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兰道:“我会带着小圆与轻云过去,你若想去,我求一求师父,应该也可以的。”
李慕禅大喜,随即想了想,道:“沧海剑派是女子为主,我一个大男人,也能去得?”
梅若兰摇头,道:“沧海剑派确实以女子为主,但并非没男弟子,只是男弟子地位不高,处于弱势罢了。”
“原来如此……”李慕禅恍然,若有所思。
梅若兰蹙眉不语,沉吟片刻,道:“湛然,你该去王家的,王家武功确有独到之处,练好了,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投入别府,我心有羁绊,还是算啦,……不如随你去沧海剑派,也能心安理得。”李慕禅笑道。
梅若兰看了看他,抿嘴微笑,一掠鬓边秀发,道:“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不晚。”
“小姐请说。”李慕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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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为男子,进沧海剑派多有不便!”梅若兰叹道。
“第一步是成为外门弟子,做一阵子杂务,待考核过了,才有资格练武,想进内门,也要考核,进了内门,才能修炼上乘武功。”
李慕禅顿时苦笑:“若是女子入门呢?”
梅若兰笑道:“女子么,也先为外门弟子,一旦达到要求,直接进入内门修炼上乘绝学,省了无数麻烦。”
“沧海剑派的掌门一定是女的!”李慕禅摇头叹道。
梅若兰点头笑道:“是呀,掌门竹照师太自然是女的。”
李慕禅问:“这么干,还有男人去?”
梅若兰淡淡微笑:“沧海剑派武功天下绝顶,受一些折辱就能成为武林高手,何人能拒绝?……况且,这折辱也是一种动力。”
李慕禅摸了摸小胡子,笑道:“若我随小姐你去,先要做杂务,不知哪年哪月才能修炼沧海剑派绝学?”
梅若兰笑着轻轻点头。
“外门弟子要做多久?”李慕禅问。
梅若兰道:“三年。”
李慕禅顿时苦笑,摇头无语,三年,人生短暂,练武的黄金期更短,有几个三年可以浪费?
他随后又想,浪费也不尽然,这三年功夫,自己潜心修炼,先练好了紫阳碑,打好根基,再修炼沧海剑派武功也不迟。
这三年清静也难得。
梅若兰笑道:“你若表现好,我去求一求情,能缩至一年。”
李慕禅咬咬牙,沉声道:“好,我就随小姐去!”
梅若兰摇头,摆摆手,笑道:“不急,你先好好想想,一个月后,我启程前往沧海剑派,你那时决定也不迟。”
“也好。”李慕禅点头。
梅若兰又道:“王家……”
李慕禅一摆手,道:“小姐不必多说,我不会去王家的!”
“唉……”梅若兰看看他,无奈道:“你呀,真是死脑筋!”
她轻嗔斜睨,嘴角却微翘,迷离目光扫了扫他,离开了观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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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辞别了梅若兰,径直回家。
他换回本身装束,身着僧袍,去了帽子,光头闪闪,左手拨佛珠,步履从容,徐徐而行。
穿过大街,出了城,他施展开新学的身法,一步跨出数丈远,从容如漫步,跨高山走小径,如履平地。
一会儿功夫到了家。
进了家门,院中坐着两人,他笑了起来:“郑道长?!”
却见院中桌旁,一个中年道士笔直坐着,宛如标枪。
他面如冠玉,颌下美髯飘拂,双眸如寒星,神采飞扬,正是朝阳山郑道士。
他一边抚髯,一边端着大碗,眼睛眯着,一幅陶醉模样,李玉蓉坐一旁,端着酒坛斟酒。
“呵呵,小和尚,你走得太慢啦!”郑道士抚髯微笑,放下大碗,转头呵呵笑道:“小丫头,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这不回来啦?!”
“算你说得对。”李玉蓉斜他一眼,盈盈起身,笑靥如花迎向李慕禅。
李慕禅合什一礼,笑道:“本以为与道长错过了,没想到……,道长还真是神通广大!”
郑道士摆摆手,笑道:“嗨,没什么,找卢老头问了你身份,到金阳城一打听就知道,……你在城里也算名人呐!”
幽香袭来,李玉蓉到他身前,打量他一眼。
见他脸色晶莹,神采飞扬,她点点头,玉手掸掸他肩头灰尘,又抚平肩膀上的褶皱。
弄完后,恨恨捶他一下,哼道:“你呀你,真是让人不省心!”
李慕禅夸张退一步,像被她打内伤了,笑道:“二姐听说什么啦?”
“哼,大哥都跟我说了!”李玉蓉白他一眼,又捶他一下:“有事,为何不跟我商量!”
李慕禅摇头笑道:“大哥呀,心里就是藏不住事!”
他漫不在乎,心下却暖洋洋的,大哥看着面冷,心肠却最软,对自己再挂心不过。
他转头道:“道长,我这酒如何呀?”
郑道士抚髯点头,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小和尚你没夸口,果然是琼浆玉液,世间罕有!”
李慕禅笑着坐对他对面。
他用后世蒸馏之法,这个世界尚没出现,论及酒的度数,纯度,自然远胜寻常美酒,性烈而味醇。
李玉蓉白他一眼,按着他肩膀娇嗔道:“你给道长斟酒吧,我去炒两个菜!”
李慕禅点头,问:“爹娘大嫂呢?”
李玉蓉抿嘴笑道:“都去李健家啦!……他们这回可把李健家当自己家了,一天到晚呆在那儿。”
“想孙子了呗。”李慕禅摇头笑道,端起酒坛,道:“二姐,帮我拿碗来,我要跟道长喝个痛快!”
“知道啦!”李玉蓉没好气的道,很快送来一个大碗。
李慕禅又问:“怎么不见那位清思师姐?”
李玉蓉抿嘴一笑,看看他:“清思师姐今天回去了,明天过来。”
见她笑得古怪,李慕禅摇头道:“我这不是担心家里嘛。”
一看她这般古怪的笑容,李慕禅就知道,二姐又误会了,以为自己看上了清思师姐呢。
虽然清思师姐美貌,淡雅宜人,他倒没有歪心思,只觉她若在,院里明亮了几分,增添几分旖旎气息。
李玉蓉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有道长在,清思师姐不必一直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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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与郑道士喝酒。
郑道士抚髯打量他一眼,点点头,笑眯眯的道:“小和尚,不错嘛,功夫又有长进呐!”
李慕禅笑道:“侥幸罢了,道长可认得冷锋这人?”
“冷锋?”郑道士一挑剑眉,笑道:“神拳动天冷锋?……你遇上他啦?”
李慕禅右手端碗,左手忽然一捣,拳头瞬间到了郑道士胸口,隔一寸停住,拳风荡其道袍。
郑道士神色不动,身子不动,点点头:“唔,看来你真遇上冷锋了,……他传你的拳法?……不对,他是赫连家的人。”
李慕禅摇头道:“碰上他了,他一拳就把我撂倒了,又好生折辱了我一番,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逃出来,捡回性命。”
郑道士笑眯眯的,道:“冷锋可不是简单人物,神拳动天,听听这名号,一般人可不敢用!……小和尚,你能从冷锋手下逃生,足以自豪了!”
李慕禅苦笑一声,摇摇头:“唉……,这笔债总要收回来的。”
郑道士打量着他,笑道:“你现在的功夫差冷锋一筹,等等吧,练上三五年就能报仇。”
他又道:“冷锋这家伙,面冷心冷,狡诈如狐,你竟能逃掉,……不错呀,小和尚!”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拿起碗,一饮而尽。
“道长,请——!”李慕禅斟满两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郑道士也一饮而尽,一抹美髯上的酒渍,笑道:“喝酒还真得有人陪着,咱们今天就来个一醉方休!”
李慕禅笑道:“一醉方休有点儿难,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我是万杯不醉,咱们比比!”郑道士一挑剑眉,斜睨着他。
李慕禅毫不示弱:“好啊,比就比,都不能运功。”
郑道士昂然道:“那当然,运功岂不糟蹋美酒!?”
于是,两人你一碗,我一碗,转眼功夫把一坛酒喝光,李慕禅又去酒窖,亲自搬了三回,六坛酒摆到院里。
两人喝酒根本不停气,李慕禅斟满,两人一对碗,一饮而尽,他再斟满,两人又端起碰一下,又一饮而尽。
如此喝法,待李玉蓉炒好两个小菜,四坛酒已经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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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蓉炒完四个菜,端出来时,两人喝光了六坛酒,都趴在桌上不动,脸庞酡红,眼神朦胧,都醉了。
她葱指一点李慕禅脑袋,嗔道:“三儿,这刚回来就喝醉酒,看娘回来怎么收拾你!”
李慕禅正趴在桌上,喃喃自语,冲她笑了笑,郑道士却老实,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如睡了过去。
李玉蓉摇头,不再管两人,回屋打坐去了。
两人体质皆异于常人,傍晚时分,两人自行醒转,抬头看一眼,哈哈大笑,甚是畅快。
“小和尚,果然酒量不错!”郑道士笑道。
李慕禅呵呵笑道:“道长也不差,不输于我。”
“哎——,你说岔啦,是你不输于我!”郑道士摆摆手,自得的微笑。
李慕禅笑道:“好吧,就算道长强一些罢。”
郑道士摇头,认真的道:“什么叫就算?……你来时候,我早喝过一些,咱们同时醉的,所以,我的酒量更好!”
李慕禅无奈认输,郑道士这才笑眯眯的点头,颇是得意。
他又道:“照我说,像你小和尚这般酒量,也难得一见啦,只可惜,你遇到了老道我!”
李慕禅摇头失笑,没想到郑道长对酒量这般执着。
两人说笑了一阵,郑道士慢慢收敛笑容,道:“小和尚,你现在危险啦!”
李慕禅笑笑:“是赫连家?”
“哼,赫连家,屁也不是!”郑道士一撇嘴,摆摆手:“甭提他们!……我说的是你的功夫。”
李慕禅笑道:“还请道长指点。”
郑道士抚髯道:“你练的太杂啦!……又是道家功夫,又是佛家功夫,练得都精深,颇为难得,可惜,你练得越快,死得越早!”
“是佛道不能相融?”李慕禅问。
郑道士道:“这道理我跟你说过了,你一直没听进去吧?”
李慕禅摇头道:“晚辈明白,但紫阳碑威力强,金刚不坏神功嘛,我也是千辛万古习得,哪一个都舍不得。”
郑道士寒星般眸子一闪,讶异道:“你这小和尚,竟学了金刚不坏神功?……难得!难得!”
他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说嘛,照理来说,凭你的修为,十年之内改练不迟,现在却变得危险了,……原来是练了金刚不坏神功!”
他眼神透着赞叹,笑道:“你是慧果神僧之下第二人呐,了不得!”
李慕禅谦虚的笑笑:“侥幸罢了,我有禅功的底子,又通晓金刚经精义,修炼起来比别人更方便。”
郑道士点头:“唔,依我看,你现在要下定决心了,到底是练道家功夫,还是练佛家功夫,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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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凉菜,慢慢咀嚼着,笑道:“道长可听过龙凤朝元金经?”
“龙凤朝元金经?”郑道士眸子一闪,道:“你也知道?”
李慕禅点头:“我偶然听说过。”
郑道士也拿起筷子,挟了一颗花生扔嘴里,咀嚼着道:“龙凤朝元金经可了不得,乃大道之捷径,是真正的证道仙法!……你去过玉仙派?”
李慕禅道:“是,我在玉仙派听说了这门功夫。”
郑道士忽然笑起来:“玉仙派,玉仙派,……呵呵,现在怕是没人知道玉仙派了,世间一切,潮涨潮落,阴晴圆缺,莫不如是!”
李慕禅问:“玉仙派曾出过仙人,可是真的?”
“嗯,不错。”郑道士点头,笑道:“现在的人,很少知道玉仙派的辉煌,也就我这样的老怪物还有点儿印象……”
李慕禅慢慢点头,若有所思。
郑道士脸色一沉,哼道:“小和尚,别打马虎眼,你再练下去,小命要玩完,不能再耽搁了。”
李慕禅笑着点头,对郑道士他极感亲切,归结为缘份。
这郑道长武功高深莫测,神采照人,性子却洒脱不羁,但一牵涉到酒,却是较真得很,可谓一位游戏风尘的异人。
李慕禅相信他的话。
他想了一会儿,两种功夫都舍不得,紫阳碑奥妙无穷,内力凝实如水,意动力至,随心所欲。
金刚不坏神功,更是玄妙,自己碰到这么多高手,能不死,多是赖于金刚不坏,否则,纵使有观天人神照经也早就死了。
没有金刚不坏神功,与高手对招,一旦中掌或中剑,根本来不及运观天人神照经,直接毙命。
两者舍取,他实在难以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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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李慕禅抬头,道:“道长,就没有两全的法子?”
“你倒是能想美事儿!”郑道士摇头失笑。
李慕禅苦笑。
“嗯……”郑道士抚髯沉吟。
李慕禅精神一振,忙道:“真有法子?”
郑道士沉吟片刻,缓缓道:“据老道所知,没有什么法子。”
李慕禅叹了口气。
郑道士慢悠悠的道:“鱼与熊掌兼得,那是痴心妄想,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佛门功夫与道门功夫,如水与油,想要融合为一,根本不可能!”
李慕禅点点头。
郑道士沉吟着,慢慢道:“前人有不少惊才绝艳之天才,也有你这般想法,想融合道佛,取其精华,成就不世之功,可惜,他们下场凄惨,直接走火入魔死了也没什么,算是好的,有许多练得心神错乱,疯疯癫癫,生不如死,令人扼腕叹息!”
他又道:“小和尚,我可不是说笑,不可再练紫阳碑了,否则,轻者走火入魔,重者心神错乱,暴毙而亡。”
“多谢道长关心。”李慕禅点点头。
郑道士道:“佛家功夫,气自神生,道家功夫,气自精生,虽同是内力,性子不同,你练到深处,内力再精纯一些,就知其分别了。”
李慕禅点头。
郑道士接着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这是道家的修炼,……佛家却是直接练神,以神生气,根本是两条道,偏要拉在一起,自讨苦吃!”
李慕禅点头。
郑道士抚髯微笑:“照我说,凭你的资质,练道家功夫最好不过,练到极至,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
李慕禅笑了起来,他不相信能长生不死。
郑道士笑眯眯道:“瞧瞧我,活了一百二十年,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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