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六十七下

  经过漫长的飞行, 清晨时分, 私人飞机降落在尚在沉睡中的京城。
  还未等林岁岁和石晋楼走出机场, 便涌上来一大群保镖围住他们。
  带头的男人林岁岁当然认识, 那是石晋楼的第一特助黄秘书。
  黄秘书恭恭敬敬地说:“石先生, 林小姐, 欢迎二位回国!”
  林岁岁微笑着对黄秘书点了点头。
  石晋楼看了看黄秘书, 又看向林岁岁,轻声说:“岁岁,你先在原地等我一会儿, 我要先和黄秘书说几句话——”
  说完,他用手势示意保镖们保护好林岁岁,便走出人群, 带着黄秘书到几米之外的地方, 他们刚站定,黄秘书便开始向石晋楼报告着什么。
  林岁岁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的石晋楼和黄秘书。
  她当然知道石晋楼生意上的事情非常之多、非常之忙, 平时相处的时候, 经常她已经在床上睡了一觉起来, 石晋楼还在书房点灯熬油地忙碌着。
  是的, 石晋楼有钱, 很有钱!
  可是林岁岁也知道一个道理,就算石晋楼再有钱, 他也不是天生就有那么多的钱,每个人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 都是要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付出许多的汗水。
  而黄秘书作为石晋楼的第一特助, 是他工作上最好的副手,他们去阿根廷这些天,石晋楼几乎将全身心的精力都投放到她的身上,想必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堆积了许多。
  但是按照林岁岁对石晋楼和黄秘书的了解,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黄秘书也不会直接杀到机场堵人,更不要说还带着这么一大群的保镖。
  既然黄秘书一反常态地做了这件事——林岁岁的直觉已经告诉她,可能是发生了一件、甚至是几件异常棘手的事情……
  林岁岁静静地站在保镖群中,原地等了石晋楼十几分钟,他才结束了和黄秘书的谈话,走了回来。
  石晋楼轻轻地爱抚林岁岁略微有些凌乱的黑长发:“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的身体肯定累,学校、片场、‘爱年传媒’这三个地方你都不要去了,反正也不急着一天之内把事情办完,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虽然林岁岁确实想回学校和去“爱年传媒”,但石晋楼说的也没错。
  这学期学校没有安排课业,今天回去和明天回去也没有硬性影响,除了耽误一天她和张小扁她们再精修一遍本子。
  至于“爱年传媒”那就更不急了,对方给的时间宽限足足有半个月呢。
  最近几天飞行的距离是一整个地球了,加上阿根廷和中国的巨大时差,林岁岁确实一直没休息好,就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吧,我正好想回去再好好睡一下呢。”
  石晋楼的唇角漾出一丝笑意,揽住林岁岁的肩膀:“走,我们回家——”
  两个人刚走了几步,黄秘书便拦在他们的面前,一脸欲言又止地对石晋楼吐出两个字:“老板……”
  石晋楼面无表情地看着黄秘书,语气冷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你也必须得等我把岁岁送回家的——”
  黄秘书看了看石晋楼的身旁,靠在他的胸膛上满脸困意和茫然的林岁岁,没有再说什么,自然而然地让开了路。
  ***
  在一大群保镖的拥簇下,林岁岁和石晋楼走出了机场。
  机场外的车队早已准备好了。
  林岁岁一上车就倒在石晋楼的身上,一路上是睡着到家的。
  她能感觉到有人打开了车门,也能感觉到石晋楼轻手轻脚地从车子中打横抱起了她,更能感觉到他稳健地抱着她,将她一路抱到卧室中,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并细心地脱掉她的外衣和鞋子,慢慢地盖上空调被。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在她的额心落下一个轻吻。
  然后,他离开了卧室。
  林岁岁特别想睁开眼睛,特别想叫他的名字,但她还是不争气地沉入了梦乡。
  ***
  林岁岁做了一个冗长且沉重的梦。
  好几次她都要清醒过来了,但翻来覆去的,又继续睡了过去。
  等到她终于打碎了那个该死的梦境,窗外的天空只剩下夕阳的余晖。
  而她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躺了一个男人。
  属于男人专属的又低沉又撩人的嗓音:“醒了吗?还想睡吗?”
  “…………”林岁岁在被窝中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看向他,“你……是没有出门呢?还是已经回来啦?”
  “当然是已经回来了……”石晋楼将林岁岁搂进怀中,用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捏她的脸蛋,“你这个小懒猪,睡了整整一天!”
  林岁岁又伸了个懒腰:“有时差呢……”
  两个人在床上安静的软语温存了半个多小时,林岁岁突然小声说:“我饿了,想吃红烧肉……”
  “红烧肉?”石晋楼说,“想吃红烧肉还不简单?我一会儿通知厨师给你做。”
  林岁岁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晋楼,好久好久——久到给石晋楼的眉心紧紧地皱到一起——她才小声比比:“我想吃你做的……亲手做的……”
  石晋楼:“…………”
  为了在老婆心中加分,亲手做一顿红烧肉倒是没什么难的,问题在于——真的不会吃死人吗…………
  林岁岁眨了眨眼:“好不好?”
  然后石晋楼就听到自己鬼迷心窍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
  要说林岁岁对【石晋楼牌红烧肉】抱有多大希望的话,那就是——
  没有希望……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石晋楼“给她做”而已。
  林岁岁慢吞吞且懒洋洋地在浴室收拾好自己,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五香十色的菜肴——显然并不是出自石晋楼之手。
  她坐了下来,透过一扇玻璃门看着石晋楼在厨房忙碌的侧影——她的心中是百感交集的。
  当一个永远坐在谈判桌前,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价值几百万、几千万、几亿合同上,完全不知人间烟火为何物的男人,却甘愿为了你用他那价值连城的手指去触碰最具烟火气的菜刀和猪肉……
  她对这样的男人还能再有什么挑剔呢?
  再挑剔,也只是为了“挑剔”而“挑剔”了吧?
  林岁岁从餐桌上站了起来,推开厨房的门。
  “你先出去,马上就好,厨房有味道……”石晋楼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腰肢便被人从后轻轻抱住了。
  她的脸颊就轻轻地贴在他的背脊上。
  石晋楼:“…………”
  他故作冷静地抓过一坛白糖,没心思去管什么量度了,打开盖子想都没想直接倒了一大半,不均匀的翻炒几下,立刻关了火。
  他刚想回身抱她,可林岁岁已经闷头跑了出去,乖乖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微微低着头。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泛红的耳尖。
  石晋楼轻轻笑了一声,将盘子放到餐桌上,“和厨师们临时抱佛脚学的,估计会很难吃——”
  林岁岁摇了摇头,垂着脑袋,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还放在鼻下特夸张的深嗅一下,再慢慢放进嘴巴里。
  然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石晋楼眼睁睁地看着林岁岁吃了红烧肉之后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一幕。
  “…………”
  不会真的……毒死吧……
  “是不是……特别难吃?”
  林岁岁再一次摇了摇头,虽然石晋楼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在硬邦邦地嚼,硬邦邦地咽。
  完全不是正常反应啊……
  石晋楼一边给林岁岁盛牛肉汤一边问:“难道没放盐吗?”
  林岁岁清了下嗓:“放了……”
  “那是怎么了?”石晋楼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汤摆到林岁岁的面前。
  林岁岁摇了摇头。
  石晋楼皱了皱眉,提起筷子,刚夹起一块红烧肉,他的筷子便被林岁岁的筷子给压住了——她终于抬起脸,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不要吃!会死人的……”
  石晋楼不明所以地将那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嘴巴动了两下,就陷入“…………”中了。
  林岁岁看着石晋楼微微抽搐的面容,刚才的害羞一扫而空,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你放那么多糖干吗?打死卖糖的啦!太黑暗料理了吧!”
  “…………”石晋楼彻底无语了,他踢开身后的椅子,板着脸端起那盘红烧肉就往一旁的垃圾桶走去,林岁岁赶忙拦住他,“倒了干吗?我还要吃呢。”
  石晋楼看了林岁岁一眼:“这么难吃!吃什么吃?!”
  “不不不!”林岁岁窃笑着,“这是你给我做的第一盘菜!亲手做的哦~所以我一定要把它们都吃光!”
  有了林岁岁这一句话,石晋楼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不少,两个人刚坐回位置,他便冷冰冰地说:
  “你有99%的责任。”
  林岁岁不满地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抗议道: “为什么我有责任?我干了什么让你做出这么恐怖的红烧肉啊?”
  “…………”石晋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夹了一块香菇慢条斯理的吃着,撇开眼睛,回避林岁岁的视线。
  “第一次给我做菜……”林岁岁故意弄出个委屈状,“竟然做的这么难吃……”
  石晋楼放下碗筷:“人生,总要尝试一次甜苦红烧肉啊!要不然多没滋味?”
  “…………”林岁岁对石晋楼的歪理是佩服的。
  林岁岁夹了一块牛肉,见石晋楼又要说话,她立马将筷子上的那块牛肉准确无误的堵住了石晋楼的嘴巴。
  石晋楼顺自然地咽了那块牛肉。
  “不过,你真是让我意外啊,林岁岁——”石晋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林岁岁,意味深长的语调,“我还以为你是有多么的铁石心肠、汤水不进呢,原来你根本不是,这么长时间你骗我骗的好辛苦。”
  “…………”林岁岁的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不满地小声比比,“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你再不吃,我就把桌子上的好吃的都吃光,就把那盘‘甜苦红烧肉’留给你!”
  石晋楼重新提起碗筷,一脸正人君子的禁欲样子,声音一出口却如细砂从心尖滑过:“吃完饭可以吃你吗?”
  林岁岁的表情又软又乖,埋在饭碗里飞快地扒着饭。
  吃饭吃饭!无视无视!
  石晋楼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可以吃的你明天下不了床吗?”
  “吃什么吃……”林岁岁瞪了石晋楼一眼立刻低下头,超小声,“也不怕把自己吃的消化不良、中毒身亡……”
  石晋楼挑了挑眉梢,神情和语气都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他现在不是在和她调丨情,而是坐镇于什么谈判桌上:“就算你是毒药,我也可以洗干净连吃三天三夜!煎炸煮蒸各种姿势,不带重样的!”
  林岁岁:“…………”
  摊……摊上大事儿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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