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苦修

  我多少有点后悔,不该给这种人解蛊的同时,又隐隐有所悟。
  之前我询问过诸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他一口咬定,肯定没得罪过什么人,真有人对他下黑手,那也肯定是羡慕他这些年事业顺风顺水,眼红他赚了很多钱。
  只是此时看到他这些做派,光是他对待自己亲娘的态度,我都觉得这种人被人下蛊,想要弄死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和老张不打算露面,就继续朝着寺庙方向走。
  路上老张始终愤愤不平,跟我说那俩兄弟,不光是对他们老娘那样,对他们这些穷亲戚,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平时一个个傲的不行,好像有俩臭钱多了不起了,可一见到这些‘穷亲戚’这里,能捞着什么好处的话,那立马就变了脸,跟你亲的不行。
  这俩奇葩兄弟,个性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就是喜欢从别人那搜刮油水,要是想让他们让点利,那简直比要他们命还难。
  不光是兄弟俩如此,那俩人的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
  诸生的老婆,我是在医院里见识过了,诸民的老婆,同样是个刁钻心恶的女人,从她一直没去医院看望诸民,哪怕我去解蛊的时候,她都没露面就能看出来,她不去就一个原因,嫌诸民那时候恶心。
  从老张的话里,我了解到,诸生比诸民还有钱,手底下的房都快有十套了,两兄弟加一起,十几套房,居然全都舍不得匀出来一套给老人,就这么看着老人住在这种危房里,足以见得心肠有多狠。
  说句不好听的,老人年纪都那么大了,随时都可能逝去。
  两兄弟哪怕不分房,把老人送去养老院,一个月也就才千把块,平摊下来的话,一个人出个几百都够了,至少能让老人不那么辛苦,过的轻松点,可他们居然这钱都不肯出,简直是没人性!
  我都不肯去想,老太太哪天真去世了,这兄弟俩会不会掉一滴眼泪。
  他们如果奔丧,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急着分掉老太太唯一的那套危房。
  老太太家距离寺庙并不远,听到寺庙里传出的阵阵诵经声,仿佛能安抚人的情绪,让人心思宁静下来,我忍不住感叹:“从小住在离寺庙这么近的地方,又不能怪母亲心太软,那只是善良,这样看起来,那两个人还真是慈悲的佛祖都救不了。”
  “可不是?”老张深表同意,叹着气,说:“说句心里话,我前面都不想让你救诸民,可我也信佛,知道这样做以后会下地狱的,所以也只能把有些话放心底。”
  “我老婆也是心软,不然的话就他们这两兄弟的作风,我早就打算跟他们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
  “平时根本不联系的,等要装修房子了,想到我在大公司做木工,知道来找我要优惠了,给他们弄个房子,我还得厚着脸皮到处求人,自己掏腰包送礼找领导弄优惠,回头房子装好了,就跟没这事一样,连声谢都没有的!”
  看着气鼓鼓的老张,我有些好笑,连这老好人都早就憋了一肚子真火,可见两兄弟是多不得人心,被下蛊也是能理解的。
  在寺庙专门见了老张的童年好友,也就是上次同意把阴鼠放在寺庙里的和尚。
  和尚长得很年轻,该是常年吃素的原因,至少比老张看上去,要年轻了五六岁,他光头上还有戒疤,我有些奇怪,烫戒疤这种事情,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国家1983年就废止,原因是损失身体健康。
  虽说国家废止了,但一些个人行为,在这么庞大的国度里,当然不可能全管到。
  如今大部分和尚也相应了国家号召,不再烫戒疤,但一些把全部身心,全部投给佛的和尚,或许还是会维持着旧统,遁入空门之后,依然会在头上烫下戒疤,想必老张的这位童年好友,就是这样的和尚。
  经介绍,得知老张童年好友法号了凡。
  了凡的眼睛很温和而明亮,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睛,我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很不愿意跟他对视。
  我有些尴尬的四处张望起来,虽然这里是个小县城的寺庙,但香火非常旺,寺庙里往来香客异常多,不光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能见到不少年轻的情侣,前来许愿还愿。
  听说上次就是我把阴鼠送来了,了凡平静的神色,多了一些诧异,看向我的目光,也隐隐有些古怪。
  “施主是善人,只是被外物迷了眼,是否愿意在小庙苦修一晚?”
  了凡忽然出声询问,我顿时被这话弄蒙了,苦修?
  老张也是一脸迷糊,显然没搞懂什么意思。
  虽然是童年好友,但现在他们身份差别很大,我发现老张在面对这童年好友的时候,显得多少有些局促,毕竟对方是佛门中人,不能跟普通人一样嬉笑打闹。
  “什么苦修?”我不解问了句,了凡微微一笑,也没有解释,示意我们跟他去。
  跟着了凡到了寺庙后一处很偏僻幽静的地方,那里似乎是寺庙后院,到了之后我看到里面只有两三个和尚,年纪都很大,全都胡须雪白,了凡跟我们介绍,菩提树下静坐的枯瘦老和尚,是他的二师叔。
  我定睛看去,老和尚穿着单薄的粗布僧衣,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偶尔会有一些胸膛起伏,我还以为老和尚死了呢。
  了凡给我解释说,他师叔已经在这静坐参悟一周了,这一周内,几乎没吃过任何东西,只有每天会喝一小碗寡淡的米粥,而且他还会这样持续下去一整个月,才会结束这次苦修。
  我吃了一惊,问了凡这么大年纪了,这样身体受得了吗?
  了凡笑着跟我说不用担心,他师叔每年都会进行苦修,身体方面一直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就算真的在苦修参悟中圆寂了,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并且了凡也会以此为豪。
  我有些不能理解,总感觉这样是不是有些疯狂?
  了凡接着又给我介绍了另一个和尚,他倒吊在树上,纹丝不动,据说这也是一种苦修方式,同样需要一段时间才会结束。
  老张这会露出恍然神色,小声对我说:“这间寺庙香火好,就是因为这里有几个苦修的和尚,而且不像是其他糊弄人的寺庙,听说有不少有钱人,为了能在这里苦修,都会花大价钱来这苦修呢,据说有人就算愿意掏很多钱,寺庙也不是谁都接待,还要看一个缘法,机会挺难得的,你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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