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骑士在华将军二十几步外缓辔而行,季无名七人在华将军十步之外,华将军与李慕禅并辔而行。
华将军身着锦衣,简洁素净,冠玉脸庞,儒雅翩翩,比起一个将军,更像一个出行游玩的公子哥。
两人出了神光营,慢悠悠走路,不急着快赶,大战之后,生活节奏一下慢回来,行事不急不燥。
华将军扭头看向李慕禅,笑道:“大师回京之后有何打算?”
李慕禅笑道:“京师的圣隐寺高僧云集,我仰慕已久,到了京师定要拜会,聆听众高僧讲法。”
他一袭灰色僧袍,神情沉静,右手揽缰绳,左手拨动佛珠。
华将军道:“圣隐寺确实有不少高僧,佛光遍照无量众生,如澄风大师,雪峰大师,妙南大师,皆佛法精湛,妙悟人心,……不过,我看大师你不逊于几位高僧。”
李慕禅笑笑:“我还差得远,将军将去何处?”
若无意外,华将军不会再任神光营统领,如今他威望太高,自成一军,难免为朝中君臣所忌。
这理所应当,设身处之,自己身为朝廷大臣,也会担心他拥兵自重,军队是皇上的军队,而是某一个人的,当今圣上虽崇佛,却重视军权,绝不会坐视内乱,消灭于萌芽中,未尝不是仁慈。
华将军仍留任,倒让人担心,是不是皇帝对他起了杀心,或者有人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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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将军忽然勒缰停马,转头望去,神光营连绵一片,承接神光城墙,旌旗招展,煞气凛凛。
呆呆看了半晌,华将军忽然一搂缰绳,打马而去。
李慕禅轻轻一振缰绳,赤影轻嘶一声,撒蹄追了上去。
他隐约明白华将军的复杂心绪,在神光营呆了五年,五年的心血凝注,骤然离去,岂能平静。
华将军一加速,众人跟着撒蹄开跑,马蹄声闷响如雷,转眼远去,消失在袅袅散去的黄尘中。
两马并肩急驰,赤影游刃有余,不时打一个响鼻,得意的望着左侧的白毛,投来不屑的眼神。
华将军与李慕禅坐在马上,身与马合一,起起伏伏,衣衫猎猎作响,眼前景物飞速倒退,一闪即过。
华将军盯着远处,沉默半晌,忽然开口:“大师,若无意外,回京之后,我会调去神武营。”
劲风拂面,两人内力深厚,说话声音凝定,风吹不散,清晰传入对方耳中。
李慕禅一怔,拨珠左手一顿,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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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将军身形起伏,双眼遥望远处:“据说西赵这一阵子也不老实,圣上倒是瞧得起我!”
李慕禅微笑道:“圣上要栽培将军呢。”
“我哪能不知自己有多少斤两,没有大师,我哪有胜算!”华将军露出苦笑,转头道:“可惜,大师这次回京,定要留下的!”
李慕禅笑道:“何以见得我定会留京?”
华将军道:“圣上笃信佛法,大师你不仅武功卓绝,佛法神通也强大,圣上定要留在身边的,绝不会放出京!”
李慕禅摇头笑道:“圣上好意,我受之有愧。”
华将军笑道:“我会试着求圣上开恩,……大师可愿继续与我做伴?”
“求之不得。”李慕禅笑道。
华将军长舒一口气,放声大笑:“有大师相助,我高枕无忧!”
他们正经过一片茂密松树林,笑声过后,鸟儿纷纷惊起。
华将军心头大石头落下,顿时浑身轻松,有了闲情逸志,指点着路边周围景色,说些典故与地理,如数家珍。
五年下来,他对周围一带熟之又熟,任何一处地方,都能讲出一番典故与世事,一一道来,娓娓动听。
李慕禅点头不已,夹杂几句评论,妙语点睛,惹来华将军哈哈大笑,两人谈笑风生,看得季无名他们羡慕万分。
季无名骑在马上,看着李慕禅与华将军,不住的暗自摇头。
自己也是纵横无忌,洒脱自在的人,可面对将军,就像面对一座大山,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紧张,说话拘谨,做不到洒脱。
每次与将军说完话,他都觉得懊恼,忙自己不争气,将军如此和气,有什么可紧张的,用得着那样吗?
每次与将军说话前,都要竭力放松,可一到将军跟前,顿时恢复老样子,紧张拘谨,不敢多说。
明空大师能在将军面前谈笑风生,宛如对平常人,不愧大师,修养深厚,他心下实在佩服。
他们一路往南,只走官道,大道宽阔平坦,这时候人也少,任他们纵横驰骋,无所阻碍,畅快淋漓。
一路奔驰,时间好像与大道合为一体,时间在飞速流逝,路程也飞快过去,他们跑出了百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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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两边多是松树林,郁郁葱葱,给荒凉的田野添一分生机。
李慕禅仅穿一袭灰色僧袍,显得单薄,此时已到初冬,树叶凋零,唯有松树依旧青葱。
太阳高悬中天,阳光明媚柔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让人忍不住想眯眼睡觉,提不起劲。
前面的几排骑士忽然减缓速度,收缩阵形,双眼炯炯盯着两旁的树林,紧张戒备。
华将军也勒马减速,皱着眉头望着树林。
李慕禅摇摇头,伸手解下鞍上弓与箭,他原本的弓化为碎片,如今这张是新铸,更胜从前一筹,模样差不多,银灰弓身,乌黑的弦,简单质朴。
他把弓拉成满月,然后松手,一道乌光钻进树林,随之传出一声闷响。
“真有人?”华将军问。
李慕禅拈起四枚短箭,却垂下弓没动,遥望远处,片刻后点点头:“三十个,是冲咱们来的!”
虚空之眼观照下,树林远处埋伏一群人,近有二三十,个个持劲弩趴在树上,头戴树叶,身披褐衣,与松树融为一体,如变色龙无异。
若非他们散发出杀气,几乎逃出李慕禅的感觉,隐匿得极佳,一山还有一山高,由不得李慕禅不赞叹。
华将军的护卫骑士们能感觉到杀气,也让李慕禅赞叹,不愧战场历练出来的,直觉惊人。
自己的直觉乃修炼而成,他们直觉是战场历练,激发潜力而得,殊途同归,他们虽不如自己,却也不容小觑。
不必华将军下令,骑士们自动调整为圆阵,形成四个圆环,以华将军为圆心,环环相套。
他们人人带盾,举起来连成一片,形成一个龟壳,操纵坐骑翻蹄缓行,保持阵形完整。
一旦停住,就是抱头挨打之势,没有反击机会。
“大师,三十个人就想刺杀我,也忒小瞧了咱们!”华将军好整以暇,转头对李慕禅笑道。
李慕禅笑笑,若有所思。
“嗖嗖嗖嗖……”树林里钻出一支支劲弩,射在盾上叮叮作响,还有一些掠过盾牌,射到里面。
众骑士皆着光明甲,弩箭不可进,只需护好马匹,他们也不进去冲杀,只埋头往前走,如顶着龟壳往前挪。
李慕禅虚空之眼俯看,这三十来人箭术极好,这片刻功夫,射出一轮箭雨,密密麻麻,颇为慑人。
众骑士经历上一次大战,气度沉稳,阵形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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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雨虽凌厉,但想射进来,达到华将军这里,难之又难,四层盾牌挡着,几乎封住所有角度。
众人披着箭雨而行,很快走出十来丈,箭雨更盛。
弓箭横在膝上,李慕禅微阖眼帘,似乎在打瞌睡,箭雨漫天,随时会落下来,他却不理会。
忽然,他抬起弓,拉至满月,“嗤!”一声轻啸,四道乌光一闪,射进一丈外的地面。
“砰!”地面炸开,尘土迸溅。
数个骑士飞了出去,一下打乱了阵形,箭雨趁虚而入,顿时“叮叮叮叮……”一片响,射到光明铠上。
六个人影从尘土中钻出,贴着地面,毒蛇掠草般射向华将军,瞬间即至,快逾电光火石,季无名七人竟反应不及。
六人挥掌拍下,直接封住华将军躲避空间。
华将军反应倒快,李慕禅箭光一现,他便知不妥,挥掌便要硬接六人,忽然一股巨力传来,他不由自主飞出去。
“砰!”一道闷响声中,六人后退两步,李慕禅卓立场中。
华将军看得清楚,顿时吃惊,李慕禅硬接了两掌,其余四人结结实实击中他,两肋加上背心。
李慕禅挨了四掌,面不改色,倏的闪至一人身后,挥掌拍下,却拍了一个空,只是残影。
他并不吃惊,随即一闪,避开六人手掌,又到另一人身后,挥掌便拍,又是一个残影,这六人轻功卓绝,不逊于他。
七人如螺陀旋转,宛如七道光影流转,晃动闪烁不停,众人看不清他们身形。
通过刚才的四掌,李慕禅晓得他们内力深厚,仅逊自己一筹,还好金刚不坏神功威力绝伦,硬是捱住了。
他们埋在土下,隐匿功夫极深,若非他觉得不妥,死死捉住直觉,隐隐发觉到地下有异,断难发觉六人。
这六人个个卓绝,对上一人,自己有胜算,两人,有燃灯术,也能胜之,三人勉强,六人,则无胜算,这六人轻功卓绝,难容自己施展大明王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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