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泚边走边思索，寻着机会还是程墨陵说一下，不然，以她对孙炎炎的了解，孙炎炎真有可能把锦旗送到公司来。她都可以想象那画面了，惨不忍睹。
  《途中》第一期上市，市场反应颇好。那时候清泚已经来杂志社半个多月了。
  七月的c市热的和火炉似的，然而办公室冷的和三月天似的，连着两三个人感冒咳嗽。清泚一直自诩体格强壮，这回也倒下了。
  “清泚，你下回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去书店调研。”周密说道。
  清泚穿着长袖针织衫，桃红色衬得她肌肤白如雪，“我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还是回家休息吧，你是要去西藏的人，赶紧把身体养好，不然耽误了旅行，划不来。”周密担忧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念道，“也不知道空调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制冷效果这么好。”
  清泚抽了抽鼻子，这时候程墨陵和一名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她瞥了一眼继续修稿子去了。
  “咦，那不是李昱白吗？”周密掩不住的激动。
  “谁？”
  “你连他都不知道？！”周密好像在看外星人一般，“李昱白，去年那组《生》获得奥赛大奖。”周密的目光直直的追随着。
  清泚平静地说了一句，“看来杂志社要有新的行动了。”能把这位请来，肯定不是做客那么简单的。
  周密根本没有听进去，“不知道能不能要到李昱白的签名？”
  清泚勾勾嘴角。
  李昱白坐在程墨陵对面，“你发给我的邮件我都看了，我觉得不错。只是，为什么突然改变路线了？”
  程墨陵眯了眯眼，“你不觉得西藏比最初的路线更有意义？”
  “不觉得。”李昱白直接了当地说道。
  程墨陵眼角抽了抽，指尖敲了敲桌面。“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稍等——我打个电话。”
  “找一下修空调的师傅，尽快过来。”
  李昱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空调没问题啊？”
  程墨陵没有回答他，“八月我也会去。”
  “你不是玩真的吧？真打算把程氏拱手送给你大哥？”李昱白打趣道。
  程墨陵笑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你知道我的，既然办了，《途中》便会一直办下去。”
  第二天，办公室的空调好了。
  “难道是自动修复的？”
  “你怎么不说是外星人来修的？”b同事显然知道答案，“昨天下班时，维修师傅过来的。”
  清泚今天还带了一件厚外套，这回没有用武之地了。
  去茶水间时，两个同事说话。
  “我听说，空调师傅是程总叫来的。”
  “我真是来对地方了，这么关心下属的老板，我一定鞠躬尽瘁！”
  清泚泡好了一杯茶回到办公桌，空调的冷气徐徐的垂着，肌肤泛着舒适的凉意。她拿起修好的样片走向程墨陵的办公室。
  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师兄，下期的主题，你看一下——”
  程墨陵接过，快速地扫了一眼，很快把目光收回抬头望着她，“西藏攻略做的怎么样了？”
  清泚没有想到他会她这个问题，“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程墨陵的目光浅浅柔柔的，“稿子有问题我再找你。”
  清泚没有动，“师兄，炎炎为了感谢你救了她，想请你吃顿饭——”她缓缓说道，“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我和她说。”
  程墨陵一直望着她，眸光由浅变暗，“我有时间。清泚，我不是工作狂。”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概是这两天感冒，她头脑都有些不清楚了。
  程墨陵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感冒还没有好？”
  清泚抬手揉了揉鼻尖，“差不多了。师兄，我回去和炎炎说一下，定好时间再和你联系。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走到门口，程墨陵的声音飘到她的耳边，“我母亲这几天也在咳嗽，她那里有偏方，明天回去后我带给你。”
  “师兄，不用了。太麻烦了。”听见他的话语，她转过身来。
  程墨陵脸色不变，“顺手而已，没有什么。”话语温柔，态度却坚持不容改变。
  清泚没再说什么，“那就多谢师兄了。”各种几米的距离，又逆着光，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墨陵的眉眼舒展开来。
  ******
  清泚不是c市人，当初她来c市，家里人为了方便她的生活，便在c市置办了房子。孙炎炎是本市人，不过上了大学后，就独自出来住了，为的就是避开父母的唠叨。
  两个女孩子认识，源于孙炎炎养的狗把清泚给咬了。孙炎炎带着礼物多次登门致歉，当然一开始，清泚对她……用孙炎炎的话来说，真是太客气了。
  后来知道彼此都是独住，两人渐渐就多了交流。
  重生后的孙炎炎最近过得很潇洒，每日不是购物就是购物，还有就是潜心研究怎样表达对程墨陵的谢意。
  最终在豪客来定了包厢，还带着她的小锦旗。
  清泚已经不忍看了，“炎炎，锦旗一定要送吗？”
  孙炎炎不觉得有什么，“怎么了？你嫌弃？”
  清泚抬手抚了抚眼角，沉默了。
  程墨陵很准时，今天穿的很休闲，清俊儒雅。
  “恩人！”孙炎炎伸出手。
  清泚明显看到程墨陵眼角一闪而逝的惊讶，她掩住笑意。
  程墨陵与她握了握手，“不敢！”
  孙炎炎招呼道，“坐坐，清泚看茶。”
  清泚乖乖去做。
  孙炎炎咽了咽喉咙，说了一段发自肺腑的感谢话语。清泚默默喝着茶，已经不忍看那画面了。
  程墨陵还算镇定，不动声色，安静的喝着茶。“炎炎，都是邻居，你不在意，应该的。”
  孙炎炎头一扬，“程大哥——”她的转变很快，“是你救了我，口头的谢意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那天我糊涂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怎么表达我的谢意——”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孙炎炎定定的说道，“不过以身相许我是不能了。”
  清泚手一晃，杯子水洒了几滴出来，她用余光扫了一眼程墨陵，而他竟然也看向她，清泚眉眼一转，“喝茶——”
  “程大哥，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孙炎炎豪气地说道，“我们以后都是自己人。”
  程墨陵心情大好，举杯，“为了你的重获新生，我敬你。”
  “程大哥，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以后可以把你女朋友带来一起聚聚。”
  程墨陵轻声问道，“女朋友？”
  “对啊，你女朋友要是喜欢逛街，我可以陪她。”
  “我目前还是孤家寡人。”他别有深意的说道。
  孙炎炎啊了一声，“清泚说的。”
  程墨陵的眼底浮出什么，“唔，是吗，清泚，你的消息不实。听我亲口告诉你，目前我还单身。”
  清泚大窘，那都是她想孙炎炎打消念头胡扯的。“师兄，我听错了。”
  “事关我的终身大事，不要轻信谣言。”程墨陵眉眼温和地凝视着她，沉吟片刻，一字一字地说道，话音一落，他微微一笑。
  孙炎炎恍惚了几秒，连连点头，“清泚，你什么时候也会相信这种不实的消息了。”
  清泚：……她错了。
  一顿饭吃的欢乐无穷。
  清泚默默听着两人的交谈，偶尔说上一两句，场面也不会尴尬。
  “程大哥，你吃菜，不要客气。”
  程墨陵点头。
  “程大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程墨陵想了想，“荤菜吧。”
  “喔，肉食动物。”孙炎炎笑说道，“清泚吃素，程大哥，你和清泚一起吃饭正好，一个专吃肉，一个专吃菜，太完美的搭配了。”
  清泚的脚在桌下踢了她一下。
  孙炎炎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说的没错啊。”
  “吃个鸡腿！”清泚夹给她。
  孙炎炎终于不说话了。
  程墨陵的视线短暂地停落在她的身上。
  这顿饭，到底孙炎炎没请成。原来这是程墨陵的家产之一。
  “没关系，下回换个地方你再请。”程墨陵笑说道。
  孙炎炎这才舒坦了，“我要回一趟我爸妈那里，就不和你们走了。”
  清泚的眼睛瞬间直直地瞪着她。孙炎炎很无辜，“没办法，最近爸妈对我管教严格。我自己走了。”
  孙炎炎一走，清泚微微尴尬，面上一点表现都没有。
  “走吧。”程墨陵说道。
  上了车，清泚问道一阵淡淡的药草味。程墨陵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别人给我妈的偏方，专治咳嗽的。”
  清泚一着凉就咳嗽，每次都要咳半个月。“啊——师兄，太麻烦了。”
  “三碗水熬成一碗，里面有张纸条，你注意看一下。”
  清泚连连点头。
  程墨陵发动车子，草药的芳香弥漫着车厢，萦绕着温馨的感觉。
  “孙炎炎很可爱。”半晌，程墨陵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清泚摸不清他的意思，“是啊。炎炎很天真，给人的感觉阳光一样。那天晚上的事，她是喝醉了。”清泚大脑不受控制，“炎炎很讨人喜欢。”
  程墨陵转头望过她，“我没有其他意思。”
  清泚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很快反应过来，“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前方正好是60秒红灯。
  程墨陵饶有兴趣，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恩，我明白。其实，你想说我对孙炎炎有意思。”
  清泚已经想跳车了。
  程墨陵接着说道，“恩，清泚，你误会了。”他幽幽解释道。
  清泚只想装睡，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是误会就好。”说完，她有种撞墙的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