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8章 再一次陷入痛苦

  “是谁说的，把过去彻底地翻页，就看未来，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
  “……”
  “是谁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我的身边，一辈子黏着我不放？”
  “……”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忘，说过的话，转眼就忘？”
  ……
  楚念念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待严爵说完了，才开口，声音又沙又哑，“那都是年轻不懂事时胡说的。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人在十几岁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一些漂亮的话，轻易地许下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总以为可以跟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开花结果……等年纪大一些，成熟一点，就会明白，那些话有多不成熟，多无知，甚至是可笑。”
  楚念念说到这里顿住，转头，朝看了眼窗外乌沉沉的天空，感觉自己的心，也阴霾一片，再也没有放晴的可能。
  她深吸了口中气吐出，才总算是稍稍好一点，“住院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想六年前的种种，想忘了你之后这几个……对比之后，我发现，这几年，竟然是我二十七年来过得最平静最快乐的……我不必时时刻刻地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不必担心在你面前说错话，引发你的反感，不必担心自己跟冷若夕起冲突，你再一次抛下我，更不必面对每次被你抛下时的痛苦……”
  想起过去那个为了爱严爵，彻底失去自我，活得越来越不开心，越来越抑郁的自己，楚念念眼圈 控制不住地泛红。
  她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总算是稳住，陷入回忆里的眼神，有些涣散。
  神情，也是恍惚的。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爸爸妈妈。”
  严爵胸口猛地抽紧，攥在楚念念腰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一颗心“怦怦怦……”跳得厉害。
  直觉告诉他，楚念念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他动了动薄唇，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被无形的手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六年前，我患过轻度的抑郁症，严重的时候，大把大把地吃药，甚至还动过轻生的念头。其实有一次，我已经站到天台上了……如果不是遇上巡视的保全，恐怕那个时候，已经直接从天台跳也去了吧……”楚念念微笑，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严爵听在耳里，却仿佛有千万把刀同时扎中。
  脑海中闪过楚念念站在天台的画面。
  心，愈发揪紧得厉害。
  薄唇又动了动，严爵想说些什么。
  却发现，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无力的。
  怔愣中。
  楚念念已经拉开了他的手，把被扯乱的衣服整理好。
  “严爵，我和你，不管哪一方面，都不合适。所以，算了吧，好不好？你就当做做善事，做过我，让我从那种痛苦的生活中解脱好不好？”
  “你解脱了，我呢？怎么办？我已经——”严爵眼圈泛红，喉咙涩得几乎吐不出字句来。
  他重新抬起手，想要拉住楚念念。
  “严爵，你想看到我抑郁症复发，再一次陷入痛苦，甚至轻生吗？”
  楚念念一句话，让严爵抬起的手，倏地僵在了空中。
  楚念念看着他脸色死白的样子，心脏倏地被攥紧，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
  好几次，她都要控制不住，去握严爵的手。
  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想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她暗暗地吐纳了一番，将胸口的压抑咽下去，努力地维持着平时说话的语调，“你回S市吧，别再来了。我们，以后——也别再见面了。”
  语毕，楚念念没有再看他，直接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严爵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念念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良久良久，晃动的门渐渐地慢下来，直至完全静止。
  严爵才像是被狠狠抡了一棍般，回过神来。
  他整个人瘫软向墙面，手肘遮着自己的眼，像是被抽掉了脊骨，一点力气也没有。
  **********◆糖圆作品◆主角：严兽VS唐心◆**********
  楚念念一推开楼梯间的门，没走两步，就看见了从电梯出来，匆匆朝自己这边来的父母。
  没想到两人会去而复返，楚念念当场僵住。
  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去，抹眼眶中的湿丨意。
  来不及了。
  季乔生和楚洛青，已经看到了她发红的眼圈，和异常苍白的脸色。
  夫妻俩吓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一人一边，扶住女儿。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裙子怎么这么湿？淋雨了吗？唐曜呢？他没有送你回来么？”
  夫妻俩齐齐开口的同时，推开了女儿身后楼梯间的门。
  楚念念想要阻止父母已经来不及。
  ……
  季乔生和楚洛青夫妇俩做梦也没想到，门后的人会是严爵，当场就僵住了。
  严爵更没有想到，
  刹那间，走廊陷入了可怕安静。
  静得就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楚念念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几个人就这么各踞一方，面面相窥着，谁也没有开口中说话。
  整个世界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楚洛青率先回过神来，打破了沉静。
  她从严爵的身上收回目光的同时，挽紧了女儿的胳膊，“启生，晚晚裙子湿丨透了，不换会生病的，走吧，我们快点回去，让晚晚把衣服换了。少恺也还在病房等着呢，太晚了，我怕他一个人会害怕。”
  楚洛青边说，边拽着女儿的胳膊，就要离开。
  楚念念转头，看了严爵一眼，想要说话。
  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过了头。
  连招呼都没打，一家人就这样直接地转了身。
  叮。
  电梯门打开。
  一家人迈开脚步准备进去的时候。
  楼梯间忽然传来“咚——”地一声响。
  三个人同时一震，齐刷刷地朝声音的发源处看去。
  几乎是同时，楚念念已经从父母的胳膊抽回手，朝楼梯间冲了过去。
  楚念念一跑到楼梯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严爵。
  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和头发一起贴在皮肤上，呼吸急丨促而浓重。
  “严爵！”楚念念冲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滚丨烫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
  他发烧了！
  而且烧得很厉害！
  整个人跟火炉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烫人的温度。
  楚念念刚才就觉得严爵的体温不太正常，高得吓人了。
  只是她没有多想，以为严爵是激动导致的。
  没想到……
  “严爵，你怎么样？还好吗？”
  季乔生和楚洛青赶过来，看到严爵倒在地上，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爸，妈，他发烧了，很烫，你们快过来，帮忙扶一把。”楚念念吃力地把严爵扶起来。
  这样的情况，季乔生和楚洛青夫妇也没心思想别的了，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严爵一八五往上的个子，突然倒下去，三个人还真有点搬不动。
  楚洛青去借了一个轮椅。
  三个人合力，才总算是把严爵扶了上去，送去争诊室。
  急诊室内，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替严爵降温，打点滴。
  身边，是跟着跑前跑后帮忙的季乔生和楚洛青夫妇。
  门外的走廊上，楚念念牵着季少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候。
  季少恺是他们把严爵送到急诊室后，照顾楚念念的看护阿姨帮忙送过来的。
  至于楚念念没有去帮忙，而是坐在急诊室外的公共座椅上，一方面是要照看弟弟。
  另一方面……
  楚念念垂眸，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戒指。
  这是严爵高烧昏迷时，死死攥在手里的。
  医生和护士费了好大的劲，才拿下来。
  【念念，我把戒指找回来，你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严爵的话，从脑海深处跳出来。
  楚念念攥紧手中的钻戒，再也控制不住，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