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少侠爆红
路远一直以来对“红”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与他同公司的很多前辈都是演艺圈里天王、天后的级别，他作为不温不火全港黑的小师弟，经常会受到这些前辈的提携，但是他总是站在后面当背景板的那一个，默默地看着身前像太阳一样发光的前辈们。
他亲眼见证过这些前辈们的“高人气”：走在街上的时候经常会被人认出来索要合照与签名，社交网路上有数以千万计的粉丝表白言论，无论去哪里身后都会有怎么都甩不掉的记者，谈个恋爱聚个会都要小心翼翼，全年工作几乎无休但钱赚得满锅，出席无数高档场合结识无数上层人士……
有烦恼，但幸福是绝对多过烦恼的。
最起码，钱管够，也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路远因为业绩不好，工资并不高，时常连请一两个朋友吃顿好的都做不到，却还得配合公司装“冷傲公子哥”，简直就是身心俱疲。
他只觉得，不想成名的艺人不是好艺人。出道十年以来，他经历过无数低谷，无数嘲讽，无数误解，但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接到的任何工作态度敷衍过，也从来没有停止幻想过自己的作品受到大家喜爱的那一天。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与“红”挂上钩。
“你……你再说一遍？这一个月我官方歌迷会的粉丝涨了多少？”路远此时正跟助理千源窝在休息室里扒盒饭，千源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面对路远不可置信的表情，再一次伸出五根手指：“全国34个省市自治区分会，加起来是这个数。”
“五、五万？”
送到嘴边的鸭腿慢慢地被路远放回了饭盒里，他吞了一口唾沫，一把抢过千源的手机，仔细确认了十几遍经纪人annie发来的短信，表情十分茫然。
“你知道这个月你的微博粉丝涨了多少吗？”
路远呆若木鸡地摇了摇头。
“500万！”
“500万？！”
“你知道吗，annie接到了好多请你代言的商谈，最近就有个挺有名的零食品牌想找你代言！”
“你说……你说我就快要有商业代言了？”路远惊得瞪大了他的眼睛，眉毛都快扬到了发际线，像一只被咬了尾巴的阿狸。
“你做好准备，annie过几天要从hk飞过来见你。”千源激动地抓住了路远的双手，兴奋得眼泪都飙了出来，“lucien，祝贺你！你终于成功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人高马大的千源热泪盈眶地熊抱住路远，“我终于不用再被同事瞧不起了，终于不用每天和你一起吃十块钱都不到的盒饭，终于可以有宽敞的房车坐，终于可以接触到圈内大佬们了！lucien这都是你的功劳啊！那话怎么说来着？……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谢谢你哈哈哈哈哈……”
本来也挺感动的路远听了千源这段“肺腑之言”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以前你跟着我有那么委屈吗？”
除了网络数据和媒体报道的爆炸式增长，通告的成倍增加，路远切身体会到自己真的有热度是在不久之前，一次赶短程通告的路途中。
他和千源一向是节约惯了的，因为他的业绩不好，所以坐飞机从来都是坐经济舱，就算想申请商务舱或者头等舱也没资格和预算。这也是路远很不喜欢坐飞机的原因，因为他腿太长了，在经济舱腿都伸不直十分痛苦。以前，他工作不多，经常在影视城里一呆就是半年，也就没这个苦恼。但是自从《少年风骨》播出后，他的宣传任务很重，需要各个城市到处跑，坐飞机是免不了的，可annie那边还没有过来跟他谈新一轮的发展方向，所以他就和千源照常买了经济舱的票。
结果就是从安检、排队、候机开始，总有人举着手机偷拍他，或者指着他窃窃私语。
“那是不是林遇少侠啊？”
“像，天啊，真人也太帅了吧！”
“林少侠林少侠……”有个小女孩捧着一本作业本跑到他身边，兴奋不已地求签名。
上了飞机之后，舱内一片骚动，他还没坐稳，就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求合照求签名的热潮。
“谁啊？有明星吗？哪呢哪呢？”
“林遇少侠啊！少侠少侠求合照！”
“哇这年头还有明星坐经济舱，真是奇了！”
不少空姐也含羞带怯地跑来与他合照，场面十分热闹。
路远全程一脸懵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纸上，素着他那张熬了夜的脸被拖进了无数人的镜头。
飞机起飞后，他带上眼罩和耳塞直挺挺地叉开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虽然令人坐立不安的视线总是从四面八方向他投射而来，但他还是由于疲惫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意识渐渐模糊之前，他的心底只有一句话：
原来大家是真的很喜欢林遇少侠啊，真好。
“幸福吗？”下了飞机之后，千源推着行李车问他。
“要说幸福，不如说是感激，”路远沉思之后回答道，“感激他们喜欢我演的这个角色，进而由于这个角色而喜欢我。无论喜欢还是被喜欢，都是很幸福很美好的一件事。所以，我很感激每一个喜欢林遇，喜欢我的观众。”
“你刚刚做得很好，没有过于热情，也没有过于冷漠，礼貌又体贴，态度很合适，人设保持得不错。”
路远听罢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千源，等annie来了之后，我想跟她谈一下……”
他是十分反感“单一人设”这种包装营销的方式的，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那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机场通道外站满了穿着他官方粉丝后援会会服的女孩子，她们头戴小鹿的鹿角发箍，手里举着红色的应援手幅，看到他出现一阵沸腾，许多人甚至尖叫了起来。
“路远知玛丽，永远不变心！”
“一路相随，不离不弃！光芒万丈，初心不忘！”
“路远知玛丽，永远不变心！”
“一路相随，不离不弃！光芒万丈，初心不忘！”
那喊口号的声音震得路远心肝俱颤，腿都僵得迈不开来。
整齐划一的应援口号一声高过一声，路远不是网瘾少年，所以不是很清楚自家粉丝的情况，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有了这么响亮有趣的应援口号，也不知道他的粉丝给自己取名叫“玛丽”。
“路远，玛丽们爱你！！！”
她们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一个花体英文字母“l”，不仅举着手幅，还有人举着亮闪闪的灯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路远”和“lucien”。
路远墨镜下的眼框忽然有些湿润。
看着这些狂热的女孩子们，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便被触动了，那些听起来十分羞耻，但是却格外令人感动的口号，让他的头顶和后脊梁像炸开般一圈圈散开酥麻的涟漪。
被无数陌生人喜欢着，真的是一件“我何德何能”的，既幸福又惶恐的事情啊。
“嗨，你们好啊。”
什么狗屁“冷公子”，什么狗屁“少笑寡言”，他统统都扔到了脑后，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朝他可爱的粉丝们走去。
千源拦都拦不住。
而轻易被感动的路远，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差点没被粉丝挤成人肉夹心。
若不是路远眼疾手快捞得及时，甚至还会发生严重的踩踏事故。
而他们的解决方法是，千源抓住路远的手腕，以魁梧的身材冲出重围，把他拖进了男厕所。
“完了完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迟到了，主办方那边在催呢！”千源捧着手机一脸焦急。
路远揉了一把头发，扫过皮鞋上多出来的好几个鞋印，和不小心蹭在了他身上的口红印，叹了口气，立刻打了个电话给annie。
“annie！你能不能早点过来，我的身边需要人手！”
还在等戏的盛柏丽把自己裹成一枚粽子，窝在折叠椅里背台词，此时正在拍的配角戏份有些重，所以ng了十几遍都没过，而她的台词早已背得烂熟，于是无聊地开始刷手机。
小号提示她，路远的微博有更新，打开来一看，竟是他在机场与粉丝“玛丽们”的合影。
“看来林少侠真的很圈粉嘛！这些玛丽们好幸福啊，我也想要合影。”
她随手在引擎里搜了搜路远的名字，果然出现了不少关于他的机场路透，本来只是想欣赏一下路远的盛世美颜，结果越看盛柏丽越生气——
那个破公司是怎么回事？路远都红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还让他坐经济舱？
尤其是当看到他挺直腰板假寐的偷拍照片时，更是怒不可遏。
连腿都伸不直，这么扭曲地睡姿一定很不舒服吧！
“你在干什么？气鼓鼓的。”周蕾和助理阿娴捧着一大沓资料走了过来，盛柏丽连忙把微博退出，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怎么了？”
“给你挑了几个项目的剧本，还有一个产品的代言。”
“这么多啊，现在就得看吗，我待会儿还有戏呢。”
“最好是现在看，我得赶紧回复，你不是说从此以后剧本都得你来挑嘛，不过这个代言你最好还是接了，给的酬劳很丰厚。”
盛柏丽点点头：“什么代言？”
周蕾示意阿娴，把广告代言的资料递给盛柏丽。
“卫生巾。”
接资料的盛柏丽，手微微一顿。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自己像一个傻逼一样在镜头前蹦蹦跳跳，说着“轻薄透气不侧漏”这一类广告词的画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咦呃，拒绝，不接。”
“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
“又不缺钱，不想接就是不想接，谁想当傻逼谁去。”
周蕾对盛柏丽这幅怼天怼地的模样十分恼火，就想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一顿，但又觉人多眼杂着实不妥，只能隐忍不发，苦口婆心地劝，而助理阿娴则一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姿态，给她翻资料，完全对这二人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
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周蕾态度不悦接起来就“喂”了一声，结果越听脸上的表情越要明朗上三分，直到最后开口说话时，已经是眉开眼笑了。
这变脸速度，堪称翻书，盛柏丽与阿娴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哎！好嘞，您把资料发给我一份，如果柏丽没问题，我就带着她来签约！哎呦，没没没，是感谢你们看重柏丽，好好好，回见！”
挂了电话，周蕾已经兴奋得满脸红光。
“什么好消息，这么激动？”
“你不是不想接卫生巾嘛，那快速成像相机呢？就那个美国牌子，国内代言想找你！这个可是数码界的大佬！给的代言费是那卫生巾出的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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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其实就是出自“路遥知马力”，我瞎编的，因为如果粉丝叫小鹿，或者斑比，那我们阿远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