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深夜, 室外冷风更甚, 好在雪稍稍停了一会。
  她走出电梯, 经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捏鼻子, 小跑出公寓, 刚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慢腾腾地开到了门口。
  也不知道之前停了多远, 这会功夫才刚到楼下。
  沈终意立刻下车,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对方抱进了怀里。
  车里暖气开得足，沈终意的怀抱非常暖, 以潇只觉得脸颊热乎乎的，非常舒服。
  男人穿的风衣，没有扣紧, 刚好勾把她抱在里面。
  “你睡觉怎么不盖被子？”他质问。
  这个时间点, 她也不怕有人看见，干脆就窝在他胸膛上, 声音里还带了些刚睡醒的慵懒：“开了暖气, 盖了会热的。”
  沈终意想起她睡觉时半敞开的衣领, 里面的白皙肌肤一览无余, 喉结轻轻滚动：“你脸都是凉的, 上车。”
  以潇四处看了看，摇头：“躺久了, 不想坐。”
  沈终意嗯了声：“那就这样站着。”
  以潇抬头看他：“不然我们去散散步。”
  担心她感冒，沈终意刚想拒绝, 迎上她的眼神, 刚到嘴边的拒绝又全数咽了回去。
  他没应，而是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
  见他把外套披到自己身上，以潇忙道：“我不冷。”
  “穿着，我车里还有。”
  说罢，沈终意转身，从车后座拿出另一件外套，“走吧。”
  街上几乎没人。
  以潇住的地方周围都是小区楼，有平时供业主们散步运动的地方，路灯全都亮着，灯光不强，但也能勉强看清路。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两手背在身后，走在沈终意身边。
  “没注意。”沈终意问，“是几点的飞机？”
  “九点。”以潇走了几步，“你年……怎么过啊？”
  “不过，等你。”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把风向挡着。
  以潇右手稍稍移了移，握住沈终意的手。
  沈终意难得一愣，不过半瞬便用力回握，他的手掌大，把她的手牢牢包在自己手掌里。
  “……我尽量早点回来。”她顿了顿，“给你带些小特产，我能带好多地方的……”
  “不要，拿着重。”沈终意道，“你把你自己带回来给我。”
  以潇笑了：“我比那些特产还重，带不回来。”
  “那我就去找你。”
  “你知道我在哪么就找我。”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以潇说着，忽然停下脚步，她看着地上的影子，叫他，“沈终意。”
  沈终意依着她停下来：“嗯？”
  她语气郑重：“明年我会争取一下的。”
  “争取什么？”
  “争取带你回家过年。”
  沈终意眼睫一颤，许久才哑着声答：“好。”
  以潇轻轻侧目，失笑：“你不要这幅表情，像被我抛弃的小寡妇。”
  沈终意转过头，抿唇，忽而侧身弯腰，在她嘴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
  “我当不当寡妇全凭你。”
  以潇老脸一红：“……你少占我便宜。”
  她醒来时已经是四点半，两人晃了一会就到了五点，已经有早餐铺开门收拾东西了。
  以潇问：“一起吃个早餐再走？”
  沈终意刚要答应下来，又犹豫了。
  “没事。”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拉着他的手，转身进了一家米线馆，“我妈和街坊邻居不是特别熟悉，不会知道的。”
  两份热腾米线上桌，以潇低头一看，当即就蔫了。
  只见米线上放了香菜，许是因为他们是今天的第一笔生意，老板大方得很，香菜几乎都要把下面的肉沫盖了去。
  还没来得及抱怨，一只大手便伸来把面端了过去。
  沈终意挑香菜的技巧是高中练出来的，学校的夜宵每晚都不一样，只有一份砂锅米线是固定的，以潇也只爱吃砂锅米线。
  可因为排队的同学较多，都是后厨做了端出来，所有小菜配食都是一样的，以前以潇自己得挑半天，攻略下沈终意后，每晚只等着吃就好了。
  老板娘瞧见了，问：“小姑娘，你不吃香菜啊？”
  “对。”
  “哎，都怪我，也没问你。”老板娘自然认得以潇，这一片小区的许多住户大多都是她的老客，这小姑娘是里头长得最俏的。“你要早说，我就不给你放了，这样汤里都有香菜味了。还好，你男朋友喜欢吃。”
  沈终意听了，嘴上没说什么，手上却挑得更勤快了。
  吃饱喝足，回到公寓底下，以潇有些舍不得。
  怎么才在一起呢，就要异地恋了。
  “沈终意。”她道，“你等我回来啊。”
  “嗯。”
  “要是出远门，得跟我说一声。”
  “好。”
  “别勾搭其他人。”
  沈终意挑眉：“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再让我看到你相亲……”
  以潇天不怕地不怕：“你就怎么样？”
  沈终意挑眉，忽然俯下身子来，在她耳边道。
  “就把你操到乖。”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不知道冒出来多少回了，就连说出来都无比自然。
  以潇被他这突然的黄腔吓着了，瞬间涨红了脸。
  他们以前虽然没有做到过最后那一步，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过。
  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跟沈终意去开了房。她恨不得把所有都给他，可是沈终意不愿意。他隐忍着，浑身青筋暴起，用手不紧不慢地给她解决，完了后才自己去了浴室。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呢……”她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小了几分，“我回去了！”
  “嗯。”
  “你也回去吧。”
  “我等你上机。”沈终意道，“放心，我停得很远，伯母不会看见。”
  “喔……”
  以潇转过身，慢吞吞地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目光炽热，她心跳快到连耳廓都在一颤一颤的。
  走到第八步，她果断转过身。
  沈终意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她拽住手，往车子那边走去。
  “沈终意，快点开车门。”
  ……
  沈终意躺在后座，上半身靠在车门上，一边腿曲起抵着她的臀侧，手环着身上的人防止她摔下去，任她对着自己瞎亲。
  她嘴唇很软，身子很软，就连垂落在他脸侧的碎发都是软的。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她最主动的一次。
  就像以往放学，他在给她讲题，讲着讲着她就总是能莫名其妙攀到他身边，一等学习结束，就上来跟他索吻，像只小猫，缠人。
  他喜欢她这样，虽然经常被她牵起一身无法纾解的欲/望，但他愿意。
  以潇亲得很狠，她还在沈终意的下唇咬了一口。没有见血，但是她的牙印就落在上面。
  这些事她以前干过不少，沈终意的唇形不止好看，亲起来还特别舒服。
  以往都不害臊，更别说现在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一点都不顾忌。
  她喜欢他，想亲他，想跟他做很多事——
  这念头在男人的手探进她衣服下摆时立刻怂了回去。
  她停下来，抱着沈终意的脖颈伸出头：“你车窗用的是什么膜？”
  “现在知道担心了？”沈终意觉得好笑，嗓子微哑，“放心，他们看不到。”
  说着，他的手又向上一寸，另一边手攀到她腰上，把她拉了回来，轻轻舔了舔她的下巴，“行不行？”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反正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会应：“……行。”
  身上的肌肤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敏感得她几乎要叫出声，她把脸埋在他脖颈里，涨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揉捏的动作时轻时重，还顺着姿势，不断吮吸她的脖颈。
  就在她受不了，就要叫出声时，动作忽然停了。
  紧跟着，衣服里的手抽了出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男人的声音比起刚刚，更沉了几分。他揉着她的头发，道：“时间差不多了，上去吧。”
  以潇嗖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脱口而出：“不做完？”
  “……”沈终意盯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觉得实在忍无可忍，担心自己会爆/炸，他径直坐起身，“不做。”
  “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他说完，慢条斯理地帮她扣上内/衣带，整理好衣服，还十分贴心地帮她开了车门。
  冷风往里头这么一刮，以潇才从方才的沸腾感里抽身，终于清醒了一点。
  天啊。
  她刚刚居然想在自家楼下的车里，刘妍女士的眼皮子底下……
  她看着沈终意英俊精致的脸蛋，心想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这美色害死。
  沈终意盯着她，接着道：“等你回来……”
  “我上楼了！”她快速打断，转身便走，已经到刘妍女士的起床时间了，她一刻不敢留。
  沈终意看着她进电梯，转身走到车子的后备箱，打开，拿出两瓶矿泉水。
  然后坐到驾驶座，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了进去。
  五分钟后，热意稍稍退了一些，停靠许久的黑色轿车才终于发动离开。
  ——
  “你爷爷说要来接你，我让他老人家别跑来跑去了，毕竟都过了开车的年龄，我们打辆车过去就行。”刘妍蹲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行李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了带的。
  “嗯。”以潇推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好了吗？叫的车已经在楼下了。”
  “好了。”刘妍站起来，看到她，皱眉问，“你这口罩墨镜大围巾的，干嘛，明星出巡啊？”
  提起这个以潇就郁闷，沈终意简直就是个禽/兽，不止把她嘴巴亲肿了，脖子亲红了，就连眼下的脸蛋上都有一小块淡淡的红点。
  她已经全然忘了是自己先主动把人拽上车的了。
  “我怕冷。”她撒谎道。
  没想到被刘妍翻起了旧账：“怕冷，上学那会还天天去溜冰场？”
  “……”
  出门前，她给沈终意发了条信息，对方回得很快。
  果然，才上车不久，她就看到了身后那辆黑色宾利。
  一路到了机场，她下车时，趁拿行李的空档，转过身去找沈终意。
  他们遥遥相望了近……十秒钟。
  “走了，迟了！”
  刘妍拉起两个笨重的行李箱走在前头，以潇恋恋不舍地朝他挥挥手，才转身跟上去。
  过了安检，手机立刻来了信息。
  沈终意：上机了告诉我。
  以潇刚回复过去，刘妍就拉着她往旁边的店面走。
  “走，免税店便宜，去给你买买护肤品。你看看你自己，一个姑娘家都邋遢成什么样了。”
  以潇莫名其妙：“我不邋遢啊……”
  最后还是被拽到了大牌店里，刘妍非常大方，一刷就是几千块。
  出来时，以潇刚好看到隔壁店面里摆放的东西。
  是男性内/裤。
  今天她起身的时候，看到了男人的内/裤边缘，稍稍露出来一点，全黑的，特别性感。
  她就多看了不到三秒，刘妍眼睛却锐利得很：“以潇潇，你看男人内/裤干什么？”
  以潇：“……我没看。”
  这种天气，飞机没有晚点就是万幸。
  飞行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却也够呛，傻坐着动也不能动，飞机刚停稳，以潇便立刻起身伸了个懒腰。
  路上，刘妍不断在跟她说，见到了爷爷奶奶要怎么怎么样……以潇点头，一一应下。
  虽然是亲爷爷奶奶，但其实她和这两位不是很亲近，毕竟住的较远，一年见不上几回。
  但血缘关系在，再生疏也生疏不到哪儿去，她刚回到家，就被奶奶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老婆子，你放开潇潇，她都要被你勒断气了。”爷爷从内室走出来，推了推老花镜，笑道。
  “爷爷，奶奶。”以潇打招呼道。
  “嗳，快来，奶奶给你熬了汤。”
  刘妍推着行李，也打招呼：“爸，妈。”
  “辛苦了。”
  比起新儿媳，两位老人家还是跟旧儿媳更有感情，但也不至于为难她，就是不冷不淡，并不热络，“还是那个房间，二楼左边，你去收拾一下，再下来一起吃饭吧。”
  刘妍点头：“好，谢谢妈。”
  收拾好东西，几人坐到了餐桌上，电视就在旁边，里面在放某部抗战片，是以爷爷最喜欢的影视题材。
  先是聊了几句家常，两位老人家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把最想问的问题抬到了台面上。
  以爷爷问：“潇潇，今年恋爱了没啦？”
  以潇喝汤的动作一顿，刘妍率先答道：“她呀，还没呢。”
  以奶奶停筷：“我宝贝孙女这么标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都多大啦！”
  在爷爷奶奶面前，她也不怕挨刘妍骂了，笑眯眯道：“我怕找的不合你们心意。”
  刘妍瞪了她一眼，以奶奶立刻道：“合，怎么不合？只要合你心意的，我和你爷爷都喜欢！”
  以爷爷点头：“只要不违法乱纪，什么都成，穷点丑点也没关系。”
  以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刘妍。
  这个眼神立刻被两位老人捕捉到。
  以奶奶看了眼刘妍：“怎么？难道是怕小妍不喜欢？”
  刘妍皮笑肉不笑：“怎么可能。你看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怕过我了？应该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吧。”
  “潇潇，没关系，你只管放心大胆挑喜欢的。你妈如果不肯，就来找奶奶。”以奶奶道，“奶奶帮你跟她说。”
  以潇笑弯了眉眼：“好，谢谢奶奶，奶奶最疼我了！”
  和孙女的关系骤然被这句话抬高了几个台阶，以奶奶直到吃完饭，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把碗洗干净，她就回了房间，在阳台上给沈终意打了个电话。
  对方许久才接起来：“到家了？”
  “嗯。”她用手撑着下巴，笑吟吟道，“我找了爷爷奶奶给我当说客。”
  沈终意笑了声：“什么说客？”
  以潇想了想，还是不往下说了。
  不然跟是自己多稀罕他似的……
  “没什么，吃饭了吗？”
  “还没。”
  那边隐约传来一些交谈声，沈终意接着道，“马上吃。”
  以潇这才满意了：“在做什么？”
  “开个小会议。”
  “在开会？”她愣了愣，“……无良老板，不给员工放假？”
  “我现在也是员工。”他道，“穆琛想在年前把下一个剧本安排起来，只开今天，明天就放假了。”
  “无良穆琛。”
  沈终意晃了晃指尖的笔，似笑非笑道：“就是。”
  “啊啾——”坐在对面的穆琛打了个打喷嚏，他揉揉鼻子，道，“意，你能不能回家再谈恋爱？”
  以潇听见了，赶紧道：“那我挂了，你好好开会。”
  “好。”
  挂了电话，她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拿起看了眼，居然是一个从未联系过的微信好友。好在她微信有备注，知道对方是某家大牌公司里的综艺制作人。
  胡一鹏：是袁俏的经纪人吗？有空吗？
  她赶紧回：是的，有空，您好。
  胡一鹏：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袁俏五月份到七月份有没有档期？
  以潇：这个还不确定，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有的。
  对方也不拖泥带水：我这里马上要制作一档综艺，情景破案类，共邀请四位固定嘉宾，每期都会有三位特殊嘉宾。如果袁俏档期ok，我想邀请她来我们这做固定成员。其他的固定成员有……
  后面跟着的，有他们公司的大牌名嘴，新晋流量小生和某偶像团当红的小偶像。
  这么一看下来，固定嘉宾里居然只有袁俏一个女嘉宾。
  胡一鹏：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最晚年后给我回复，ok吗？
  以潇连回了几个ok。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还是又大又香洒满材料的那种。
  不过她更疑惑的是，这种好事情，怎么会轮到袁俏头上来？对方公司里随便一抓，多得是比袁俏有知名度的女星。
  她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便进了浴室，心想着等年后回公司了再仔细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