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

  即使苏旻再如何不乐意, 要她对自家母上大人阳奉阴违不去赴约，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于是, 第二天早晨, 她只得磨磨蹭蹭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苏旻妈的瞪视下出了家门，下楼。
  星巴克离着苏旻家很近, 磨磨蹭蹭走到那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苏旻在星巴克外面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苏昊，而一直在观察着街上过往行人的苏昊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躲不了, 那就只能硬上了。苏旻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星巴克，晃悠到了苏昊的座位前。
  “我点了你喜欢的摩卡, 现在温度应该刚好。”在苏旻坐下后, 苏昊将桌上的另一杯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微笑着开口。
  苏旻抿了抿嘴唇, 草草地点了点头, 将咖啡挪到自己面前。
  杭州之行才短短几日，苏昊就几乎记住了苏旻所有的饮食癖好, 从来不用她说第二遍, 这曾让苏旻很是感动与心动, 但是现在却让她无比的别扭。
  “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长辈让他们出面, 我感到很抱歉，这有点幼稚, 就像小时候打架告老师告家长一样, 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找你出来。”苏昊的语气很是歉意与小心, 态度诚恳而自责。
  苏旻抬头瞄了他一眼，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被母上大人威胁的闷气一时之间竟然没法爆发一下，让她有点内伤。
  “……我知道了。”苏旻咬了咬牙，“以后，网上可以联系。”
  “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苏旻作出让步后，她和苏昊都松了一口气，苏昊大概是觉得苏旻态度软化了，而苏旻则是因为不用再被母上大人威胁了。
  不过，看到苏昊那达成所愿的模样，苏旻又一百个不爽，她喝了口摩卡，丝毫没有“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意识，态度严肃地开口，“不过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联系的必要，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
  苏旻一向是大度的，只要不触动她的底线，她怎么样都无所谓。陌生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也不会太长时间地恼火、记恨，但是苏昊不一样。
  无论是苏昊，还是白首玄太经、一笑倾城，甚至是许久之前的吴钩霜雪明，都在苏旻的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苏昊是有着朦胧好感的好哥哥，白首玄太经和一笑倾城是好基友（？），吴钩霜雪明是好徒弟，所以当苏旻发现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假象，发现她一直在被人耍得团团乱转的时候，那股恼火与失望是被陌生人所欺骗的程度无法比拟的。
  当某个人把信赖交付于另一个人手上，却发现那个人欺骗了他的时候，是感觉最愤恨不甘的时候——许多因爱生恨的例子就是这样，虽然苏旻对苏昊还没有到如此严重的程度。
  “我知道，我很抱歉……”苏昊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要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抱歉来解决，那要警察干嘛。”苏旻小声嘟囔了一声，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像颗螺丝钉一样哪里有用往哪钉的警察叔叔也不会管她跟苏昊的这档子事儿。
  苏昊好脾气地一笑置之，“最开始，我真的没有存心骗你，只是想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看看你在网游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你问我有没有大号的时候，我也说过我有个70多的巫筮大号，只是不太常玩，那指的就是白首玄太经那个号，那时候它还没有升到80级……”
  苏旻沉默了一下，隐隐约约似乎想起这么一说来——但是谁能想到她随便收了个徒弟就是白首玄太经那个基本上已经沦为象征符号和吉祥物的存在呢？所以没有提前识破并不是她的错……苏旻自我安慰。
  “至于一笑倾城……那个号我不玩很久了，基本上已经忘记了，就是在看到你们被绝代公会到处追杀，而自己又什么也做不到的时候才突然想了起来，原本打算解决了事情就不再上了，但是……”苏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在火车上都已经给你解释过了，想必现在听着也不耐烦了吧？我只是想说，我原本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是我有些太贪心了，想看到你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的各种各样的你，所以才会逐渐用小的谎言掩盖我不同的身份，然后小的谎言像是滚雪球一样不停地积攒下来，直到它突然崩溃的那一天。
  “我想，我曾经借一笑倾城的身份对你说的话，让你觉得完全是欺骗——当然，我并不是想说这是100%的实话，因为我一直都知道那个号后面是人是你，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身份背景是什么，每次跟你的游戏角色互动，我都有种是在跟你面对面聊天的感觉，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你在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的。也许你不太能理解我的感觉，因为对于你而言，游戏角色之后的我是什么样子你一点都不会在意，而我也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人物角色后面的人是你，我会不会仍旧喜欢上你，但是这个前提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也无法验证。”
  苏旻默默地听着，小口喝着摩卡，总觉得今天星巴克的摩卡做得比往常苦了那么一点，不太合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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