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戎黎夜里犯腿疾

  戎黎快十点才回麓湖湾。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瘸一拐。
  “先生。”
  他抬头。
  徐檀兮提着灯朝他走来,夜里天寒,她在外套外面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帽子很大,能遮住她半张脸,月色落在她肩头的绣花上。
  戎黎走得很慢:“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干嘛?”
  徐檀兮看见了,他刚刚下车的样子。
  “你腿怎么了?”
  他撒谎:“没事。”
  徐檀兮盯着他的腿:“不要撒谎。”
  哦。
  他老实说:“腿有点疼。”
  不止有点,两条腿都疼,特别疼,站起来的时候,像踩在针上面。
  “还能走吗?”
  戎黎说能。
  不敢说不能,她眼睛都已经红了。
  徐檀兮走到他身边来,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肩上:“我力气很大,你可以压在我身上。”
  戎黎只压了一点点重量给她。
  她扶着他往家里走,他的腿几乎弯不了,步子迈得小,即便他努力装得没事,走起路来还是有一点跛。
  以前没有这样严重过,要不是疼得忍不了,他不可能在她面前这样瘸着拐着。
  徐檀兮扶着他进了电梯:“怎么弄的?”
  “萧既在家里放火自杀,我踹门踹的。”
  萧既的事,徐檀兮已经知道了,她严肃地说戎黎:“怎么能用脚踹,你的脚不能太用力。”
  “当时没想那么多。”
  徐檀兮脾气好,很少这样子正言厉色:“三叔公还让你争取六十岁之前不要坐轮椅,你再这样不当一回事,很快就要坐轮椅了。”
  他还笑:“我下次当心。”
  她不说了,扶着他回了自己那屋,电视还开着,戎关关在她房里睡觉。
  她托着他的腰,小心地搀着他坐下。
  她不是把他当残废了吧?戎黎心里想。
  “我看了网上的新闻,萧既是你救的对吗?”
  “嗯。”
  其他具体的,他没说。
  徐檀兮蹲下,手放到他膝盖上,仰着头,把灯光装进眼睛里:“辛苦我们先生了。”
  好好听的话。
  他喜欢她说我们先生。
  “我救了他,你开心吗?”
  她点头:“可是不能用脚踹。”
  “我下次不用脚踹。”戎黎俯身,挡住她上面的灯光,把自己的影子送进她眼睛里,接着追问她,“那我救了人,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徐檀兮不知道能不能这样计算,她已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往上叠加。
  但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她点了点头:“嗯,更喜欢你了。”
  戎黎笑了。
  漂亮的她,在他漂亮的眼睛里。
  “戎黎,”她坐到他身边,轻声细语,温柔却坚定,“我希望你也能更喜欢你自己,不要做什么都只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你要先学会心疼自己。”
  戎黎显然没听进去:“我干嘛学,有你心疼就行了。”他哪有那个闲功夫。
  徐檀兮又严肃脸了,又念叨了:“你不学,下次肯定又用脚踹门。”
  “……”
  踹门这事儿不是翻篇了吗?
  戎黎觉得他家这个有点固执:“你干嘛一直提这个?”
  徐檀兮拉着他的手,放到他膝盖上,晚风筛起一娑树影,声音像奶猫的爪子:“因为我心疼你。”
  要命了。
  别说不踹门了,命都可以乖乖给她:“我保证,以后都不用脚踹门了。”
  他摆出最老实的表情。
  徐檀兮起身,把毯子盖到他腿上:“你歇一会儿,我去给你煎药。”
  “好。”
  她去厨房了。
  她刚走出戎黎的视线,戎黎眉头就皱了,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他挪动脚,缓缓往前移,腿伸直后呼了一口气。
  真他妈疼。
  药是徐檀兮的五叔公方盛盛开的,大火煎一刻钟,再小火煮十分钟。
  这个药是外用的。
  “关关在你房里?”
  “嗯,他睡了。”
  戎黎说:“让他回自己屋睡。”
  “不用了,天这么冷,别让他起来了。”
  “……”
  就不太爽。
  徐檀兮把足浴盆插上电,按比例兑好药水。
  “上次程及过来,说这个是老人家用的。”
  程及那狗贼只要逮到机会就取笑他。
  徐檀兮蹲在地上调足浴盆的温度,问了句:“你和程先生谁年长一些?”
  “程及大我几个月。”
  她用手试了试温度:“下次他生辰,你送他一个。”
  小淑女怼个人都这么委婉。
  戎黎笑了笑,说行啊。
  “我先给你热敷。”
  等温度可以了,她把毛巾浸湿,再拧干水,热敷的水温很高,有点烫手。
  戎黎说:“给我。”
  她把毛巾给他,坐过去帮他把裤脚卷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萧既想跟王邱生同归于尽。”
  “萧既打电话让助理买汽油,说要烧家里的垃圾,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了,本来只是怀疑,后面王邱生去了他家,我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戎黎把毛巾拧干,皱巴巴的,他随意地放在腿上,徐檀兮拿过去叠好,重新覆在他右边膝盖上,再用手指压住他膝盖两旁的穴位,轻轻揉按。
  按摩的手法是她跟方盛盛学的。
  “你是特地赶去救他的吗?”
  戎黎纠正:“也没那么特地。”
  他们不熟。
  徐檀兮把他的纠正无视掉了:“你为什么特地赶去救他?”
  戎黎再次纠正:“没有特地。”谁会特地赶去救情敌。
  好吧,她就当他不是那么特地。
  救了情敌的戎黎有点烦:“但他毕竟救过你,我也该还他一次。”
  她手上的动作停滞了,安静地看着他,灯光碎在温柔的目光里,在眼睛里熠熠生辉。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医院大火的时候,我要是进去救人了,你先遇到的会不会是我。”戎黎把凉了的毛巾重新打湿,拧干后给她,“想来想去,都不太可能,那个时候的我,不可能会救人。”
  “但如果有人向你求救了,”徐檀兮很笃定,“你会救的。”
  会吗?
  戎黎摇头:“不知道。”他把拧干的毛巾给她,“我们吵架后,我去做了一次心理咨询,我问医生,我的共情障碍好了没有,他说不知道。”
  戎黎评价:“庸医。”
  徐檀兮不知道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也不觉得他需要看心理医生,在她的视角里,他是很好的人。
  “还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戎黎对那位心理医生不是很满意,“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绕半个小时,还给我喝毒鸡汤,我怀疑他就是想坑我钱。”
  徐檀兮哭笑不得。
  “也不全是废话,我自己总结了一下,大概是说,”戎黎的觉悟一向很高,“我有作奸犯科的思想,也有改邪归正的诚意。”
  徐檀兮听懂了。
  “杳杳,我不知道我的共情障碍以后会不会好,但我会克制,我会做你希望我做的事。”
  ------题外话------
  ****
  给我来瓶肾某宝,感觉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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