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地狱里的老熟人

  “啪”
  在圣殿中如闪电一样飞来飞去的沙赞被一道蓝色的射线击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很沉，他手舞足蹈着，就如一块石头一样坠向地面。
  “哐”
  他砸在地板上，本能的就要起身，但冰冷的剑刃在下一秒就抵在了沙赞的脖子上。
  那散发着寒气的剑刃让沙赞打了个激灵。
  他耸了耸肩，遗憾的举起双手。
  他看着悬停在自己身边的梅林，他说：
  “好吧，我输了，导师，你可真厉害。”
  “俏皮话就别说了。”
  梅林收起剑，他说：
  “多长时间？”
  “Shazam！”
  沙赞喊出变身词，在雷霆轰击中，他又恢复了比利.巴特森的样子。
  他盘坐在地上，看了看手表，他说：
  “27秒...”
  “呵呵。”
  梅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他手中的利剑化为魔力消散，他飘回了之前老巫师沙赞坐的地方，他坐在那石质椅子上，翘起腿，双手放在扶手上。
  他对比利说：
  “我发现了你的一个问题，比利。”
  “在变身成沙赞超人的时候，你就变得很鲁莽，缺少冷静。”
  “我严重怀疑老沙赞给你的神力让你在成长之后，连带着脑子也充满了肌肉...就像是被施加了弱智咒和鲁莽咒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比利走到梅林身边，他抓着头发，对梅林说：
  “在变身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很强大。”
  “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我有些忘乎所以，我试图冷静下来，但我做不到，我感觉身体里的力量能打碎一座山，似乎也不需要防御，就那么冲出去...”
  “缺少对力量的驾驭能力。”
  梅林十指交错着，他眯起眼睛，对自己的弟子说：
  “这不能怪你，你毕竟只是个孩子，心智不成熟的情况下，庞大的力量会代替你本身的思考...”
  “那我该怎么做？”
  比利问到：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导师？”
  “练习。”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不断的练习，适应变身后的力量，并且尝试去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你必须抓紧时间掌握它，比利。”
  “别忘了，外面的城市里还有个游荡的恶鬼在寻找你呢。”
  比利抿了抿嘴，他说：
  “我听说前几天，城市里的一个高科技公司被暴徒入侵，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了。导师，你说那是不是？”
  “别心存侥幸。”
  梅林说：
  “你必须做好准备，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而且我觉得你也不需要帮助。”
  “沙赞的力量很强，如果你达到最佳状态，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这麻烦。”
  他看着比利的表情，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睛，片刻之后，梅林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比利的脑袋，他说：
  “怎么？害怕了？”
  “嗯。”
  比利老老实实的说：
  “他会杀人，而且杀了那多人，我只是个15岁的孩子，我在你手下连30秒都撑不过去，如果我现在遇到了它，我觉得我胜算很小。”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害怕，那大可不必。”
  梅林低声说：
  “我虽失去了力量，但身为天父的眼界和战斗经验还在，这世界上能在我面前撑过30秒的人也就那么多...”
  “而且其中绝对不包括一个被恶鬼附身，无法反抗的家伙。”
  “这样吧，接下来几天，你要尽可能的维持变身状态，让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力量融合的更深刻，另外，你还需要准备一样东西。”
  梅林对自己的弟子说：
  “沙赞的力量也许很好用，但它有个致命缺点。”
  “什么？”
  比利诧异的问到。
  “站在那里去！”
  梅林指了指眼前的石台，比利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变身！”
  梅林抬起手指，对比利说：
  “喊出它的名字！”
  比利不知道导师要做什么，但他依然照做了。
  “Sha...”
  在他刚念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
  梅林的手指轻甩，一个沉默咒施加在了比利身上。
  他无法再发出声音，沙赞超人的变身过程也被强行打断，那些已经跳起的涌动魔力也如潮水一样飞快的平息。
  比利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惊恐。
  他知道了导师说的那个致命缺陷是什么了。
  “在老沙赞把力量给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种战斗方式很蠢笨，也很羞耻。”
  梅林解开沉默咒，他靠在石质椅子上，对自己的弟子说：
  “现在你也看到了，随便一个敏锐一点的，会沉默咒的巫师都能把你吃的死死的，比利...甚至是只要手边有一卷胶带，或者一盆水，都能让你死无全尸。”
  “那我该怎么做？”
  比利有些慌张的问到。
  “把它当成底牌。”
  梅林说：
  “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要暴露沙赞超人的力量。”
  “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施法者，用巫师的思维去战斗，只有在濒临绝境的情况下，在启用你的力量。”
  “任何时候，孩子，任何时候手里都要留张牌，只要有底牌，你就永远不会输，这也是我让你学习魔法的目的。”
  “当然，为了避免像刚才那种情况，你需要给自己准备一个魔法玩意。”
  梅林对比利说：
  “一个叫体外舌头的东西，那需要一定的炼金术造诣才能制作出来，它能让你在任何失声的情况下，喊出变身词。”
  “你今天离开之后，给扎坦娜打个电话。”
  梅林对比利说：
  “就说是我说的，她会以最短的时间为你准备好那东西。”
  “但体外舌头的有效期只有1-2年的时间，扎坦娜可以帮你做第一个，接下来的那些，就需要你自己收集材料去做了。”
  “嗯。”
  比利点了点头。
  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也是很上心的。
  不过几秒钟之后，比利的眼睛转了转，他小声问道：
  “导师，虽然我没见过扎坦娜小姐，但她的声音很好听呢，她对你很关心，她是你妻子吗？”
  “她啊...”
  梅林摇了摇头：
  “她不是，我只是，嗯...红颜知己吧。”
  “那你有妻子吗？”
  比利又问到。
  “有啊。”
  梅林看着自己的弟子，他说：
  “2个呢。”
  “哇哦！”
  比利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惊讶的感叹。
  他15岁了，已经懂得爱情是什么了。
  “她们都在等你回来吗？导师。”
  比利说：
  “你会回来见她们的，对吧？”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说：
  “很多人在等我呢，我的妻子，爱人，亲人...我有太多的牵挂在这世界上，我会回来的。”
  “需要我帮忙吗？”
  比利站起身，做了个健美先生一样的动作，来表示自己很强壮，他说：
  “我也能帮忙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比利。”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七宗罪要找的可不是我...另外，如果你在外面对付不了它，就把它带到这里来。”
  梅林说：
  “身为导师，我理应帮你处理一些麻烦，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解决它。”
  “嗯。”
  比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对梅林挥了挥手，他说：
  “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他们要担心了。”
  “嗯，去吧。”
  梅林对自己的弟子挥手告别，在比利即将走出圣殿的那一刻，他突然说：
  “比利。”
  “嗯？”
  比利转过身，看着梅林。
  后者对他说：
  “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给自己找个支柱吧，心灵的支柱。”
  “虽然我没见过你的新家人，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应该都是好人，你也在接受他们...这很好。”
  “听我说，孩子，你具备的神力只能决定你挥舞力量的下限，唯有意志，你的信念，才能让你不断的突破桎梏...”
  “你走着一条和我之前很相似的力量之路。”
  梅林叹了口气，他说：
  “这条路有无法破除的隐患，你想要将借来的力量转化为你自己的，你就必须在隐患爆发前突破桎梏。”
  梅林的身影在阴影中一点一点的飘散，他的声音在圣殿中回荡着：
  “但比利，当你内心充满了守护某些东西的信念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拦得住你...”
  “保护好他们，保护好你的心灵支柱。”
  “他们会给你无尽的勇气...”
  “最后，生日快乐，我的弟子。”
  ————————————
  “唰”
  将一锅刚煮好的心灵鸡汤丢给了自己的弟子之后，梅林的意志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地狱。
  他在地狱中凝聚的幽魂之躯睁开眼睛，低头看去。
  在这个昏暗的，充斥着腥臭血腥味的石窟的地面上，正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尸体。
  恶魔的尸体。
  这个鬼地方永远不缺少喧嚣蛮横的恶魔。
  实际上，在这个鬼地方里，不管梅林干掉多少前来挑衅的恶魔，在某个时间到来之后，这些被干掉的家伙都会复生。
  真正的复生...
  这应该是这个地狱的某个准则，看上去像是这地方的特殊规则。
  这看上去像是件好事，但它实际上并不是。
  它存在于此的目的，只是让被关在这个地狱里的生灵受苦，一遍一遍的受苦，一遍一遍的体验被凶狠的恶魔撕裂残杀的感觉。
  这是个惩罚性的措施。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在本就糟糕的地狱里，又设置了这样一个更该死的规则。
  梅林静悄悄的靠在石窟边，他在等待着。
  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差别，或者说，差别很小，在每一次昼夜交替的时候，那些死去的灵魂就会复苏，又开始新一轮的自相残杀。
  “啪”
  某个节点到来。
  在梅林身后，那被他撕裂的恶魔尸体诡异的晃动起来。
  在满是硫磺臭味的空气扭曲中，那尸体重新整合，被撕碎的灵魂也重新粘合。
  很快，那些被梅林干掉的恶魔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但还没等它们发出暴戾的咆哮，如幽灵一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梅林悬停在半空，他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皮衣，充满了粗糙的缝合痕迹，看来制作这件衣服的裁缝手艺很差。
  但很糟糕的手艺掩饰不住这件很酷很拉风，很野性的皮衣的“高贵”材质。
  它是用这地狱里最强大的一群恶魔渣滓身上最好的皮革制作的。
  每一块皮革都代表着一个强大恶魔的惨死。
  扒皮抽筋。
  还有那酷炫皮衣上的装点，那些用恶魔的角和颅骨装点起来的装饰品。
  就像是那些机车党们总喜欢穿的，点缀着很多小玩意，闪闪发亮的皮夹克一样。
  那皮衣的边角被割裂成连接不断的三角形，就如合拢的翅膀，又如披风一样笼罩在梅林身后。
  他看着眼前的恶魔们。
  那些恶魔们也在看着他。
  身体扭曲，面色狰狞，肌肉贲张，喷出地狱之火的恶魔们如被吓坏的女孩一样发出尖叫。
  它们不断的后退着，在梅林的注视中，它们蜷缩在石窟的深处。
  瑟瑟发抖。
  “别怕...”
  梅林轻声说：
  “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实际上，我只想问个路。”
  “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你们攻击我，我不得不反击...好了，现在告诉我，这鬼地方的酒馆在哪？”
  一名头生双脚的恶魔用一种极其谄媚的姿态，用恶魔语恭恭敬敬的对梅林解释了该怎么去这个区域的酒馆。
  它解释的很清楚，事无巨细。
  生怕眼前这个煞星不高兴了，再把它们虐杀一次。
  “嗯，我知道了。”
  梅林成功的问了路，他漂浮着朝着石窟之外前进，不过在飘出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
  他看着那群聚在一起，如绵羊一样的恶魔。
  他抬起手指，指着躲在最后方的一头迷诱魔。
  他说：
  “你的角不错，弧度完美，我正好缺一个喝酒的杯子...”
  “啪”
  梅林的话音刚落，那头尖叫的迷诱魔就被同伴一脚踹在地上，几个恶魔压住它，最开始回答梅林问题的恶魔抓起手边的骨斧，手起刀落。
  鲜血溅在石窟的墙壁上。
  在那冷光闪耀中，一副自相残杀的画面如影子一样投射。
  几秒钟之后，那恶魔恭敬的捧着被砍下来的，被擦拭干净的恶魔角，将它双手递给梅林。
  梅林将其接在手中，他看了一眼那被同伴砍死的迷诱魔，他说：
  “我只是要角，又没让你们杀了它...唉，算了。”
  “再见了，诸位。”
  梅林飘向洞窟之外，在他眼前，依然是那副让人厌恶的焦灼废土，还有流过废土的地狱冥河。
  这里距离他苏醒的地方很遥远，他几乎是从地狱的一边，走到了地狱的另一边。
  他听说地狱之门在这里。
  但他又听说，从没有灵魂能从那扇门离开。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来到了这个区域的恶魔酒馆里。
  他推开门，在那些喝酒闹事的恶魔们的注视中，他坐在吧台边，将刚雕琢好的酒杯拿了出来。
  他说：
  “来杯酒。”
  “梅林？你这混蛋怎么也下了地狱？”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梅林诧异的抬起头，他看着眼前那个瞪大眼睛的酒保，他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两人对视着，片刻之后，梅林说：
  “好吧，好久不见了。”
  “渣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