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进组
在s影视城最炎热的八月，盛柏丽终于进组了，她坐在空气仿佛都因为温度而扭曲的休息棚里，低头乖巧地细细数着身上华服绣的荷瓣，造型老师则在一边挥汗如雨，帮她戴繁重的公主头饰。
“老师，要不然去我房车里戴吧，我看你都快要蒸发了。”盛柏丽脆声道。
“不了不了，节约时间。”造型老师豪迈地抹了一把汗，汗水直接洒在了地上，在干燥的黄土上砸出一颗颗圆点，盛柏丽暗暗嫌弃地撇了撇嘴，只听造型老师说，“行了，你抬起头给我看看有没有歪。”
低头低了许久的盛柏丽闻言，心道了一句不容易，刚要舒展一下酸麻的脖子，不料假发和头饰仿若千斤，压得她抬不起头。
“慢慢来，别着急。”造型老师托着她的下巴，帮她抬起头来，盛柏丽瞪着她抹过汗的手强行掰直她的脖颈，一时之间打了定妆散粉的下巴仿佛有些黏腻，她心中略微膈应，造型老师按住她的太阳穴上下左右地看了几番，才满意地点头：“完美。”
盛柏丽叹了口气，唤来化妆师：“下巴补点粉，我出汗了。”
造型老师从兜里掏出纸巾给自己擦拭汗水：“天气太热了。”
盛柏丽扶着脑袋，小心翼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远方一边以手扇风，一边往休息棚走来的路远，默默地叹了一句：“是啊，天气太热了。”
路远的妆化得英挺又俊美，刚刚吊完威亚拍完打戏的他出了一身的汗，发丝因为浸染了汗水散落了几缕在额前，增添了几分不拘小节的性感，他将戏服的长袖挽至肩膀，露出线条漂亮的健壮胳膊，阳光洒在他小麦色的滑嫩肌肤上，折射出亮人的光彩来。
“嘿，小柏，来了啊。”他大老远地和她挥手打招呼。
自开机仪式之后，二人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盛柏丽加班加点提前赶完了自己上一部戏，就连夜过来这边接受了一周的礼仪培训和武打授课，这才正式进组，但组里其他的演员已经拍摄了不少的戏份。
盛柏丽偷看过初步的拍摄计划，路远大概比自己多30场戏，看样子二人应该是同一时间段杀青，也就是说他们将共同在一个剧组里呆上100多个日日夜夜，一起度过s城最炎热的夏天，最寒冷的冬天，和最舒爽的秋日。
真好。
路远一路小跑着来到盛柏丽跟前，顺手接过千源手里的小电风扇，对着盛柏丽吹：“你穿了几件？”
“五件吧。”盛柏丽满不在乎地道。
“五件？！”路远震惊地把盛柏丽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随手拨了拨她头上的金步摇，发出一阵叮铃铃的清脆声响，“穿这么多，你竟然没出汗？我觉得棚里可比外面还要闷热。”
“习惯了，棚外太阳晒，容易黑。”盛柏丽掰着路远的手腕，把电风扇对回路远，“我不热，看你这汗出的。”
路远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搭着的白嫩小手，对她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
“柏丽，过来定个位置和排演一下动作戏。”黄硕导演用麦克风呼唤盛柏丽过去，路远环臂上前，搬了个小塑料凳坐在监视器前看镜头里的盛柏丽。
盛柏丽不是那种硬照特别好看的女星，但是一在动的镜头前，她的一颦一笑都极具魅力，琉璃眸子波光灵动，一腔深情千回百转，仿佛镜头前的那个灵动女子不再是盛柏丽，而是娇艳纯真的九公主晋平。
她对着摄像老师的好几个镜头甜笑，听指挥大概转了几下便知道了八方镜头会从什么角度拍过去，很快她就开始和即将与她演对手、伪装成禁卫军的刺客有一场打斗戏，她吊着威亚，一脸认真地看武指示范，与刺客你来我往了几遍，皱着鼻子苦恼地喃喃：“穿了戏服腿脚都不好舒展了，和昨晚练得不一样啊。”
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感觉，假装手里握着金钗，咋咋唬唬地使起功夫来竟也有模有样，十分干脆利落。
“武指老师，晋平公主的动作确实设计得漂亮，但也不能看起来太厉害了，她这是绣花拳脚、三脚猫功夫，表面精彩，但到不了实处很快就落了下风。”
“你想怎么改？”黄硕走到他们身边，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不导演，我们先来一条试试看？”
黄硕导演一直是个非常开明的导演，他本身也挺欣赏盛柏丽的，便应允了盛柏丽的请求，他一边用对讲机指挥机位，一边让路远到城墙根处做好下场戏的准备。
拍摄开始了。
***
平日里最受宠的九公主晋平端坐在步辇上，看似端丽大方，实则眼珠子乱转，时常趁姑姑不注意四处张望，一头的步摇玉珠玎珰悦耳，一派狡黠的天真烂漫。
昨日父皇的寿宴上伏诛了好几名刺客，皇城之内警备森严，就连贵族出行都百般限制，但晋平公主可不管这些，她早些天约了皇祖母去后花园看西凉新进贡的会说话的鹦鹉，哪里能被这等小事给耽搁住？再说了，刺客都已经被处死了，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禁卫统领奈何不了刁蛮任性的晋平公主，只好任她胡来，吩咐了两名武艺高强的亲卫随身保护，晋平公主不以为然，心道自己也武功盖世，一般人可不能把她怎么样。
手里把玩着香包穗子的晋平公主眼神极好，忽然看到前方墙脚处一个侍卫见着了她的步辇便往回走，仿佛撞鬼了一般很是反常，公主朝那人抖着穗子，大喊一声：“站住！”
那人闻言，更加健步如飞，两名亲卫飞奔出去，将那人捉拿回来，压至晋平公主的步辇之下，公主兴奋地吩咐抬轿人放她下来，背着手围着那人转了一圈，趾高气昂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见到本公主的步辇不下跪，反而逃跑？”
“回禀九公主，小的是新调至禁卫军的，正巡查长安宫东路，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怕冲撞了小公主的凤辇，这才跑的。”
“噢～”晋平公主拖长声音道，“新来的啊，你俩，认识他不？”
“回禀公主，不认识。”
公主嗤笑一声，稍稍蹲下用香包穗子扫了扫那人的脸：“说谎都不会说，你不知道皇宫里禁卫军巡查都是三人成行的吗？你要说拉肚子掉了队，兴许我还会相信你一两分。”说完一脚揣在那人膝弯处，迫使那人跪在地上，“估计是昨日刺客余孽，带下去给蒙统领处理，正好，我去找父皇讨赏。”
正是因为晋平的这一脚，那刺客身子顺势大力往下一弯，摆脱了两名侍卫的钳制，那人眼明手快从靴子里掏出匕首，两刀便将侍卫抹了脖子，下一刀雪白的刃瞬时朝晋平公主削来。
“来人啊！有刺客啊！保护公主！”
跟随晋平公主的太监宫女被这忽然颠倒的局势惊得手忙脚乱，一个个要冲上来送人头挡刀子，晋平先是被那快如闪电的刀子吓得狼狈地踩着了裙摆，倒退几步堪堪躲过，一头步摇叮叮当当直乱颤，那人显然是看她身份不低，招招直指她的方向，一时之间晋平身前倒下了不少宫人，刁蛮的小公主何时见过这等架势，一口气憋在心口不出不行，拔出发髻间一根金钗，脱去金钗外壳，露出亮闪闪的刀刃出来。
“闪开，别碍本公主的事儿！”晋平公主拨开身前的宫女，大吼一声，“小兔崽子，看招！”
公主的武艺不低，金钗匕首使得得心应手，招招华丽漂亮，华服衣袂纷扬，墨发如瀑般飞舞，像只舞姿傲人的火凤凰，只不过那人道高一尺，不仅使了匕首，还拔出了禁卫军佩戴的大刀，晋平公主躲闪不及，渐渐承受不住，露出不甘但十分吃力的表情来。
忽然那人匕首一挥，断去晋平公主一撮秀发，大刀一扬又打落了她手中的金钗匕首，手掌用力一推，便将晋平公主掀翻在地。
公主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她一向不可一世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在地上扭曲地爬了两步，回头惊恐地看着一把大刀从她面前劈下。
***
“cut! 非常好！不要动，补一下这段镜头的特写！”
盛柏丽表情未变，等待着逐渐贴向自己的镜头，镜头越贴近，她的表情流露出的情感就越丰富。
疼痛、愤怒、不甘、恐惧，以及不可置信。
一层一层地通过她瞪大的双眼表达了出来。
“卡！一条过了！非常好！”黄硕对着麦克风兴高采烈的赞赏道，“公主的动作稍微改得更加华丽，表情从炫耀和自信慢慢变成了费力，完美体现出了小公主功夫华而不实，性格骄傲自满的感觉，最后那个特写镜头更是无懈可击，柏丽，没摔着吧，我看你好像真的很疼啊。”
“没呢！导演，我那是演出来的。”
盛柏丽傻呵呵地笑着道，趴在地上不动，等待化妆师和助理过来擦汗和补妆。
地面温度估计已经达到了70度，煮熟鸡蛋不成问题，她的手指微微一碰粗粝的地面都有十分炙热的灼烧感，更别提整个人倒在上面了。
但她只是咬着唇，默默忍耐着，等待下一场的开始。
路远一直在墙根处看完了全过程，来回盯着盛柏丽的手肘和脚踝看，蹙着眉催黄硕导演：“导演，我准备好啦，快开始吧！”
黄硕向拉威亚的工作人员比了一个手势，朝对讲机里喊了句：“各部门各就各位——action！”
***
就在刺客的大刀要朝晋平的脑袋劈砍下来的千钧一发之际，穿着御厨服饰的洛子瑜忽然从墙根处飞奔出来，从腰间横飞出一把菜刀，劲力惊人地打落了刺客手里的大刀，而此时洛子瑜也已经奔至刺客身侧，每次出拳纷纷打至人体的最脆弱之处，刁钻而又古怪的出招让刺客应接不暇，最后洛子瑜一记手刀狠劈至刺客的后颈，直挺挺地打晕了那名刺客。
晋平公主呆呆地看着几下解决了坏人的洛子瑜，他捡起地上的菜刀，朝菜刀哈了口气，再宝贝似的用袖子擦拭刀口，逆着光的洛子瑜的身影一时之间变得高大无比，晋平公主的呆愣表情渐渐变成了小鹿乱撞般的痴迷与崇拜。
“……喂，你没长眼睛啊，快来扶本公主起来。”
洛子瑜这才反应过来，将刀重新插回腰部绑着的刀具布袋里，朝晋平伸出了一只手。
“恕小的救驾来迟，公主殿下您没事儿吧？”
晋平迟疑片刻，缓缓将小手塞进洛子瑜的大手里，洛子瑜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臂弯稍一用力，便将晋平拉了起来，不料力气没控制住，晋平没站稳，摔进洛子瑜的怀中，二人鼻尖的距离霎时只余几毫米。
***
路远一手抓着盛柏丽的小手，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与她鼻尖相对，不敢乱动，直到摄像机沿着轨道围着他们360度转了一圈，导演说了声“分”，二人才匆匆分开，盛柏丽揪着衣袖露出了一瞬即逝的羞涩表情。
“卡！”黄硕哈哈大笑，走到二人身边大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俩太省事儿了，这进度一下子提快了大半天！各部门准备专场！”
拍摄速度快，质量高的演员总是能很轻易得到剧组各个工作人员的好感，大家扛着器材来去匆匆，却都不忘对他二人称赞：“你俩演得真好！我个大男人少女心都被你们炸出来了！”
“那是你本来就骚好不啦！”
盛柏丽朝阿娴要来小电风扇和冰水，刚这两场戏连着下来，她就算再不怕热，里面的衣衫也都已经湿透了，另一个助理小唐则替她打伞擦汗，路远拂开千源为他撑伞的手，凑到盛柏丽的伞下，因为身高差距太大，于是顺理成章接过了小唐手里的伞。
盛柏丽抗议：“你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伞小，你块头太大了！”
路远却没像往常一样迁就她，朝她温柔地笑，而是面容严肃地道：“袖子，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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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最扎心的是，我被老师卖到深山老林里当刨土苦力，好不容易爬出来，结果发现……
流量女王掉作收了！掉作收了！作收了！收了！了！
我更还不成吗！我更！
粗大长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