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觉醒（下）
这跟着众人一同出现的身影，正是真无真执！
此刻的他，无论是身上的魔气还是自身的气势，和之前比起来都不可同日而语，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即便如此，依然是恐怖的令人心惊。
“是魔核！”陈锋沉声喝道：“他提到过，在天玄城内有他的魔核！”
话音未落，他已然动手，皎白剑骤然出鞘，剑鸣声中，剑意如潮，朝着真无真执汹涌而去。
“嘿嘿，小子，你倒是果断。”
剑意万千，将真无真执纵横笼罩，在对方的身体上劈出道道伤痕，溅起大片魔气。
“果然、”旁边刀红影沉声道：“他的真身本体已经被闻人师伯所斩杀，所以通过这魔核复活了。他是拼着自己本体被斩，将我们和他在天玄城中的魔核一同传送到这里。”
一众天才的身上大多都有自家圣境大能所留下的护身手段，纵然真无真执那时候要出手击杀他们，也无法在一瞬间内做到，自己还会提前被闻人尧斩杀。之后就算通过魔核复活，因为魔核近在城中，复活之时魔气泄露，也会马上被闻人尧发现，将这魔核也一并斩掉。
而不甘心就这么暴露存在还一无所获的真无真执，拼着牺牲本体，在被斩前的一瞬间，将墨明智之外的一众天才和自己天玄城的魔核，传送离开。他们的护身手段大多数是防备攻击和护命所用，对这意料之外的传送却是根本没多少防备和抵抗。
“只要本体被斩，他就会通过魔核复活，这里多半距离学院极远，而且不知位置。闻人师伯和明智一时间也无法赶到，他想要趁此机会来对付我们么？”江诚子冷声道：“果然不愧是原始魔，当真狡诈。”
“但是……”他低喝一声，周身金光爆发，化作六丈明王金身，双拳轰出，将真无真执的身躯整个轰飞：“你小看我们了！”
“刚刚通过魔核复活的原始魔，已经没有了圣境的力量，也想在这里解决我们？”闻人烨冷哼一声，震星刀出现在手中个，横斩而出，刀芒如银河倾泻，将尚未站稳的真无真执再次斩的倒飞出去。
“嘻嘻，这下总算可以动手了，憋死我了。”
周沫的笑声响起，一道娇小的身影冲天而起，手中却是一对大的惊人的金银双锤。她娇小的身躯，携带双锤砸下之时，气势却犹如泰山压顶，伴随着两道一同响起的惊天兽吼，双锤砸在尚在半空的真无真执身上，只听轰然巨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颤动。
下方大地骤然塌陷，化作宽达千丈，深不见底的巨坑，泥土如同被黑洞吞噬一般，陷落崩散在巨坑之中，而真无真执的身影，也消失在其中。
“哈哈哈，他娘的，刚刚只有老三耍威风，不爽透了，现在总算轮到我们了，开火！”
伴随着一声豪迈的大笑，飞到半空中的龙辰号船身两侧，骤然伸出无数黑洞洞的炮口，穆龙星一声令下，无数炮口同时开火，升腾的烈焰和爆炸瞬间将巨坑化作了火焰地狱，眨眼间就生生扩大了数倍有余。
强横无比的真魔，此刻在一众天才出手的情况下，竟是一招未出，就被狠狠压制！
要知道通过魔核复活的真魔，虽然处于最衰弱的状态，不复圣境的实力，但也绝对是圣境之下最强的级别，远非寻常大帝可比。
原先墨明智的光辉太过耀眼，似乎让他们都黯然失色，直到此时，这些大陆上真正的妖孽天骄，才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哼哈哈哈哈……”
火焰翻腾的巨坑之中，传来真无真执的笑声。
“我可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们啊。”
“这才是人族的未来该有的实力。”
“若非如此，又如何值得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将你们解决？”
众天才的动作齐齐一滞，因为在这一瞬间，那堪比圣境的气息，从大坑中再次冲天而起！
“他的力量恢复了，怎么可能？”江诚子面色狂变：“大家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坑中一道黑光骤然飞出，轰然撞在他六丈明王金身之上，金身骤然破碎，江诚子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众人皆惊，要知道江城子身为院长亲传弟子，纵然天赋实力在这个时代的众多妖孽中不算突出，也绝不负破天七帝之名，其将金童体修炼到极致，所创出的明王金身堪称真正的绝对防御，哪怕是大帝之境，全力一击也难以击破其金身，此刻竟然被瞬间破功重伤。
这等力量，完全超越了帝境的范畴。
真无真执的力量，竟然恢复了？
“不，还没呢。”真无真执的阴笑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缓缓从坑中浮起，身上魔气缭绕，强大的气息令人心惊。
“我只是将这颗魔核和我的真灵结合燃烧，嗯……勉强能发挥出全盛之时的两成实力吧，而且还持续不了多久，之后因为真灵创伤，纵然还有其他的魔核，我想要复活，恐怕也得等上百年吧。”真无真执脸上的魔气不断扭曲变形，仿佛一张狞笑的面孔：“但是，能解决你们，还不算太亏。”
众人的心情，再次落入谷底。
没想到真无真执为了解决众天才，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两成实力，说来似乎很少，但……那可是圣境的两成！
若是还有护身手段，或许还可以撑到一段时间，可是偏偏方才众人的护身手段大多在防备真无真执的本体之时已经用了出来。
这里的动静迟早会被察觉，闻人尧和墨明智也会很快赶到，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面对这尊真魔了。
“这个该死的黑家伙……”周沫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咬着手指愤愤道，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一脸有些恍惚的牧凌仙，终于一咬牙，一挥手，一道光芒笼罩在了牧凌仙手上。
“小家伙，这次把你带过来，是我的错，你不应该在这里，走吧！”
下一刻，牧凌仙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哦？传送符？能突破我的空间封锁，倒是不错，不过只是送走了一个小家伙么？”
真无真执看了一眼被传送离开的牧凌仙，却并没有阻挡的意思。
以他的实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众人的深浅，他的目标是这些大陆年轻一代巅峰的妖孽天骄，牧凌仙一个实力不过皇境的小孩子，自然不在他眼中。
他早在恢复两成实力的同时就封锁了周围的空间，以免众人逃离，方才周沫能送走牧凌仙，一来是用了什么秘宝，二来也是他无意阻拦。
“刚刚那是傅师叔给的破虚符，只有那一枚，用给那小家伙了，刀姐姐，抱歉。”
周沫咬牙道。
她生来就是爱闯祸的性格，还经常带上小师妹莫默一起闯祸，但是几位师叔伯又十分疼爱这两个小家伙，莫默更是符文圣君傅玄灵唯一的血裔。为了避免她们在外惹了什么麻烦逃都逃不掉，傅玄灵特意亲自出手，为她们两人各炼制了一枚破虚符，即便在圣境的气息封锁之下也能破虚逃离。
因为这破虚符只有身为大陆唯一符圣的傅玄灵才能炼制，而且花费极大，炼制起来又要消耗极大精力和时间，因此连其他一众师兄弟们都没有，此刻莫默又不在，就只剩下了周沫的一枚，却被她用来送牧凌仙离开了。
刀红影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那小家伙我记得是学院的新生，还是个孩子，把他卷入如此险境，是我们的不是。”
“至于这家伙。”刀红影目光如刀，盯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区区两成力量的真魔，就想解决我们，可没那么容易！”
同一时分，玄隋瘴地附近，一处荒山之上，光芒亮起，牧凌仙的身影从其中浮现。
方才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此刻的牧凌仙却恍然不觉，他双眼炯炯有神，却仿佛魂飞天外。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星光之力……本质是四方寰宇之力，借天地四方万物为己之力，只要身在天地之间，便永远不败。”
“而时河剑道，却是时空之力，纵横古今，从漫漫长河之中借力。”
“天地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这两种力量，一纵一横，不正是天地真意？这是巧合？还是大道的必然？”
“若是我能将这纵横化为一体，便能真正达到那个……”
“可是……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才能将纵横化为一体，掌控这天地之真谛？”
“墨明智以星光掌寰宇之力，但又有什么东西，能容纳驾驭这更上一层的天地真谛？”
“我的剑……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的沉思。
“人间。”
牧凌仙浑身一震。
“答案，你不是早就看到了么？”
那声音再次响起。
牧凌仙浑身微微颤动，眼中光芒流转。
那是……顿悟的光芒。
伴随着这光芒，天地骤然变色。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卷积，狂风呼啸，雷鸣电闪。
然而大地之上，却是草长花开，生机勃发。
一瞬间，天空又变得风轻云淡，蓝天白云，澄净无埃。
大地之上却又山摇地动，黄沙怒号，地火喷涌。
“是啊……我早就看到了。”
“天地以己容人，人以心容天地。“
“没有什么外物可以用来驾驭天地真意，除了人自己。”
“人心所在之处，即为天地，而人心所及之处，即为……人间！”
“我的剑……便是——”
“人间！”
两个字脱口的一瞬间，一切都宁静了下来。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洁白，澄如明镜。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天地间，只剩下了这小小的身影。
但是这身影之中，似乎又容纳了天地万物。
牧凌仙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明悟，与宁静。
在这宁静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方才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提醒了他，让他领悟到了最后的真意。
但是周围，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只有牧凌仙一个人。
他并不意外，也并不好奇。
因为他已经知道，方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方才点醒他的人，是谁。
“是我自己啊……”
牧凌仙轻声道。
随即，他的眼神开始变化。
他的气息也开始变化。
甚至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化。
变得熟悉而又陌生。
“做的很好啊……比我想象中的更好啊——”
“我自己。”
“你是谁？”
他仿佛在质问自己。
“你又是谁？”
他仿佛在反问自己。
接着，他和他，我和我，同时笑了起来。
牧凌仙终于知道了。
知道自己那些梦境的来源。
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对学院如此的熟悉。
知道了为什么当年，自己出生的那天，很多人回想起了那个名字。
他回想起了，当年那无尽的黑暗中，自己燃烧真灵，触摸到了仙境的门槛，却依旧不是那巨大绝望的对手。
最终，他以自己的一切为赌注，在称之为残仙的状态下，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倾注于那一剑之中。
燃尽了一切，发出了那真正能称之为破天的一剑！
他本以为自己就将这样散落在无尽的时河之中，消失殆尽。
却在最后的一刻，在因果中看到了一条线。
一条奇妙的线，在他所有的因果都被那一剑燃尽之后，依然存留的一条线。
而那条线，正指向南丰域边平城外，枫山之上，一名年轻夫人的腹中。
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身上。
他直视着他。
“你为什么醒了？”
“因为，你就要做到了。”
“做到什么？”
“你就快要……超越我了。”
他摇了摇头。
“不……”
“是我……超越了我自己！”
牧凌仙直视着牧凌仙。
“你是……陈龙？”
他也直视着他。
“你是牧凌仙。”
牧凌仙有些恍惚。
“我……是陈龙？”
牧凌仙笑了起来。
“我是牧凌仙。”
接着，他和他，我和我，牧凌仙和牧凌仙，陈龙和陈龙同时笑了起来。
“牧凌仙就是陈龙，陈龙就是牧凌仙！”
“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