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冬天湿身骑自行车, 就如同躺在铁锅里在下面点上火把。
  以潇觉得骨头都冻得疼, 但她气得胸口到现在还发闷, 倒也顾不上别的, 感觉没冻多久就看到旅店大门了。
  她把车子停好, 转身进了旅店, 犹豫了下, 还是拿出手机，给小辉打了个电话。
  “喂？以潇姐！”
  “你现在有空吗？方便去清湖附近接一下沈导？”
  “嗯嗯我知道，我这就过去了, 以潇姐你在哪呢？”
  “旅店，怎么了？”她边说边按下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划开, 小辉就站在里面, 一边手握着手机，另只手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保温盒。
  见到她, 他赶紧挂了电话：“以潇姐……您身上怎么都湿了？啊对, 这是沈导让我给您煮的姜汤！”他不由分说地把保温盒塞到她手里。
  以潇一愣：“……他什么时候叫你准备的？”
  “就刚刚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身上湿成这样, 不冷吗？”
  “……姜汤就煮了一份？”她问。
  “对, 沈导就让我煮了一份。”
  以潇犹豫了下，摆手：“那你去接他吧, 我先回去了。”
  “啊……好嘞。”小辉识趣的不多问，不敢耽搁, 赶紧出去了。
  结果他刚走出旅店大门, 就看见倚在门边，可怜兮兮孤孤零零的自行车。
  这车是他去借来的，他当然记得。
  ……以潇姐这是直接把沈导丢在外头了？
  这么一想可不得了，他赶紧从旁边拦了辆小三轮，风风火火地赶去了清湖。
  以潇回到房间后洗了个热水澡，终于舒服了些。
  她打了个喷嚏，回到床边，打开保温盒一看，里头不仅是姜茶，还放了红糖和鸡蛋，闻起来特别香。
  喝了两口，她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看了眼。
  上面空荡荡的，手机右上角的屏幕还因为进水，花了屏。
  喝完汤，身子里头都暖和了，她索性钻进被子，把橡皮筋松下来，闭眼睡了过去。
  ——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觉睡到今天早上？”袁俏坐着任化妆师给她上妆，“昨晚连晚饭都没吃吧。”
  “没。”以潇翘着二郎腿，正在给刘妍回微信。
  “你倒是说呀，昨晚干什么去了。”袁俏道，“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以潇闻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没事，这段时间太累了，就睡了一天。”
  “你是感冒了？你怎么回事，来了这边之后整天生病。”袁俏道，“干脆你回去休息算了，要是把身体熬垮了怎么办？”
  “我刚睡醒，有什么好休息的。”
  “我意思是……你回家去休息。”
  以潇敲手机屏幕的手顿了顿：“算了，合同上有条例，违约不好。”
  “行吧。你手机屏幕怎么了？摔着了？”袁俏眼尖，立刻凑上来问。
  “……不小心掉水里了。”
  “那还真是不小心。”袁俏道，“来，用吹风机吹会儿？”
  话还没说完，化妆室的门忽然被打开，紧跟着，外头路过两个人。
  一个是沈终意，他身材修长挺拔，身边跟着两位负责人，十分扎眼，他此时眉头皱着，不知道是在跟工作人员讨论什么。
  “沈导，那您看这样可以吗……”
  还有陆佳的声音。
  很明显沈终意之前的冷漠在她那并没有任何作用，她此刻仍旧双眼放光，语气甜美。
  以潇刚要收回视线，男人忽然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神后，眉头稍稍收敛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瞬便路过了，她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能看出昨天的落水并没给沈导带来任何的困扰。
  反倒是她像个傻子似的，疯狂打喷嚏。
  门重新关上，袁俏立刻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玩意儿……”
  “潇潇你别在意，他们两不可能的！”
  以潇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还不是……”袁俏说到一半停了嘴，“你不知道啊？”
  “？”
  “啊，没，没，算了，也没什么大事。”袁俏起身，“我去看眼站位啊。”
  “……”
  她抓住袁俏还想再问，却刚好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开拍，以潇只能作罢。
  她收拾好东西，跟着出了化妆室。
  休息了两天，大家的气色都看起来好不少，只有她越休息越累。
  “一会掉水的时候，表情自己控制好，不要追求好看。”沈终意正在和袁俏、陆佳说戏，声音冷淡。
  这场戏袁俏和陆佳两人一块掉水，在学校的游泳池里，水不深。
  沈终意说完，忽然转过头来，问她：“昨天的汤喝了没有？”
  其他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落到她身上。
  以潇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挂上十分虚伪的笑容：“喝了，沈导。”
  沈终意嗯了声，倒是没有再多说，回过身去找灯光师去了，争取在开拍前几分钟把所有事情都照顾到。
  袁俏赶紧坐到了沈终意位置上：“昨天你俩在一块啊？”
  以潇道：“意外……”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大腿上一凉。
  “哎呀！”陆佳浮夸地叫声在她身侧响起，以潇皱眉一看，对方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前，手上拿着半杯矿泉水，此时矿泉水杯身倾斜，里头大半水全数落在她大腿上。
  “啊！实在不好意思！”陆佳双眼大睁，看起来十分紧张，弯腰下来给她擦水渍，“我不小心绊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别人说陆佳是新生代女演员里演技拿得出手的，这话没错。
  要不是以潇眼睛毒，怕都要以为真是个意外了。
  她慌乱擦着：“怎么倒了这么多……”
  袁俏：“陆佳，你是不是故意——”
  “没事。”以潇打断她，“湿了个裤子而已。”
  “衣服上也溅到了……真的很对不起！”陆佳哭丧着脸，“姐，不然你回去换套衣服？”
  见到沈终意过来，她放大音量，“毕竟你年纪大了，免疫力也会下降，感冒就不好了……”
  以潇原本想着算了，小女孩原本就恨不得把所有威胁从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踢开，她完全可以理解。
  但听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了。
  谁他妈年纪大了？！
  以潇不说话，陆佳就一直低头擦着。
  以潇面色镇定，余光扫到马上要从她身后经过的穆琛身上。
  她忽然从桌上拿起一杯在风里凉了近半小时的矿泉水。
  “没关系，擦擦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啊！”
  哗啦啦。
  片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只见以潇瞪着眼，丰唇微张，表情惊讶，手里的矿泉水杯变空了一半，剩下的……全被泼到了陆佳脸上。
  她力度控制得非常好，水珠子基本都在陆佳的脸蛋上，头发、衣领甚至没怎么湿，陆佳猛地被泼了一脸，进入鼻腔的水珠子让她控制不住咳起嗽来。
  “穆总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在我后背上了，我不小心的。”以潇似是刚回过神，拿起纸巾就往她脸上擦，“实在对不住！还好还好，头发和衣领没湿，不用换……”
  话还没说完，她的纸巾上就多了一张假睫毛。
  “……就是你的睫毛被我弄下来了，得再去贴一遍。”
  “以潇！你！”陆佳当即就站直了身，因为少了一边睫毛的点缀，看起来有些大小眼，十分滑稽。
  “怎么了。”沈终意从远处过来，看清情况后，他挑了挑眉。
  陆佳所有气都只能生生咽回去，她声音委屈，“以潇把水泼我脸上了。”
  沈终意却并不搭理她，而是问身边的人：“你裤子怎么回事？”
  以潇：“……不小心弄到的。”
  沈终意眉头拧得更紧了，径直拿过自己椅子上的毛毯，丢到她腿上：“盖着。等裤子干了再拿下来。”
  没想到直接被无视，陆佳咬咬下唇：“我的妆全花了。”
  沈终意：“那就去补。”
  “……”
  陆佳进化妆间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以潇一眼。
  得，这次是真闹掰了。
  如果早知道最后还是要闹掰，她早几回就不该忍着，亏了。
  想到这，以潇没忍住啧了声。
  而从身后路过，自始至终都没碰到她的穆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