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看了霍兴华后,她坐火车回了家。到家第一件事,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听她再次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他想占我便宜,我完全是自卫,将他勒死的。”
  这话之前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沈海逸当面听到再次叹气。对那个保护闺女,替她坐牢的小伙子抱歉万分又感激万分。
  其实,对于闺女那小细胳膊能否勒死一个大男人,沈家夫妻都心存怀疑。不过闺女这么说,他们也就这么认。就算那人不是闺女勒死的,是霍兴华因为保护她杀了人,这事儿也总归是因她而起。他们都不能坐视不理。
  “幸好,幸好,事情终于峰回路转。否则……”这么大的人情,他闺女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好过。
  沈妈妈拍拍她的手,也是一阵唏嘘。沈禾长长的叹口气,是啊!若不是我的异能,他这一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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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回归
  陪爸爸妈妈过了年, 元宵节没过她就返回了柳溪屯。还未到春天,四处一片萧瑟。肖亚娟今年回家了,她本以为自己的院子该是铁将军把门的, 结果远远的就看到了炊烟。
  “怎么不多住些日子,比我回来的还早。”沈禾一进门就问厨房做饭的好友。
  “别提了。”肖亚娟黑着脸,眼眸满是愤怒“我都三年没回了,我妈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在农村过的好不好。一见我就说我弟找了个对象,结婚的话, 做衣裳、买床单枕套什么的布票不够, 招待亲戚没香油,让我给想想办法。”
  农村都是年底发布票,她妈大概是知道的, 这才打起了这主意。可农村成年人一年才一丈二的布票,就够一身衣裳的。自己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哪儿有多余的贴补别人。
  没等她开口,肖亚娟气的继续诉道:“我爸的工作让他接了班不够,平日里还总想抠剥我们姐妹。我跟我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在这样的家里,摊上这么个妈。一心只有她儿子, 恨不能把闺女的皮剥下来给她儿子披上。”
  人家的家务事沈禾不便多言,笑笑进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肖亚娟往锅里多加了一瓢水, 晚饭得多做一碗了。
  “我算是看透了,贴补多少都不够。刘德才提议结婚,回城眼看无望,我也不小了, 就在农村扎根过日子也挺好。”
  这回沈禾比较在意,出来关心:“你要跟刘德才结婚了?都订好了吗?”
  肖亚娟抬头冲她无奈一笑:“有这个打算。可房子问题不解决,就是想结也没办法。他说家里如果能支援一些, 加上他这些年攒的钱够盖两间土房。”
  沈禾点头“那你还愁什么啊?”
  “我觉得抱歉,我们俩组建家庭,我却啥都帮不上。”
  “怎么帮不上了?你干活不需要力气啊,以后房子盖好也得收拾,多干活不就做贡献了。”
  她这么一说,肖亚娟顿时不再那么萎靡。“对,我没钱,但我有一把子力气。我俩努力奋斗,日子肯定能过好。”
  准备迈入婚姻的女孩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青春洋溢的脸上写满了希望。在一个目标遥遥不可及后选择了另外的出路。
  沈禾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否则肯定会劝她再熬两年。城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受得了农村这灰头土脸艰苦的环境?一旦有了回城的机会,又必须在两者间做出取舍,到时拉锯一般的痛苦该如何承受?
  肖亚娟跟刘德才先领了证,女孩搬回了知青点。俩人同心协力的开始做土坯,准备盖房。
  沈禾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日子,帮好朋友做了十多天的土坯,剩下的是准备木料,肖亚娟说什么都不让她跟着进山。
  “有德才呢,不用你往山里跑。我跟着他帮忙就行了。”
  “我经常进山,对环境很熟悉。”
  “那也不用。”已经帮很大忙了。咋好意思从头到尾都要你帮。
  小伙伴严词拒绝,沈禾也不好强求。趁着地里没开始忙,她开始用自己一冬天纺好的线织布。
  棉线事先已经染色固色,随后固定好经线。坐在织布机前,手中的梭子来回穿梭。一根根纬线上下交错与经线纠缠,重复这样的动作,原先的线条就会变成平整的布匹。
  她这回织的是纯色橄榄绿,用的是托妈妈的朋友在纺织厂买的最好的染料。色彩亮丽,富有光泽。预计够给肖亚娟做一身衣裳。
  如今这年月,穿件红衣裳都能被说成是封建,橄榄绿是流行色。宋时流行红男绿女,绿色也是喜庆的颜色。
  女孩手中线,好友身上衣。婚前密密织,意恐心意薄。谁言友情淡,丝丝寄祝福。
  当肖亚娟的房子盖好,准备举行婚礼前夕,沈禾将做好的衣裳送给她。肖亚娟捧着衣裳激动不已。这布料前阵子她在好友的织布机上看到过。没想到她那么费心的是给她做衣裳。
  “苗苗,这……这太贵重了吧。”
  “送知己好友当然要最好的。”
  “谢谢。……我……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如今婚礼简单,给主席像鞠躬,然后大家发香烟瓜子,热闹一番也就是了。沈禾回家的时候彩霞满天,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讲的故事。
  七彩的霞光是天上的织女织出的锦缎,她一天的工作就是不停的纺织,因为太累了所以私自下凡嫁给牛郎过起了平凡的日子。
  望着彩霞笑出了声。传闻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牛郎织女如今在天上,凡间说他们一年见一次面。那他们岂不是在天上天天都能见。
  一路胡思乱想到家,晚饭做了半锅面片,给赛虎舀了一大盆。如今自己住,不用亏待狗狗只吃红薯土豆。
  ————
  肖亚娟结婚后很快有了孩子,白茉莉跟着铁娘子队干活,皮肤晒的更加黑红,嫁给了临近屯子里一个能干的小伙儿。知青点原本的十个人如今不剩几个。女生更是只余刘梦怡。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沈禾的事早已烟消云散再无人提起。她为人冷淡,气质高雅如兰。虽说霍兴华还未回来,但也没人敢打她的注意,给她说媒。
  她身有异能,在这儿过的如鱼得水。每年过年都给父母带一大堆的山货。她爸服用了她带回去的人参,身体都变得强健不少。
  一年多后,妈妈电话里说爸爸恢复了工作。
  “真的?”报纸上说粉碎了□□,大家都猜测上头会有大变动。没想到这么快她爸爸就恢复了工作。
  “真的。你爸是第一批恢复工作的。我明年也要开始工作了。”
  “那太好了。”
  “可不嘛。”沈妈妈眉梢眼角满是喜意“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拨云见日,再不用苟且退缩,可以坦荡荡干自己的工作了。上面说只看能力,不再唯成分论。”
  “真好。”沈禾真心的替爸爸妈妈高兴,如果时局不再变动,那就不用再担心成分的影响。
  “有可能恢复高考,我给你寄了复习资料,你提前准备着。一有消息,妈妈马上通知你。有备无患,省的到时抓瞎。”
  “哦。”真的要恢复高考吗?霍兴华快出来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从县里回到屯子,赛虎就摇着尾巴一蹦三跳的来接她。这家伙如今体型巨大,站起来比她还高。威风凛凛的看着就气势十足。
  “我给你留的干粮都吃完了吗?还是又出去打野了。”
  这家伙自小放养长大,因为听得懂沈禾的话语,所以被训的很好。有主的东西绝对不动,屯里的人只要不是去她家里偷窃,它叫都懒得叫,更别说下口咬人了。去年还救了屯里一个落水的孩子,如今在屯里非常受大家喜欢。
  回家里收拾一下,沈禾当晚去了肖亚娟那里。她生了个闺女,如今刚学走路。小家伙一个人扶着炕沿,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挪。肖亚娟在厨房做饭,时不时的侧身瞅她一眼。一转头看到她进来,开口问。
  “去县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沈禾放下手里提着的袋子,进屋去将小家伙抱起来。
  “拿的什么啊你这是?”
  “复习题,还有给涵涵的饼干。”从兜里掏出根磨牙棒递给怀里的小女孩,“你不是让帮你打听消息嘛,我妈说很可能恢复高考。给我拿了一大堆的习题。”
  “真的吗?”肖亚娟激动的过来抓住她胳膊“你说真的,消息准确吗?”
  沈禾白她一眼:“都说是可能了。要是百分百准确那报纸早刊登了。”
  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肖亚娟放开她“是。……这消息大家都在传,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早晚的事儿。”说着她又开始叹气:“早知道我就不结婚了,如今这样哪有时间复习啊。别说能不能考上,就算运气好考上了,就我这情况怎么上?”
  “刘德才呢,他怎么说?”
  “哼,”肖亚娟冷哼一声“人家说之前就学习不好,如今丢下书本都这么多年了,根本就考不上。不如安安心心的扎根农村好好过日子。”
  肖亚娟说着气就来了“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一点儿志气都没有。”
  “你有志气你就去考,我带着涵涵,我们自己过。”她说着话,刘德才进屋了。开口就怼她。
  “用不着你挤兑我,只要恢复,我肯定会去考。至于涵涵,我带着我闺女上学去。”
  “能的你,上大学带着个一两岁的孩子,你咋不上天呢?”
  “我乐意,你管不着……”
  眼看俩人要吵起来,沈禾赶快推了肖亚娟一下:“行了,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倒先吵翻了天。等事情出结果了再讨论该如何不行嘛。”
  刘德才是那种踏实的人,不好高骛远。选择了家庭就要为家庭负责,这并没有什么错。可肖亚娟追求更高,想要更上层楼,这也没什么不对。只是面临变革,俩人却不能统一,这刚建立不久的小家要经历风雨洗礼了。能不能扛得住,谁也说不好。
  两口子暂时休战,肖亚娟留沈禾在这儿吃饭,被她拒绝了。“还有赛虎呢,这些天我不在它瘦了好多,得给它做些热饭补补。”
  肖亚娟瞅一眼乖乖蹲在院里的大家伙:“你这狗真好,对你唯命是从。你不在家,它就乖乖的给你看家,我都叫不走。给的食物也不吃。”
  那是特意交代它的,它如今那大饭量你俩的口粮都吃完也不够。
  “嗯,赛虎是我的好伙伴。”
  ————
  前两年找到的人参种子被她种在山里,如今在异能的催动下已经超过百龄。一共六颗,她挖了两颗准备给爸爸寄回去,剩下的让它继续接子,以后多繁殖一些。
  到公社寄出人参后,买了些油盐酱醋的日用品,她回家的路上会经过肖亚娟那儿,听到里头有吵嚷声,就顺道拐了进去。
  “肖亚娟,你还是不是个当妈的?一天在家就知道忙你的书,涵涵是你亲闺女,你这是为了上大学,亲闺女都不要了是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儿知道她那么皮,会掉下来啊。”
  两口子的争吵伴随着涵涵尖锐的哭声,沈禾一进门看到俩坐在炕上,刘德才单手抱着闺女,另一只手在轻轻的给孩子揉脑袋。肖亚娟站在他旁边,手足无措的抚摸孩子的小手。
  “怎么了这是?”
  刘德才抬头瞅了一眼,恨恨的瞪着肖亚娟:“你问她,看她是怎么当妈的,太不负责任了。”
  肖亚娟眼眸闪过懊恼与愧疚,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怎么了,不就是摔了一下嘛,哪家孩子没被摔过啊?”
  “你还有理了是吧?一天天只顾着自己,这孩子是不是你生的,你不用管是吧。不想管你就走,我们父女俩自己过。”
  刘德才显然非常不满,语气也非常冲。沈禾赶快拦住要还嘴的肖亚娟,这么吵架没意义,两口子还是要互相沟通才好。
  “好了,涵涵没事吧,用不用上卫生院看看?”
  俩人乌眼鸡一般瞪对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去查看闺女被磕到的脑袋。小家伙此时的哭声没那么凄厉了,搂着爸爸的胳膊小声的抽泣。看着比刚才更惹人怜爱。
  肖亚娟心里的火熄灭,接着而来的是对孩子浓浓的抱歉。伸手轻轻摸摸孩子后脑勺,小声的说:“有一个大包。……怎么办啊?”
  她态度软化,刘德才也不再怒火冲天,依旧不紧不慢轻轻的给孩子揉:“应该没事,揉散了淤血就好。”
  如今的人们养孩子都粗糙,沈禾却是后世过来的,知道这摔了后脑可大可小,万一颅内出血,事情可就麻烦了。不过那种情况毕竟是少数,且如今根本没有ct,说多了只会徒增担忧,所以她就什么都没说。
  “哄孩子玩,别让她睡。观察一段时间孩子的反应,要是正常那就没事了。”
  肖亚娟点头:“嗯,我妈也是这样做的,你这也是听家里老人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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