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记②

  林岁岁看着那样小小的“小毛豆”躺在她的床上, 又想哭又想笑, 呼吸急促——她几次尝试抱他, 当指尖将要触碰到他的时候, 都飞快地缩了回来。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林岁岁简直兴奋、紧张的不知道把手放在那里好。
  最后林岁岁不得已向石晋楼求助:“他好小……我能抱他吗?”
  石晋楼轻笑了起来, 坐到了床边, 将林岁岁轻轻地揽进怀中:“你的儿子,你当然想抱就抱咯。”
  “他这么小……”林岁岁心疼地说,“我怕他现在不能抱, 或者……我再给他抱坏了……?”
  听到林岁岁的担忧,旁边的两个小护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石太太,小公子虽然是早产儿, 但他已经度过危险期, 达到安全值了,您当然可以抱他, 如果将来你们想母乳喂养的话, 也可以尝试着喂一下母乳。”
  “可是……”林岁岁一脸担忧, “他这么小, 又软, 我不懂怎么抱他,好害怕给他抱坏了。”
  “不会的, 他是我们的儿子,才不会那么脆弱——”石晋楼将林岁岁往怀里搂了一下, 再伸出双手, 一手托着“小毛豆”的小脑袋,一手托着他的背脊,慢慢地将“小毛豆”托了起来,“你看,就这样抱他啊……”
  林岁岁:“…………”
  看着“小毛豆”越来越难受不爽的表情,林岁岁心都快碎了!
  “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你看看他,你弄的他不舒服了!”林岁岁用胳膊肘轻捅了石晋楼一下,“你快放下他!你是不是他的亲爹呀?”
  “…………”石晋楼只好慢慢地将“小毛豆”放回床上。
  林岁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将“小毛豆”抱进怀里。
  不同于石晋楼抱他的时候,“小毛豆”明显更喜欢被妈妈抱,他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唇边却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非常满足。
  “宝宝~我的宝宝~”林岁岁充满爱意地吻了吻怀中的“小毛豆”,“你好软,好可爱~~妈妈爱你,你知道吗,妈妈非常爱你,你爱妈妈吗?”
  “小毛豆”好像有心灵感应般砸了咂嘴。
  石晋楼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小毛豆”,又抬起眼看了看林岁岁,他抿了抿下垂的嘴角:“他现在连吃奶都不会呢,怎么懂得什么叫‘爱’?”
  林岁岁不满地“哼!”了一声,抱着“小毛豆”晃了晃,“我们‘小毛豆’就是懂,你爱妈妈,对不对?”
  石晋楼:“…………”
  护士们给林岁岁调整了一下抱“小毛豆”的姿势,便退出了病房,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林岁岁又亲又蹭,尾音荡起好几个波浪号:“小毛豆~~~小毛豆~~~~~”
  石晋楼:“…………”
  他满脑子都是他和林岁岁“造”小毛豆时候的画面——那个时候她也是又娇又软又荡漾的叫他的名字……
  “我的乖宝宝,你一定要快快长大呀~”林岁岁不停地亲吻着“小毛豆”软软的脸颊,“真可爱,我的宝宝~你长得像我,对不对?”
  石晋楼:“…………”
  前面他都可以忍住不发声,但当他听到林岁岁刚刚说完的话,他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老婆……他真的长得不像你……”
  于是他的老婆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一秒变脸”,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凭什么说我儿子长得不像我?”
  石晋楼:“…………”
  林岁岁醋了吧唧地说:“或者你认为他长得像你吗?”
  石晋楼:“…………”
  要是真像他就好了——当然他目前不能对他的老婆说这些。
  “我不管……”林岁岁转过脸,继续亲吻“小毛豆”,有些赌气地说,“他像我……他就是像我……他一定会像我的……”
  ***
  自从“小毛豆”降生,石晋楼就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林岁岁喜欢儿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她在家坐月子,只要不去谈工作,其他时间就白天抱着、晚上抱着;吃饭抱着、睡觉抱着……就没有一刻放下手的时候。
  最直接的受害者便是“小毛豆”的老子——石晋楼。
  石晋楼好几次在林岁岁晚上抱着“小毛豆”睡觉的时候,尝试将儿子从她的怀里偷抱走——
  每一次都是他刚一抱走儿子,下一秒,林岁岁便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满眼怒火和热泪地瞪着他,委屈巴巴地说:“你又想把儿子从我身边拿走……”
  石晋楼:“…………”
  他对林岁岁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奈,只能把儿子再还给林岁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老婆对那个小子又亲又吻,然后母子俩一脸幸福地沉入梦乡。
  他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苦逼地看着他的老婆和儿子……
  ***
  “小毛豆”一天又一天的长大,林岁岁对儿子的爱意也一天又一天的加深。
  最近一段时间,林岁岁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到了“小毛豆”的身上,连《永恒的春天》的拍摄项目都没太多时间去过问,更不要说石晋楼了……
  而石晋楼的工作一如既往的让他忙不开身,夫妻二人的交流自然变得比孩子出生前少多了。
  某一天晚上,老石夫妇照常过来。
  石妈妈带过来一些亲手煲的汤,饭后,石爸爸和石晋楼去书房聊生意上的事情,石妈妈和林岁岁在客厅里逗“小毛豆”玩。
  “小毛豆”显然很喜欢妈妈和奶奶,他坐在地毯上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逗得林岁岁和石妈妈笑得前仰后合。
  又过了十几分钟,林岁岁便起身将“小毛豆”从地毯上抱了起来——“小毛豆”立马不乐意了,挥着小胳膊咿咿呀呀地抗议着。
  ——他还想玩。
  林岁岁亲了亲“小毛豆”粉嫩嫩的小脸蛋,柔声道:“好了好了,玩累了哈,你不能在地毯上坐太久,咱们过一会儿再玩,好吗?”
  “小毛豆”好像能听懂似的,委屈地扁了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不要哭,妈妈爱你,我们‘小毛豆’最乖啦——”说着,她抱起“小毛豆”做了几个“举高高”的动作。
  “小毛豆”立刻呀呀地笑了起来。
  石妈妈一开始也笑着,慢慢地,她看着面前被幸福包围的母子,她的笑容越来越淡,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岁岁,你的电影最近开拍了吗?”
  “嗯,开拍了——”林岁岁继续逗弄了“小毛豆”几下,便将他抱进怀里,扭过脸对石妈妈微笑着说,“唯一的遗憾是,我有了‘小毛豆’这个美丽的意外,导致我不能参与到拍摄的创作中了,除了提供剧本和思路,连副导演都不是那么的实至名归了。”
  “这样啊……”石妈妈笑了一下,“如果《永恒的春天》能获得成功的话……其实我觉得你适当放弃导演,慢慢地转为编剧也不错,你觉得呢?”
  “啊?”林岁岁不解地挑了挑眉梢,“为什么啊?”
  “我也是为你着想——”石妈妈轻轻摸了摸“小毛豆”的脸颊,“你现在已经有了他,未来生活的重心肯定也在他的身上,导演的话,你总要离开家,短的话要几个月,长的话甚至要一两年,你会舍得‘小毛豆’吗?”
  林岁岁想都没想立刻摇了摇头:“我肯定舍不得,现在我一天见不到‘小毛豆’就生不如死……”
  “那不就得了?孩子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石妈妈意味深长地说,“就算是为了孩子,你和小楼也要维护好自己的小家庭,本来你现在投在孩子身上的精力就非常多了,将来你再分同样的精力给你的导演事业,那么……你预备分给小楼多少精力?或者……”
  石妈妈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扬起眉梢,“你还有精力分给小楼吗?”
  林岁岁立马就明白了石妈妈和她说这番话的意思!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岁岁认真想了想,有些惭愧地轻声咕哝,“因为孩子……我最近确实把晋楼给冷落了……”
  ***
  几天后。
  石晋楼很早就到了公司总部,处理完了堆成小山包的文件和合同。
  下午就去见了一位叫伊克维斯的中东商人。
  伊克维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曾经在一场商务宴会上,与石晋楼正式见面。经过李棠舟诸多的谈判、协商、衡量,很快两个人就取得了合作的关系。
  因为伊克维斯有吃下午茶的习惯,所以石晋楼将会面地点顺其自然地选择了一家以下午茶出名的地方。
  小提琴的悠扬和奶茶浓郁的甜品吧。
  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红绿线条和数字交叉闪烁在一起,伊克维斯用不算标准的英文说:“我现在看股市图就像在看自己的心电图,总觉得什么时候就拉直了——”
  石晋楼也笑着用英语说道:“炒股当爱好就可以。”
  “我也想进军你们中国的股市,感觉特别的刺激。”伊克维斯改用更蹩脚的中文说,“听说石先生和陈先生是好朋友,有没有内部消息,透露透露?”
  石晋楼当然知道陈先生是指陈楚砚。
  他的嘴角依然是那个弧度,也恢复中文:“我哪有什么内部消息?就算陈先生现在在这里,也是相同的答案。再说股市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内部消息呢?世界各地的股市都一样,所谓的‘内部消息’也大多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您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吗?”
  伊克维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摇摇头,又改回英文:“石先生,我和李先生是老伙计了,听他的朋友介绍说,你是一位很厉害的人,两年前他和你共同投资过一部电影,后来又合作过几次,他说你在很多领域的眼光和作风都非常的独到狠毒。我是不太懂你们这边,估计你们——”
  话音未落,石晋楼的手机便“叮——”的一声。
  “抱歉。”石晋楼打开手机一看,正是林岁岁发给他的短信:
  “——你在工作吗?我已经结束工作了……我等你回家。”
  几乎是在闪电之间,石晋楼便结束了和伊克维斯的短暂见面,接下来的一个会议也被他顺理成章的取消了。
  石晋楼飞车回家,将车子停到了花园边。
  刚一走下车,他就觉得很多回忆像胶片电影一样飞快地闪过。
  石晋楼走过庭廊,走进别墅。
  他稍微愣了一下。
  往常他一回家,别墅外的保镖们和别墅里的佣人们都会热情地招呼他,可今天却不见一个人影。
  随即,他便意识到,那些人可能被林岁岁暂时遣走了。
  石晋楼换了脱鞋后走进了一楼的客厅,透过又大又宽的玻璃门,他可以看到林岁岁站在一间堆满鲜花的阳房里,手上拿着一把工艺剪刀在笨拙地插花。
  她竟然能将注意力从儿子转移到插花?
  不可思议!
  石晋楼稍微走近了一些,才注意到刚刚被视角挡住的地方已经摆了好几个成品了——不论是从专业的角度还是从审美的角度,那些都不能称为是“好作品”。
  他慢慢地拉开了阳房的玻璃门。
  林岁岁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将手上最后一束白玫瑰插进花泥里。
  她问道:“怎么样?”
  插花而已,无伤大雅的东西,石晋楼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很好。”
  林岁岁在旁边的水盆中涮了一下手,甩了甩水珠,走到石晋楼的面前,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摆放各式各样插花作品的玻璃桌边。
  石晋楼有些不是滋味地问道:“儿子呢?”
  “我把他送去爸爸妈妈家了,他们想孙子——”
  林岁岁拿起桌面上的一支尚未被修剪的红玫瑰,然后她转过身靠在花桌边,与石晋楼面对面站着——她抬起一只手搭在石晋楼的肩膀上,一下子将他拉近,而另一只手则拿着那支花慢慢地、暧昧不已地在石晋楼的脸颊上轻轻划动。
  “而我,想你……”
  花瓣柔软且微凉的触感,以及现在的一切,对石晋楼来说并不是很陌生的——
  林岁岁用十分低沉的声音撒起娇来:“老公,我想学插花,你来亲自教我~”
  仿佛有烟花在石晋楼的脑海中炸开!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岁岁。
  林岁岁的双臂轻轻搭在石晋楼的肩膀上,手中的那支花还调皮地划着石晋楼的颈后。
  两个人就静静地对视——
  几秒钟的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林岁岁就靠了上去,她用嘴唇贴在对方的耳边,似吻非吻。
  这个时候一天中最美的夕阳透过光洁的玻璃照射了进来。
  洋洋洒洒地落在了正在接吻的两人的身上,和那朵还拿在手中的红玫瑰。
  大约过了好几分钟,僵持不下的kiss终于告下第一段落。
  林岁岁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石晋楼——石晋楼眼角的余光可以瞄到林岁岁抬起的腿,他已经知道了他腰间的那个东西是对方的脚。
  林岁岁然后灵活的脚趾夹住了石晋楼长裤的腰线。
  一不做二不休,她将手上的那朵红玫瑰扔到了地上,然后从上至下开始解石晋楼的衬衫纽扣,动作飞快且熟练。
  才解了三颗纽扣,石晋楼就捉住了林岁岁的手。
  他转身走到那个林岁岁摆放了几盆插花成品的实木长柜上,抬起脚直接将那些东西一扫而空——本来就不精致的作品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歪歪斜斜地堆积在一起,有几支花甚至还在滚的过程中飞了出来。
  林岁岁看了一眼她的花,然后抬起眼睛看着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石晋楼,笑道:“大坏蛋,你这是辣手摧花。”
  石晋楼也笑了,看着林岁岁的眼睛慢慢地说:“宝贝,下一个被催的花,不就是你么?”
  ***
  不知道玩了多久,夕阳最后一点余光消失殆尽,月亮都慢慢地爬了出来。
  他们已经从阳房转移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又转移到了卧室里。
  最后他们在软绵绵的床上,拥抱在了一起。
  林岁岁啾着石晋楼的嘴唇亲个没完没了的,一开始石晋楼还十分受用,但到最后石晋楼只能忍无可忍地躲开,说道:“你再这样啾下去明天我们的嘴唇就肿了。”
  林岁岁轻轻笑了起来,趁着石晋楼没注意,又偷偷啾了一下,然后就像成功偷吃了糖果的幼稚鬼一样嘻嘻笑个不停。
  石晋楼:“…………”
  “老公,对不起,儿子明明是我们的爱情结晶,可我似乎本末倒置了——”林岁岁又凑近了石晋楼,就近乎是脸贴脸了,她轻声细语地说:“自从儿子出生之后,我把你冷落了是不是?你最近一直很不开心,是不是?”
  “…………”石晋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岁岁,过了许久他才说,“我一度想穿越回去,打死那个没做防护措施的自己!我不搞出那个臭小子,也就没今天这些事了。”
  林岁岁乖乖地躺进石晋楼的怀中,嘿嘿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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