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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北风挟着鹅毛般的暴雪沸沸扬扬的落下,天际当中乌云层层叠叠,完全挡住了月光星辰,能见度下降到了连十步开外的人影都无法看清的地步。
大队大队的辽军,就在厚厚的积雪当中翻滚。体型矮小的契丹一步一跌的在厚厚的积雪中挣扎前行,有的战马跌倒了就不再爬起。马背上的兵士如果没有副马可以换乘,就只能下马步行。可是两条腿怎么走得过四条腿?渐渐的也只能被大队抛下,走在了长长的行军队伍的最后。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好像饿虎一样在风雪中穿行的生女真敢达和假子骑士,现在就跟着这支绝望的辽军大队。已经跟了整整四天。一开始只是小心翼翼地跟随,偶尔才会发动几次急促而迅猛的攻击。
但是当这支绝望的大军在顺化城下受挫,花费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能攻下被渤海人占据的城池,只得狼狈逃窜之后,生女真和假子骑士的攻击开始变得大胆起来。
漫天的风雪对这些堪比特种部队的精锐,是构不成太大威胁的。精锐嘛,体力和忍受哭喊的能力当然超过普通人。而且他们出动的规模也小,总共只有1500人。人数一少,后勤保障也就容易了。人人都配足了保暖的衣物和耐寒的女真马,当然还有高热量的食物和可以抵御寒气的白酒。
所以连续的风雪天气,反而成了他们进行追击和发起进攻的最佳掩护。
这些恍如恶魔一样的战士,一次又一次从风雪之中冲杀而出,不断制造恐慌,驱赶着筋疲力尽的契丹战士在雪地中哀嚎着逃亡。
“幽州贼来啦!生女直来啦……”
“败了,败了,又败了……”
仓惶喧嚣的呼喊声,一阵接着一阵,从这支契丹大军的后队席卷着向前,惶恐的情绪也随着这呼喊越来越浓。
筋疲力尽的大军,被恐惧的情绪所支配,一次又一次的提前全部的力量快速前行。
为了能快一点逃跑,本来就没有多少辎重补给的契丹兵开始不顾一切的丢弃物资,减轻自己的负重。
道路两旁,丢弃的全是宝贵的物资,马车、武器、盔甲、旗帜、金鼓、财物……无力前行的伤者和弱者在风雪当中哭喊哀嚎,念着佛号大概想要超度自己……
萧奉先和萧兀纳还骑在马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毛皮斗篷,但是心却是哇凉哇凉的。在逃跑的途中,这二位又一次犯了不会打仗的严重错误!
从旅顺城出来的时候,没有派遣精兵直扑顺化城。如果他们那么干了,这支精兵多半可以在高永昌完全击败耶律大悲奴前抵达。但是完全慌了神的萧奉先和萧兀纳根本忘记了这个茬。等他们全军抵达的时候,发现顺化城的大火已经被扑灭,渤海兵正在用粮袋修补损坏的城墙。
知道顺化城内还有粮食的萧奉先和萧兀纳不顾部队在恶劣天气中行军七十余里的疲惫,立即命令部队发起攻城。可是高永昌手中有六万人啊!而且士气正旺,补给充足,又依托城池,怎么可能被兵败的契丹人一打就打败?再说契丹人本就不善于攻城。
结果打了两天毛都没攻下,没有办法,只好灰溜溜的逃跑。这下真是败上加败,惨上加惨了……
天色渐渐放亮了,风雪也慢慢停止了,萧兀纳环顾四周,发现行军队伍已经变得稀稀拉拉。不过他和萧奉先身边还是有不少亲兵在拱卫。
他抹了一下眉毛胡子上的冰渣,疲惫的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宁州?”
宁州在复州以北,距离顺化城有一百多里。这些辽兵之所以不去更近一点的复州,是因为他们从顺化城下败退的时候,通往复州的道路已经被生女真和假子骑士们给切断了。
所以萧奉先和萧兀纳就只得向北走(复州在西北方向),往宁州而去。
这一百多里,可不好走啊!
萧兀纳的一个亲信在旁回答:“要不是这场大雪,两天就能走完。可是现在积雪太深,儿郎们又疲惫不堪,一日能行个二三十里就不错了。只怕还要三天才能到宁州……到了宁州就好了,宁州有百姓,就能筹集到粮食了。”
“可宁州是渤海人占多数的地方啊!”一旁的萧奉先插了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咱们大契丹,就是太相信他族人,才落得今日下场。”
萧兀纳的回答,只是一声长叹。
……
在另一条被积雪覆盖的道路上,万余渤海人的步兵,正用两只脚在迂回包抄,插向复州和宁州。
不过他们这些人,却在郭药师的率领下走得飞快。什么寒冷,什么积雪,什么疲劳,统统不在话下!
所有的渤海儿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到辽阳府,再建渤海国!
顺化城一战,算是让这些渤海奴一夜之间翻了身。
契丹不过如此!
十几万大军被大渤海的六万儿郎击溃,仓惶北逃。辽海冰原之战中,幽州军也只是击败了和他们数量相当的辽军,而且还取了冰海碎裂的巧。
而顺化城一战,可是实实在在的大战!大渤海以一敌三(夸张一下),大破契丹。看来“渤海三人成一虎”的古语一点没错啊!
大渤海,才是东京道的主人!
血统上混合了汉人、渤海人、熟女真的郭药师,虽然也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可这个时候偏偏兴奋到了极点,一点都不觉得疲劳。他骑着一匹从契丹人那里抢了的毛色鲜亮的战马,走在行军队伍的前列。
几匹探路的游骑从前方飞奔而来,到了郭药师跟前才勒住战马,大声报告:“郭总管,复州的辽兵都撤了!复州城内的渤海右姓豪族,已经控制了城池,就等着咱们去接管呢!”
郭药师大笑了起来,拔出腰刀,指着前方,大吼道:“前进,进复州!”
……
马植的八万大军这时也开到了顺化城下,还围了城……
把高永昌、高永福两兄弟和他们的四万多渤海兵围困在了城内!
这个事儿好像不对,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马植和高永昌,其实都是军阀,都是为自己而战的。
高永昌居住了顺化城,也得到了城内还没有烧毁的几十万石粮食。在乱世中,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资本啊!
有了粮食就能聚兵,有了兵才能争霸。
而马植则是有兵无粮。他的八万精兵没有这么消耗,实力是非常强大的。可以说在目前东京道,论起军事实力,幽州军和生女直后,就是马植的八万精锐了。
可是有兵无粮,他的实力就有点虚。武好古一道命令,就能强行把他的兵马收编了——因为马植的资历和辈份太高,马政、陈剑还真不好动他,所以也没提收编的事儿。
不过马政、陈剑也借口粮食紧张,只借了两千石面粉给马植。
所以有兵无粮的马植,现在就盯上了守着个大粮仓的高永昌,还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要借粮十万石。
高永昌当然不肯,他还打算用这些粮食去招揽渤海百姓和熟女真充军,扩大自己的势力呢。
结果马植居然不怕撕破脸,发兵围城,摆出要吃掉高永昌的架势。
这下高永昌可慌了神。他倒不是害怕马植的兵,而是很清楚马植和武好古的关系——马植也是共和国的大股东!
“良嗣兄,你这是做什么?”
高永昌赶忙带人出城,在两军阵前和马植展开谈判了。
马植笑了笑:“不做什么,就想要十万石粮食,得了粮食,某家便去开、定、宣、保四州占个边角。不碍你们大渤海的事儿。”
高永昌一愣,“你不去显州、锦州了?”
“显州、锦州哪儿还有我的份?”马植苦笑,“共和军可是兵分两路的,辽东这边只是一路,还有一路是从辽西来的,现在也该到锦州了吧?”
“可开、定、宣、保四州也太局促了,附近的山里面都是女真人。”
马植笑道:“女真人和幽州也要分个高下的……若是女真人胜,某家就西进辽东,向幽州讨个辽东王做。若是幽州取胜,那么北高丽的地盘,就可以归某家所有了。某家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吧?”
说着话,马植看了眼高永昌,笑道:“高太师,某家素知你有大志,你只管去做,大公鼎在某家手中,碍不了事的。不过顺化城不是你该留的地方,背上几万石军粮,赶紧走吧。
而且复州、宁州、辰州和曷苏馆部你也别碰,兴许还会有自立为王的机会。”
高永昌本来就有点拿捏不准和幽州军的关系,被马植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拱拱手道:“高某多谢良嗣兄提点……高某这就让人运粮出城,交与良嗣兄。
今后咱们两家就是盟友了,高某有一女年将及笄,可许配给良嗣兄家的郎君,将来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
“好!一言为定”马植抚着巴掌,“等某家在东面安顿好了,就派人去辽阳府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