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作妖的三姑娘

  出了院门,有两顶软兜候在此处。绿衣侍女招招手,抬软兜的婆子走了过来,她恭声道:“大姑娘、四姑娘,此去湖边路滑,还请上辇。”
  方锦晖不由得看了方锦书一样,见她上了,自己才跟着上去。两名侍女和巧琴跟在一旁,一行人匆匆过了一座石桥,经过冰湖,转入了听雪轩。
  听雪轩是一座漂亮的两层高小楼,红墙金柱,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飞檐高高翘起,檐铃随风轻轻飘荡,不时发出“叮铃”的悠扬铃声。
  这处景色极美,视野也开阔。从听雪轩望出去,就是眼前这片湖泊。若是在夏日,碧波粉荷相映成趣。或是在初雪之时,拥炉煮酒吟诗作对,将是极为风雅之事。
  可惜,这是寒梅傲放的季节。
  梅影堂所有的景致,在这时都黯然失色。独有那一片火红的红梅,凌然绽放于天地之间,让人无暇关注其余美景,人迹罕至。
  方锦佩出现在这里,更加令人猜疑。
  软兜在听雪轩门口停下,绿衣侍女吩咐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婆子、侍女齐齐应了,躬身退下,站在门外侍立。
  门口还站了好几个婆子守着,她们神色警惕四肢粗壮有力。方锦书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们是宫里专门掌刑罚的婆子,正是尚仪局卢姑姑的手下。
  “四姑娘,你们跟我来。”
  巧琴扶着方锦晖的胳膊,方锦书道:“大姐姐,可记得我方才所说?”
  方锦晖咽了咽口水,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有种莫名的紧张。“我记得,你别担心我。”
  方锦书握着她的手,两人一道迈入房门。
  这是一间陈设雅致精美的厢房。窗边摆着一张宽阔的黄花梨书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紧挨着放着一座多宝阁,上面陈列着各色精致的古玩。
  正对着是一张香案,墙上挂着前朝大画家的真迹,两侧各放了四把椅。房内没有烧地龙,连炭盆也欠奉,空气冷清。
  卢姑姑面色不善地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见到两人进来,只在位置上微微欠身见礼。她是有品级的女官,方家姐妹只是官员之女,按礼应是她们上前见礼。
  “见过卢姑姑。”方家姐妹上前见了礼。
  “让你们来,是为了带方家三姑娘回去。”卢姑姑淡淡道:“你们能做主吗?还是说要请方家大太太来。”
  方锦晖一直提着一颗心,被她这一问便愣怔了。方锦书应道:“不知三姐姐做下何事,惹得姑姑动怒?请姑姑放心,我们会解决。”
  卢姑姑冷哼一声,道:“你们来看了就知道!”
  她此时心头的恼怒不是佯装。方锦佩如果只是宫女,她早就命人将这样的贱人乱棒打死,以绝后患。
  赏雪文会何等重要,她好不容易才在皇后娘娘那里露了脸,争得了这一桩差事。从头到尾,她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错,务必要将此事办得周到漂亮。
  在宫中,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她要是出了纰漏,就等着被一干人等踩死吧!
  因此,她才秘密处置着这件事,务必要悄无声息的,处置得干净利落才好。为了这个,她哪怕知道有不妥,也将方家两位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请到这里来。
  那方锦书不是进了两趟宫,还得了帝后的称赞吗?希望她是个有真本事的,能压得住那位作妖的三姑娘。
  她起身往一旁走去,转过一座落地描金漆花鸟屏风,方锦书才见到在后面藏着一座楼梯,通向二楼。
  卢姑姑当先上了二楼,在二楼的楼梯口处还守着两名婆子,见到她恭谨的施礼退开。
  二楼的布置与一楼如出一辙,同样的精巧华丽。想来,这里在还是前朝时,是作为公子或小姐散心作画之处,房间格局以通透舒朗为主。
  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的门,卢姑姑并不进去,在门口冷声道:“你们去把人带走便是。”
  方锦晖手心冰凉,方锦书缓步入内。
  不出所料,房中一片狼藉,空气中飘着一种甜得发腻的味道,混合着铁锈的血腥味,隐隐令人作呕。
  湖绿色的蝉翼纱帐下,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
  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巩文觉。他的头上有一道磕破了的口子,已经有人处理过伤口,不再流血。他还穿着之前所见的那一袭绿松石锦袍,但腰间的织锦腰带已经松开,所幸的是还算衣衫完整。
  而方锦佩,满面仓皇地拢着衣物,面上泪水涟涟地坐在二楼的窗棂之上。这么冷的天,她的肩膀裸露在外,激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怪不得要找她们来。
  原来,方锦佩以死作要挟,让卢姑姑也觉得棘手。要是任由她跳下去了,出了人命,卢姑姑也逃不了干系。
  方锦佩猛地抬起头来,见是她们到来,失望的神色从面上一闪而过,哭泣道:“大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他想要强暴于我,幸好我把他砸晕了!”她这番话准备了许久,但原本并不是想要说给她们听。
  站在门口的卢姑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样的把戏,实在是太过低劣!
  巩文觉是什么人?那是户部尚书家身份尊贵的嫡出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需要在这个地方对她用强?
  只是方锦佩这样一口咬定,巩文觉昏迷不醒无法为自己辨白,她竟然无计可施。
  方锦晖一脸不可置信,看看坐在窗棂上的方锦佩,再看看昏迷不醒的巩文觉,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如同有一千只苍蝇嗡嗡嗡地飞过,让她无法思考。
  就在午宴前不久,他还那般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怎么转眼间就出了这等事?他来方家又不止一趟两趟,她敢确定,巩文觉连半个眼风都没瞧过方锦佩。
  但,这又是怎么回事?方锦佩的发髻散乱,眼睛都哭得肿了起来,不像在作假。
  “我,我没脸见人了!”方锦佩捂脸痛哭不已,哽咽道:“就让我死了吧,活着也是给方家丢人,让家族蒙羞!还不如,一死以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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