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颜面
展子虞拧眉看了一眼覃亦歌,走过去拱手道:“自然可以,只是大皇子身受重伤,恐怕不能够轻松带走,不知道你们……”
“不能够移动?”为首的人轻笑了一下,看着他说道:“那怎么才能够带走呢?”
展子虞暗暗叫了声烦,直接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将他带走的话,可以直接将床搬走。”
“是吗?承蒙照顾了。”那人点头笑了笑,冲着后面的人挥了挥手道:“那就连带着床一起搬走吧。”
展子虞不可置信地怔了怔,半天后才挤出来一句:“床铺十两银子。”
“是吗?”那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冷声说道:“那好,请去大皇子府上取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展子虞突然被他的态度弄得很恼火,转身正面看着那男人说道。
“怎么,十二堂觉得我们锦衣卫会欠钱,还是大皇子会拖款?”那人也面对着展子虞,面色不善地问道,身后的那些人也上前几步,隐隐有要将他们围起来的架势。
但是展子虞什么时候会怕这样的威胁呢,他拽了拽自己的衣袖,笑了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十二堂的规矩一向是这样的。”
“什么规矩?”男人问道。
“有钱的人不能赊账。”展子虞说道。
“可我要是没带钱呢?”男人又问道。
“那就回去拿,拿过来再说。”展子虞说罢又突然补了一句道:“医药费五文。”
“五文?”男人几乎是下意思地重复了一遍。
“包扎费。”展子虞点了点头道:“只是包扎伤口,只不过没治好罢了。”
“还有十二堂治不好的伤口?”男人似乎突然有了兴趣,挑眉问道。
“是大夫就有治不好的,不过大皇子的伤口不是五文钱就能只好的罢了。”展子虞也笑盈盈地说道。
“去取钱。”男人不再纠缠,冲着后面的人说道。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去?”角落中一直没有说话的覃亦歌低着头问道。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好奇地歪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已经慢慢站起来的覃亦歌,脸色变得危险起来,冷声道:“你是何人?”
“路过的人。”覃亦歌双手在身侧握了握,轻声道:“没有马车,没有步撵,你们不会是要直接抬着他回到皇子府吧?”
“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男人冷哼了一声,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覃亦歌抬头看着他冷声道:“他是皇子,理应有车马来接,你们就要带着这个床,让别人想看……一样看着他吗?”
她连一个合适的东西都没有找到,像是一个异类,一个犯人,甚至任人观赏的动物一样,被人带走,在大路上任人观看吗?
对于这群人,对于梁帝,对于那些官员来说,这个地方,除了方佑乾,其他人,就算不得皇子了是吗?
“他是皇子,一个如果无罪无因受到这种待遇,最终受损的,可是陛下的颜面。”覃亦歌终究还是冷静的,她补充了一句。
因为在这些锦衣卫的心中,方佑泽不重要,方佑岭也不重要,这整个南梁之中,只有一个男人是重要的,那就是梁帝,梁帝的欲望,梁帝的颜面,梁帝的安全,这才是这些人真正关心的东西。
她没办法改变这群人,她想要让这群人重视他,尊敬他,但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所以她至少,至少要拦住现在这样的闹剧。
男人果然停了下来,盯着她半天之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覃亦歌低着身子没有说话,旁边的展子虞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开口帮忙,覃亦歌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们即便知道了,对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刚想说话,后面走进来的人在他的身边道:“太子到。”
男人有些惊愕地扭过头看向门口,正看到方佑乾拧紧了眉头走进来,急匆匆地问道:“皇兄呢?”
“太子殿下。”男人拱手行了礼才说道:“大皇子就在里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他带走,赶紧让御医查看一下!”方佑乾似乎少有露出来焦急地神色,外面的百姓不由得互相小声交流一下,他们两个是如何的兄弟情深。
“回太子,这位公子说,要想将大皇子带走,必须交十两床钱,五文包扎钱,否则不让我们将他带走。”
方佑乾这才将目光投向前面的展子虞,焦急的样子收了起来,沉声道:“那还不拿钱过来?”
那男人冷冷一笑,又说道:“这边的这位姑娘又说了,如果没有华车步撵,不能够让大皇子在路上被带走,否则有损陛下颜面。”
方佑乾扭头看到的是别过头去的覃亦歌,哪怕围着面纱,但是那双眼睛,鼻梁的弧度,他都能够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她。
他微微失神片刻,才摆了摆手道:“的确如此,请步辇过来。”
下一刻,他抬脚走到覃亦歌面前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覃亦歌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路过。”
“是你救了大皇兄?”方佑乾有些惊讶。
“没有。”覃亦歌仔细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她的确不算是救了方佑岭,她不过是路过,将受了伤的他带到了这里,那个被包扎好的伤口也不足以致死,而毒也没有治好罢了。
“是吗。”方佑乾似问非问地说了一句,然后说道:“回去吗?我送你。”
覃亦歌看着不远处事不关己的锦衣卫,还有门口看热闹指指点点在被方佑乾的手下哄走的百姓,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我送你,你也一样能回去。”方佑乾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还是将大皇子带回去吧,他不光受了伤,还中了毒,还有刺杀他的凶手,哪一个不需要你去负责的,我这种小人物,还是不劳烦太子殿下了。”
覃亦歌说罢,已经越过他向着外面走去,方佑乾知道她说的没有错,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扭头看着她的背影,却是问向锦衣卫道:“凶手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