鼓鼓地扒饭，盛柏丽吃饱了见路远单吃白米饭也吃得很“香”，于是说：“原来你喜欢光吃白饭啊，那我把我的饭也给你吧，我吃不下了。”
这饭没法吃了。
路远筷子“啪”地拍在饭碗上，状似生气道：“什么原来我爱吃白饭，那是因为我妈把肉都给你了好吗？”
路远瞪了盛柏丽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端起盛柏丽的饭碗，把她吃剩下的饭拨进自己的碗里，盛柏丽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给路远夹菜：“你是手折了吗，不会自己夹哦？”
盛柏丽嘴上嫌弃路远小孩子气，小手却没停，给路远的碗里添了一小座菜山，肉素搭配均衡，让路远不自觉又多吃了小半碗饭。
路妈妈和路璐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路妈妈和路璐在剧组呆了一周左右就回hk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盛柏丽有机会一定要去家里坐坐，阿姨一定好好招待她，然后又说，别看路远人高马大，其实很不会照顾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还望盛柏丽多留心一二。
路远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对着路妈妈撒娇，嘟着嘴抱着妈妈不撒手，好一会儿才把妈妈和二姐送上了车，盛柏丽也不是第一次看路远对妈妈撒娇了，见路远回过头来只是有些羡慕地笑。
路远朝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清爽的黑发。
“你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你一个大男人扒着妈妈不放。”
“我妈她，其实很不容易。”
“嗯，我知道啊。”盛柏丽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路远的脑袋，像是在给一条小狗顺毛，“能够独自撑起一个家的母亲，都不容易，也都很伟大。”
路远垂头任由盛柏丽胡乱挠他的发型，看向她的目光轻柔如水，波光粼粼。
***
路妈妈和盛妈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母亲，如果说路妈妈是柔中带刚的慈母，那盛妈妈就是外刚内也刚的母老虎。
反正盛柏丽对自己那个强悍又严厉的母亲是既爱又怕。
但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
再刚的母亲，内心总会有一个柔软的角落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前段时间因为《八王之乱》激、情片段大动肝火，吵着嚷着要再次和盛柏丽断绝母女关系的盛妈妈，突然来了个视频电话。
盛爸盛妈都是不太会用电子产品的老古董，即使已经到了10年代，二老用的手机还是诺基亚的老人机，说是盛柏丽寄回家里的iphone最新款不会用。
好在家里有个大学生盛松青，p大汉语言文学专业，成天闲得发慌，说是文人都有着敏感而脆弱的内心，需要闲适与自由的环境才能激发创作的热情，而他的闲适与自由就是有事没事往家里跑，有事没事去姐姐那栋新别墅监工，也不见学业上有什么长进，净浪费她的钱。
不过这小子跟黎城倒是很聊得来，黎城也是p大出来的高材生，原来是新闻专业的，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还是个酸腐味儿极重的文艺男青年，也不知后来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像今天一样油滑玲珑。
黎城和盛松青算是一见如故的那种，俩人一见面就是师哥师弟的叫，别提多亲密，据说两人交换完微信后时常私下联系畅聊叔本华和毛姆，盛柏丽经常跟路远吐槽这俩人本质上都和他们喜欢的作家一样有大男子主义，所以才那么臭气相投。
不过也正因为家里有盛松青这个闲人，盛柏丽才不会太担心家中父母觉得孤单，而这个视频电话，估计也是盛松青捣鼓出来的结果。
她万分忐忑地接了电话，见视频那边是爸爸而不是妈妈时，心底才略微松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哎哟，真看见你姐了。”盛爸爸看见手机里盛柏丽时微微惊喜地对着边上说，“就是画面老卡。”
“老～姐～”盛松青从老爸身边挤出一个脑袋，笑容满面地跟盛柏丽打招呼。
盛柏丽失笑：“爸，怎么了？”
“你弟在教我们怎么用智能手机，顺便给你打个电话，你最近还好吧？”
“好着呢。”
“你额头上的伤好了没？你这孩子，平时也不跟家里打电话，你的大事小事全靠娱乐新闻才能晓得。”
“早好了，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盛柏丽讪笑道。
“不是说你这个职业不好，就是太高危了，又辛苦，爸妈也是心疼你。”
“嗯，我知道，”盛柏丽刚卸完妆，正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敷面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父亲聊着近况，她的近况其实非常无聊，无非就是今天拍了个什么戏，中午多吃了个鸡腿，爸爸也没有不耐烦，乐呵呵地听着，忽然，手机里的画面一晃，出现了盛妈妈的面无表情的脸。
盛柏丽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道：“妈……”
看到盛柏丽的那一刻，盛妈妈一直板着的脸也微微有些不自然，两人对着手机大眼瞪小眼，良久，妈妈才说：“你那部电影，我看了。”
“……好、好看吗？”
“嗯，很好看。”盛妈妈没有再提电影里的香、艳片段，只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下个月新剧的预告了，妈妈会发动所有亲戚朋友看的。”
“嗯。”
二人又相顾无言，大概是太久没有交流，母女之间的关系本就疏远，现在更加的生疏。
“老大。”
“怎么了妈妈？”
“如果是你喜欢的，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你的工作，是爸妈从来都不敢想的领域，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闯下来的事业，你自己守着，平时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想干了就回家，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无论怎么样，你还有爸妈呢。”
“……”
盛柏丽眼眶有些酸涩，面膜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出她的表情，只听得她声音喑哑地回答了一个“嗯”字。
***
盛柏丽的新剧叫《玉君》，国内首部以女性为主视角的武侠成长ip剧，不拘泥于情爱，主讲天煞孤星的女主角于江湖快意恩仇的成长故事。盛柏丽很喜欢玉君这个角色，也为她花了很多心思吃了很多苦。玉君出身悲苦，但坚强乐观，顽强不屈的性格同她很像，受尽的磨难都不过是凤凰重生的涅槃。
她始终坚信，自己所遭受的那些莫须有的羞辱和磨难，最终都会成为她的养料让她变得更加强大，如同玉君一样。
只不过本来是青芒卫视暑期档的《玉君》因为电影那件事给电视台的自制青春剧让了位，被挤到了秋季晚间周播剧的时间段，而且开播第一天的收视并不是很好，连1都没破。
黎城安慰她：“没事儿，0.8这个收视率已经很好了，你看历史上哪个周播剧首播能破1的，历史平均收视率最高的周播剧就是阿远那部《少年风骨》了，不也才1.4，首播一样没过1。”
盛柏丽有些失望：“网上的评论不是很好，原著粉好像很讨厌我。”
黎城淡定地给盛柏丽剥了个橘子：“你要这么想，你啥时候在网上的风评好了？”
盛柏丽语塞，只好气呼呼地往嘴里塞橘子，把手机扔到一边，坐在棚子里吹电扇降温，路远正好路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拖了张椅子坐在他们旁边：“话不是这么说的，小柏网上的风评一直很两极化，喜欢的喜欢得不行，讨厌的也讨厌得不得了。我觉得《玉君》挺好看的，会火。”
“你又看了？”
路远好笑道：“你天天跟我说，三天两头提醒我首播时间，我能不看吗？”
“唉，承你吉言吧，现在电视剧女演员越来越不好混了，”盛柏丽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只觉得精疲力尽，“现在的女演员一番剧如果没破2的都是扑，哪像你们男演员，堪堪破1就算爆了。”
“听你这话，很酸啊。”路远掐了把盛柏丽肉乎乎的脸，盛柏丽张牙舞爪地躲开，路远坏笑地道，“你信我啊，我以观众的角度看，会火的。”
盛柏丽心情沉重地拍了拍路远结实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吧。珍惜我最近待在剧组的时间，到时候跑宣传我会忙到没影子。”
“啊终于没人跟我抢肉吃了，走好走好。”
盛柏丽举着剧本就要打贱兮兮的路远，路远往后一躲，不小心就撞上了“路过”的袁雨晴，路远略微皱了皱眉，但最后也只是礼貌地笑着道了歉，袁雨晴嘴角噙着笑，挤到盛柏丽的小桌子边上，非要恶心人一般说道：“盛姐姐，我昨天给你的新剧贡献了收视率哦，其实我觉得很好看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收视率那么低，网上那些喷子真是太恶毒了。”
盛柏丽不想跟袁雨晴有更多的交流，挤出一个敷衍的假笑：“那真是谢谢你了，有空帮我骂骂黑评呗，到时我给你包红包。”
袁雨晴还想说什么，盛柏丽连忙找了个借口逃到了房车上，这才躲过了那个矫揉造作女人的穷追不舍，小唐看不过袁雨晴这个女人的贱样，总想挑些事儿让袁雨晴难堪，只不过都让盛柏丽制止住了，此时看袁雨晴又来恶心人了，顿时摩拳擦掌要给她点颜色看，盛柏丽冷着脸说：“你要敢给我挑事，我就敢扣你仨月工资。”
阿娴也觉得小唐这丫头太好事儿太冲动，直接给了她个爆炒栗子：“有这功夫不如多给你boss宣传新作品，《玉君》成绩好，我们才能挺直腰板找茬啊。”
“阿娴！”盛柏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娴。
“干吗？”
“没想你这么坏啊！”小唐和盛柏丽异口同声道。
***
几周后，盛柏丽觉得路远可以改行去做神婆了。
看了开播两个星期收视情况的盛柏丽本来对《玉君》 必扑的结局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玉君》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悄无声息地播完。
《玉君》爆了。
而且是大爆，红遍大江南北、冲出国门进军国际的那种大爆。
路远一语成谶。
盛柏丽的事业，终于迎来了第一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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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了十天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