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星空为榻
这个冬天对于盛唐来说非常冷。
没有人会为盛唐受这冷风吹,只有盛唐裹上厚厚的棉袄才可能安然度过。
棉袄要裹自然要裹在身体最单薄的地方,青州现在便是盛唐最为单薄的躯体部位。
如今的青州虽然看似和谐,但如果刀疤卷毛真的有所动作,只需要一个昼夜便可生灵涂炭。
中州源源不断的向青州输送兵力,圣上唐胤龙震怒后虽然被盛京中的四王压住,但最近几天似乎盛唐皇宫成为了这天下最冷的地方。
唐胤龙的盛怒在这些天来从未平息,即便是与他相爱了大半生的皇后娘娘文晴岚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青州二字。
而相比青州来说,实际上最让人忧心的是南州。
青州边军一向与南州边军同气连枝,更重要的是南州是盛唐的经济重州,每年都会贡献盛唐全国税务的百分之四十,一旦战火蔓延,便如同断了盛唐臂膀。
唐胤龙连下了十二道诏书,命令南州大将军徐峰返回盛京,但这十二道诏书却犹如石沉大海。
今天,是第十三道诏书走出盛京的日子,没有大张旗鼓,没有随行护卫,没有皇家威严,只有一个男子。
男子喜欢穿奢华着装,却因如炭一般的黑色肌肤,让他无论穿什么带颜色的华服都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他在御书房中接过圣旨后便于陛下告辞,毫不在乎的将圣旨叠成了手帕样式踹进了怀中,走出了皇宫走进了盛京城。
按照常理来讲,作为传旨人必然要快马加鞭连夜赶出京城,可他走出皇宫外却在莲花巷吃了一顿宴席,然后走进了风月楼深处的小院。
院落内冷清依旧,除了李婉儿之外,便是那名姓小命厮的少年,他没有理会李婉儿,反而与小厮道:“我走了,去南州。”
小厮正在扫地,闻言放下了扫帚,沉声了片刻道:“爹是不快回来了?”
“如今局面,大哥必然要赶回来。”
小厮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婉儿,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们成亲吧。”
李婉儿正坐在竹椅上饮茶,闻言没有喷出茶叶,而是看了看小厮平静道:“那也要等你父亲回来。”
华服男子忽然笑了出来,道:“这是喜事,为盛唐冲冲喜。”
华服男子又道:“这次老子去南州恐怕是有死无生,要是看不到你们成亲实在是平生遗憾。”
说着他从怀中连带着圣旨掏出了一叠叠被蹂躏的凄惨无比的银票,然后把圣旨在装回怀中道:“这算礼金,虽然放在李家根本不够看,但老子除了钱实在拿不出别的东西。”
李婉儿看着那被手抓过留下油渍一叠银票,微微挑起了眉头道:“你难道不知我二人要成亲的目的?”
男子沉着了片刻,他本粗人一个,幼年混迹江湖,要不是大哥带着他,他不可能有如今在盛唐的地位,但能混到这个地位,脑筋自然灵活,此时听到李婉儿点明,立刻明白这二人便是用婚期要挟他,希望他能活着回来参加喜宴。
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老子争取。”
院内二人再没吭声,看着男子走出了院落,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南州!
他是许三德,曾经跟随色痞混迹黑道三十年一起推翻了大周建了盛唐的黑道枭雄!如今他是盛唐大供奉!
…………
…………
许三德携带圣旨出发的同一天,大荒圣殿也派出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的任务是将一封信送到盛京。
马车自出发时,大荒圣殿便传出了荒人们的歌声,这歌声缭绕响彻九天,似乎压抑了三十年的烦闷终于有了宣泄口。
拓拔烈站在圣山山顶上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莫名的想到,下一次他便也要用这种方式去盛唐,去挑战张小刀。
大顶山一役,拓拔烈侥幸生还,跟随那不知名却与大祭司一道的男子去了一趟西域,在西域他得到了教廷掌教赐予的一束光明,虽然修为已废,但却重新拥有了修炼的根本。
简单来说看似极为简单,但实际上拓拔烈却在这束光明下经历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如今,他只是一个拥有炼气境下品的气练者,但这并不妨碍他有信心重新踏足灵源,甚至命玄,然后去击败他最想击败的敌人。
山巅间,狂风呼啸,圣殿殿主来到了他的身边,指了指盛唐的方向道:“战场,才是迅速提升的捷径!”
拓拔烈重重点头,没有与这位曾经自己的师傅在说半句话,而是收拾行装下了圣山,找到了一只看似极为弱小的部落加入其中,成了一名士卒!
…………
大荒有马车奔向盛唐,西域自然也有车舆向盛唐进发。
与大荒相同,车舆的目的也是向盛唐送一封信,这封信的信封上写着挑战二字。
曾经与大祭司在大顶山并肩作战,在先生那九天之剑落下后大祭司却将他送走的男子打着哈气,站在光明之中,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了视野尽头,便回到了教廷光明大殿之中,只是仍然哈气连连。
这种哈气声,在神圣的教廷之中似乎出现便意味着亵渎,身材高大的教廷掌教在那似乎琉璃一般的透明巨大神座上问道:“孙小昭,你能不能不这么懒。”
名为孙小昭的中年男子继续打了一个哈气道:“掌教,你不会死吧?”
“不一定,谁知道那和尚是不是已经要破碎虚空。”
孙小昭问道:“那为何不等他真的破碎虚空?”
“西域与大荒都没有那么多时间,在给盛唐三十年,我们如何自处?”掌教没有半分威严的解释道。
孙小昭不耐烦的道:“听这事儿我就觉得心烦。”
“但你总要坐上大祭司的位置。”
孙小昭沉默了片刻道:“能不能不做?”
掌教轻声叹气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靠争来的,真不知道大祭司选你做接班人是对是错。”
孙小昭随意的扣了扣鼻屎道:“不是还有苦行吗,我听他的就好。”
想起叫做苦行的男子,掌教的担忧尽去,他轻声道:“也对。”
对话在‘也对’二字后便归于了平静之中,孙小昭见掌教不再说话,知道大战之前他需要充足的休息,便连声告辞也没有的滚回了自己教廷中的狗窝,呼呼大睡了起来。
…………
同一时间,这天下间总会发生很多事情。
张小刀与王洛菡终于骑着老青牛进入了繁花似锦的中州,却一路都没有走进某个城镇歇脚,而是直奔盛京。
张小刀本来希望这路途漫长一些,只是昨日收到了老师的信,不得不加快脚步,一边郁闷的想着生小孩的机会怕是没了。
老青牛的脚程极为迅猛,在一个繁星密布的夜晚终于抵达了盛京外的荒原。它懂事的停下了脚步,一路扭着大屁股去找好草吃,给小两口留下了单独告别的机会。
张小刀拉着王洛菡的手坐在雪地中,抬起头仰望着满天星宿,似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理不出半丝的头绪。
王洛菡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上,指着天边一颗最亮的星星问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最亮的那颗叫做北斗星。”
张小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严肃的道:“以后出去不许穿那么少。”
“呃?”王洛菡灵气十足的双眼转了转,感觉着张小刀的小醋劲,便觉得心中蜜罐被打翻,肯定道:“我以后出门穿棉袄。”
张小刀又道:“得穿鞋,不然脚凉,女孩子最怕脚凉。”
王洛菡轻微的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要多吃饭,少干活”
“好。”
“哦,对了,最好就把那斗笠带着,省着别的男人看你。”
“恩。”王洛菡应着。
“还有,有危险能跑就跑。”
“是。”
“不要逞能。”
“恩。”
张小刀的叮咛就像年少时离家母亲对自家孩子的唠叨,虽然听着不厌其烦,却会让人心头暖暖。
在王洛菡的‘恩’‘是’‘啊’‘我知道了’的回应下,即便再长的叮咛却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实在找不出任何话语后,张小刀苦笑了起来,星光映在他的脸颊上,似乎为他平添了一丝忧郁气质。
这时,王洛菡站了起来。
张小刀没有站起,有些不舍的仰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那种酸腐到极致,却真诚的让人融化的情义将气温不断拔高。
王洛菡的俏脸上渐渐出现了绯红色,她拉了拉张小刀的手,张小刀以为她要走,死活没动屁股。
像孩童一般的两人就这样反复拉扯了数十次,王洛菡终于气的一跺脚道:“我又不是要走。”
张小刀先是愕然,然后不明所以的问道:“那去做什么。”
王洛菡垂下了头,似乎挣扎羞愧到了极点,静谧的月光打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凸显了那份红晕,她知道张小刀看的很清楚,所以便越发觉得害羞,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生孩子去。”
张小刀脸色僵硬的站了起来,没等说话,便见王洛菡扬起了泛红的脸颊,举起了纤纤素质在半空中一划!
天边的星辉在这一刻化作无数道银光神奇的来到了她的指尖汇集成了一道光辉。
王洛菡看着指尖闪烁着让天空夜色都黯淡无光的光辉,在身前写下了一个‘门’字!
在张小刀目瞪口呆之下,她推开了那道门,那其中是近在咫尺的璀璨星空。
“星空为榻,不知夫君可否满意。”
没等张小刀答话,王洛菡的红唇封住了他,他便被粗暴的推进了那扇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