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父与子

  忍者大师离世之后，留给自己女儿的，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
  叛逆的弟子丧钟，联合九头蛇的战士们，对南达尔巴特的突然袭击，让刺客联盟最精锐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再加上刺客联盟本身已经持续了十数年的衰落，让这个组织现在正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状态里。
  塔利亚没有忍者大师的威信，她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让刺客联盟在世界各地的分支如服从她父亲那样，继续服从她。
  而能爬上高位的人都是有野心的，在首领离世之后，难保那些分支的领袖们，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摆在塔利亚眼前的，是个很棘手的现状，如果她处理不好，传承了数百年的刺客联盟，就会在此彻底分崩离析。
  当然，从梅林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毫无疑问会威胁到现有秩序的秘传组织，就这么衰落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问题是，根据梅林这几天的了解，他知道，刺客联盟留在北美的势力目前很混乱，一旦失去了来自大本营的控制，那些残留的力量，很难说会不会在短时间之内，演变成不受控制的地下势力。
  那就很糟糕了。
  一群受过严格训练的武士们失去伟大的目标，在现实的引诱下，必然会飞快堕落，他们会成为神盾局眼中的不安定因素。
  而且现在梅林已经能确定，忍者大师的叛逆弟子丧钟，和梅林的敌人九头蛇缠在了一起，很难说九头蛇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挥舞着钞票，耍着手段，收编刺客联盟在北美残留的势力。
  一个依靠吞噬刺客联盟倒下后的尸骸，而再次变强的敌人...那不是梅林希望看到的。
  “很难。”
  面对梅林的询问，塔利亚很疲惫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她低声说：
  “东南亚那边已经出现了叛逃的迹象，南美分部从我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到现在，一直在拖延我给他们的命令。欧洲那边有贝恩坐镇，还算稳定，但最叛逆的俄罗斯黑手党，已经开始脱离我们的体系了。”
  “烽火四起，留给我操作的空间太少了。”
  “需要我给你个建议吗？”
  梅林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加了糖块的咖啡，一边说：
  “你看上去挺需要建议的。”
  “说吧。”
  塔利亚看着梅林：
  “还有，你做出决定了吗？要和我们合作吗？”
  “如果控制不了，就索性放手吧。”
  梅林没有正面回答塔利亚说的合作事宜，他说：
  “把你们在东南亚，俄罗斯和南美的势力信息给我，我把它们提交到世界安全理事会，自然会有官方的势力去对付他们。你现在是弱势，一味的贪大没有什么好处，你稳固好欧洲的势力，等到其他派系被官方力量打击的衰弱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来求助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叛我的组织，出卖我的下属，给你充当功劳簿？”
  塔利亚用平静的语气说：
  “你向你的组织证明你的能力，踩着刺客联盟的尸骨步步高升，我们在世界各地的分支被曝光，刺客联盟本就衰弱的力量再次被削弱，然后就此沦为一个三流势力。怎么看都是只有你得利了...你觉得我会同意这个疯狂的建议吗？”
  “呵，忍者大师说你格局小，现在看来，他的评价果然没错。”
  梅林放下咖啡，他对塔利亚说：
  “叛徒比敌人更可恨，我的塔利亚小姐，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在观望你是不是有能力继承忍者大师的称号，如果你软弱的，低声下气的去祈求，只能暴露自己的软弱。”
  “相信我，丧钟那边的‘新朋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留着那些已经离心离德的叛徒们，只能是给你自找麻烦。与其等到他们在新主人的命令下，狠狠的反咬你一口，不如现在就先下手为强。”
  “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
  梅林用温和的声音劝说道：
  “他的威严可不是依靠小小阴谋实现的，那是他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对于你们这样传承古老，又面对危机的组织而言，在现在的情况下，不杀得人头滚滚，怎么彰显你的力量？没有叛徒的鲜血衬托，又怎么能让那些桀骜不驯的武士们真心服从你？”
  “他们需要的不只是一个阴谋家，塔利亚，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势，让人心生敬畏的首领，就像是你父亲那样。”
  “不。”
  塔利亚沉思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她直言不讳的对梅林说：
  “你的建议里包含着你的私心，我也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做出决定。我需要一些信息，一些最后通牒...这样吧，我要先去趟欧洲，然后，你等我的消息。”
  “不要让我等太久。”
  梅林施施然的端起咖啡，他对塔利亚说：
  “虎视眈眈的，接纳了丧钟的九头蛇也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你得尽快做决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选择一个朋友的话，最好提前擦亮眼睛。”
  塔利亚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盯着梅林的脸，直到梅林被看的有些不舒服，他问到：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你的脸很干净，但你的心就不是那么干净了。”
  塔利亚说：
  “我只是从来都不知道，你也这么有阴谋家的天赋...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很纯粹的人，这些阴毒的小心思，都是跟谁学的？”
  “哦，这个啊。”
  梅林耸了耸肩，他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卤蛋头，他说：
  “我有个好老师，他满肚子坏水，眨眨眼睛就能冒出好多个可怕的计划...我不是个好学生，我学的还不够好，不够快。”
  “如果我有他的口才，没准你现在已经把那些信息都交给我，然后任我摆布了。”
  “呵呵，你真的想让我任你摆布吗？”
  塔利亚拂了拂自己的长发，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玩味的说：
  “你想对我做什么呢？梅林，说出来，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没准我会配合呢。”
  “正经一点，塔利亚。”
  梅林面不改色的说：
  “正谈事情呢。”
  “切，无趣。”
  刺客联盟的美女蛇嗤笑了一声，她不再挑逗梅林，而是正色的对梅林说：
  “这算是你给我的合作邀请吗？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对吧？”
  “差不多了。”
  梅林举起咖啡杯，就像是举起酒杯一样，他对塔利亚说：
  “再做最后一件事情，我就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什么事？”
  塔利亚问到，梅林舒了口气，他说：
  “以最快的速度，收拢你们在北美的势力，如果拉拢不了就转告我，我会想办法打压他们。总之，不能让他们归拢到九头蛇手里...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我尽力。”
  塔利亚也端起咖啡杯，她说：
  “那...合作愉快？”
  “你必须做到！你不能让我失望！”
  梅林严肃的说：
  “没有‘尽力’这个选项。”
  “嗯...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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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之后，在黄昏时分，一架国际航班的飞机，在呼啸之中，落在了哥谭市机场的跑道上。
  这大概是戴米安少爷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坐飞机，一路上他都显得有些沉默，也有些好奇，经常会去打量飞机上的其他人。
  梅林倒是无所谓。
  身为一个秘密特工，在很多时候，他都要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让自己融入人群之中。
  “真吵闹。”
  在飞机停稳，乘客们下飞机的时候，跟在梅林身边的戴米安背着自己的旅行包，他不怎么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他对梅林抱怨到：
  “布鲁斯都不派架飞机来接我们吗？”
  “他派了，阿福甚至要亲自去尼泊尔接你。”
  梅林推了推眼镜，对戴米安说：
  “但被我拒绝了。我觉得，你应该适应生活在人群中的生活，普通人每天都是这么过的，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很无聊，很浪费时间。”
  戴米安面无表情的将一个墨镜扣在自己脸上，他对梅林说：
  “我们本该早几个小时就到这里的。你让我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梅林。”
  “如果你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它有没有意义，那你的生活该多无聊啊。”
  梅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对戴米安说：
  “你是个孩子，我能猜到你之前的7年是怎么过的，但从现在开始，你要适应自己的身份。一个7岁的孩子不该去舞刀弄枪，也不该去学着我们玩命，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这是偏见！梅林。”
  戴米安不满的说：
  “凭什么孩子就不能战斗？你也看到我的武技了，我要比绝大多数成年人都厉害的多。”
  “但你依然是个孩子。”
  梅林在行李托盘上取下了两个人的旅行箱，他对叉着腰，一脸不满的戴米安说：
  “最少在我这里，我不可能和一个孩子一起上战场。”
  说完，他伸出手，在戴米安下意识的闪避中，精准的抓住了戴米安少爷的肩膀，然后将他提起，放在了行李箱上。
  戴米安现在的姿势，就像是熊孩子骑在行李箱上，让父母推着走一样。
  这个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却让戴米安感觉到非常丢脸。
  这个孩子有一颗成年人的心，他过度早熟了。
  尤其是梅林推着他走入机场大厅的时候，他想要跳下来，但却被无形的魔力死死的压在箱子上。
  “好好坐着。”
  梅林推着箱子和戴米安行走在人群中，他偷笑着说：
  “瞧，那边的小姑娘一直在看你呢。”
  戴米安回过头，就看到另一个坐在行李箱上，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看到戴米安转过头的时候，那小姑娘顿时羞涩的移开了目光，她奶声奶气的对自己的妈妈说：
  “妈妈，那边的小哥哥好帅啊。”
  这孩子的称赞原原本本的落入了戴米安和梅林耳中，梅林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对极其尴尬的戴米安说：
  “小哥哥，你好帅啊，哈哈哈。”
  “闭嘴！梅林，不许笑！”
  戴米安的半张脸都变得通红，他咬牙切齿的对梅林喊着，为了避免这孩子做出一些激动的事情，梅林收拢起笑容，快步的推着他走出了大厅，在机场之外，在那些出租车中，一辆豪华的老爷车正停在那里，如鹤立鸡群一样。
  而穿着一身正装的老阿福更是拄着手杖，站在那辆拉风的车旁边。
  布鲁斯应该是坐在车里，但他也频频的通过摇下的车玻璃，打量着机场出口的方向。
  显然，要见到自己素昧蒙面的儿子，布鲁斯这个哥谭的大少爷，也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一直在担忧韦恩家族传承的老阿福，更是喜笑颜开。
  这老管家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和喜悦。
  在他看来，韦恩家族的传承，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多。
  “他来了！老爷。”
  在看到梅林推着戴米安走出通道的那一刻，老阿福下意识的回头，对坐在车里的布鲁斯说：
  “戴米安少爷来了，天呐，他真像小时候的你。”
  “别闹了，阿福。”
  布鲁斯一边推开车门，一边系紧外套的扣子，对他的管家说：
  “这么远的距离，你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你这只是心理作用。”
  “看！布鲁斯.韦恩！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的出现，几乎是立刻在机场之外，引发了一阵骚动。在几声尖叫之中，很多人都看向布鲁斯所在的地方，一些人还拿起手机拍照。
  虽然没有记者，但这场面也足够惊人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布鲁斯是韦恩工业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家族数代都是哥谭市的首富，再加上布鲁斯对外伪装的身份，是一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几乎和哥谭市所有的上流女性都有绯闻，常年占据哥谭市花边小报的头条头版，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是这座城市里所有男人的偶像。
  呃，没准也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
  “你当时选择伪装身份的时候，应该低调一些的，老爷。”
  老阿福低声说：
  “这会给戴米安少爷留下不太好的印象，没有孩子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花心的人。”
  “我也没办法，阿福。”
  布鲁斯纠结的回答到：
  “当时谁会知道，我在外面居然有个儿子...塔利亚隐瞒的太好了。”
  “唰”
  就在两人被人群包围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光芒笼罩在了周围那些好事者的身上，在梅林释放的麻瓜驱逐咒的作用下，刚才还一脸激动的围观者们，纷纷表情茫然的转身离开。
  梅林推着坐立不安的戴米安走到布鲁斯和阿福眼前，他挥起手，将束缚戴米安的魔力撤去，然后将沉默的小男孩推到布鲁斯眼前，他拍着面无表情的戴米安的肩膀，说：
  “布鲁斯，这是你儿子。戴米安，乖一些...”
  “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