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神秘岛，神秘人（十一）
清晨的阳光尚不强烈，照耀在林中村落大小的定居点，显得宁静与祥和。早起的原住民们生火烹饪，意图尽可能填饱肚子，好迎接忙碌的一天。
而在长老家中，早起的陈昊亦已填饱了肚子，正为今天的行动进行着准备。“这玩意，靠谱吗？”把条状布片一层层包裹在皮肤上，感慨着诺艾尔睡袋残骸尚可废物利用，陈昊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虽说未曾亲眼目睹，但网络上详尽无比种类繁多的资料，让他对‘辐射’二字依旧怀揣恐惧。只需少量，便可让一个成年人脱发、呕吐、腹泻、内出血、免疫系统崩溃，最终在不可逆的衰落中痛苦死去。即便自己有魔法屏障，还做了这样那样的准备，但种种防护措施是否有效，少年其实并没底。
“我听说，铀的半衰期有几十年...”
“但愿你物理老师别听见这话，否则他绝对会气昏过去~~”嘴炮一如既往犀利，但希斯视线内淡淡的关切，证明她并非无血无泪坐视同伴作死之人，当事者随后的发言亦证明了这一点。“铀的半衰期是以万年甚至亿年为单位，但它们也算一种元素，照理应该会被屏障阻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你若觉得不保险可以放弃，我们继续找当地人打探情报。”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陈昊稍加思索，还是拒绝了这一提案。“算上波波才四个人理解通用语，跟这些家伙——”
“波，波波？”对某个单字产生了反应，正往煮药瓦罐里倒水的女性抬起头，脑袋上仿佛冒出一个问号。“波？”
“没叫你。继续煮药，记得加热期间不断搅拌，这个世界的止痛片tm难溶于水，只能……”被某人成功转移注意力，陈昊顺势交待起一些必须注意的要点，说着说着却愈发脸色难看。“别睡，你丫的还算个人？”
“严格意义上说，她是兽人。”见陈昊坚持，希斯也不再劝诫，转而恢复了平日的阴阳怪气模式。“再说这个世界底层受教育程度不高，稍微复杂点的指示他们就会抓瞎，上次你教傻逼二号泡茶，她不是同样云里雾里听不懂？习惯就好。”
“安妮不一样，她是对战技以外东西没兴趣！”理直气壮反驳着，陈昊其实也明白对方之说即便刺耳，却有着难以辩驳的一面，尤其卡巴昨天提到的波波经历，更是完美佐证了这点。
对于那位话都说不清的紫发元气女性，陈昊在确认其猫娘配件悉数是人造后，与希斯产生了分歧：外挂小姐一号以数据为理论依据，坚信波波是名兽人；陈昊则更信赖事实与直觉，认定波波是个人类，只是因种种缘故打扮成兽人模样，好混迹与它们中间。
事实最终被卡巴揭晓，答案可谓预料之外，也可谓情理之中——
波波是兽人，是人类与卡特尔结合诞下的混血。与芙蕾德莉卡相似，人类强大的基因占据了主导未，导致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兽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长相本就与族人格格不入，波波的神智还不健全：东西学得快忘得更快，最后只能说些简单词汇；规矩左耳进右耳出，可谓‘屡教不改’典范；加之身体素质差（相较于纯血卡特尔），好奇心旺盛时不时弄坏东西，她收到同胞们孤立乃至虐待就成了理所应当之事。
若非长老固执己见庇佑着波波，还宣称其得到‘兽神使者’认可，这傻孩子估计早就被赶出聚落自生自灭了。
为了让陈昊这个异类分子尽早滚蛋，顺带帮自己一个‘小忙’，卡巴不得不给了少年神庙的坐标。按照女性卡特尔叙述，历任长老都要定期前往神庙获取指引，连其传承都由‘使者’决断，猫猫头们连表达不满的权力都没有。
作为一名外人，无意探询这些毛茸茸生物的社会架构，陈昊更关注对方提到的‘兽神使者’概念。历史书上不胜枚举的例子，让他在听见卡巴描述其内容刹那，就断定它与岛上诸多异常有脱不开的干系。“希斯，关于兽神的资料整理完了吗？”
“整理好了，但内容少得可怜。”发现被晾着的混血儿一脸无聊，傀儡从地上拎起一个空瓦罐塞到前者手里，再指了指已经被架在炭火上的药罐。“除开‘力大无穷’、‘果敢睿智’、‘强壮魁梧’这一类没营养的吹捧，人类关于它的记载就三条。”
“哪三条？”
“爱吃肉，嗓门大，喜欢丰满的女性。”
“......没了？”
“没了。”
描述简明扼要得恰到好处，以至于陈昊一时间无法分辨是撰写者有意抹黑，还是兽人的造物主如此洒脱。“wdnmd，确实没什么参考价值。”嘟噜着活动手指，确认布条对手指灵活度的影响，正胡思乱想的他突然眼前一亮，冒出了个点子。
“我可以对这些布条进行符文附魔吗？”
“...可以倒是可以。”对陈昊的想法始料未及，幼女精致的面庞露出些许讶异，呆了十多秒才迟疑道：“但这么做有些得不偿失吧，它又不是珍惜材料~~”
闻言蛋疼地翻了个白眼，陈昊何尝不知睡袋只花了一枚银币，选用材料十分普通，拿来当附魔底子过于浪费。倘若此刻还在黑岩城，绝对会让旁人以为他钱多没处花。
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在陈昊角度，他这么做恰恰是因为没钱。
完全凭心情扣钱的任务，剁手刹不住的女性同伴，前些日子自暴自弃式消费的自己，三个因素加一块，导致陈昊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在黑岩城虽说也买了不少东西，但基本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存在物品栏当摆设----起码最适合当下的高抗性附魔材料，当事人一丁点都未购入。
好在因陋就简不是第一次，少年也早就习惯，甚至还有闲情去开脑洞。“洛斯兽的皮好歹比洛斯兽的骨头值钱，后者都能附魔了当法杖，前者应该也能凑合用...哎对了，”蹲在地上绘制附魔法阵，陈昊话锋一转抬头道：“你觉得事后去到圣·雷丁，我把布条找个理由高价出售怎样，比如说‘救世主亲自附魔过的装备’之类。”
目送波波兴高采烈冲出门去装水，希斯闻言回过头一脸鄙夷竖起中指。
“随便说说，别那么生气~~”本就没太当回事，陈昊见状亦不恼怒，呵呵一笑继续绘制起法阵。凭借比武大会期间多次附魔积攒的熟练度，少年片刻功夫完成了准备，站到阵中闭上了双眼。
靠着等级提升拿到的技能点，陈昊在离开黑岩城前把‘符文附魔’加到了满级，遗憾的是技能仅仅是降低了消耗，并未如他预料那般朝着更多种类、更强效果方向进化，也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默默祈祷能获得自己最需要的‘临时伤害吸收护盾’，陈昊低声念出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名讳，同时发动了技能。
虽说没有数据佐证，但他觉得这种情况虔诚一点夸夸女神，也许后者高兴了会给自己一个期盼的结果。
相较于花费时间精力学会的法术，技能的一大好处便是只要支付了代价，便会成功发动，甚至允许陈昊走神。注意到属性面板代表魔力的数字减少了六十点，陈昊等附魔的耀光褪去，便迫不及待举手看去。
劣质的布条：几乎没有防御力，肮脏破败的纺织物残骸。佩戴后能提高微弱元素抗性。（p.s：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某个缠布条的男人曾把它当名言，要不试试？）
已附魔，施法效果提高百分之十。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陈昊最终在希斯憋笑注视下啧了一声，抬头斜四十五度朝着天花板，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算你狠。”
换作其他场合，这个附魔绝对是上上之选，搭配上已有的几项施法速度加快，陈昊甚至能做到瞬发2阶火系魔法；可惜在这个元素沉寂的岛屿，这项附魔还不如攻击速度加快，起码拳头不受元素制约。
算了，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没有也罢！闭上双眼拍打脸颊，勉励自己的陈昊很快恢复了信心。按法师章程清理了地上的法阵，代替希斯继续搅拌瓦罐里的药汁，他打算等波波回来后就出发。
“呃咳咳咳！”药效渐渐消退，床上的老者慢慢翻身，气喘吁吁注视着篝火边的一男一女。“法师，你...不能去...神庙。”
方位已确认，干粮已储存，连为数不多的‘拉格纳之思’都为防万一提前放入快捷栏，打算在战况危及时当附魔催化剂用掉，如今万事俱备，陈昊当然不会因为一个老兽人的劝诫轻易放弃。“为什么不能去，我记得卡巴说过，‘兽神使者’并未禁止卡特尔以外种族进入神庙吧~~”
“咳咳，那，那个蠢，孩，孩子！”又呕出一口鲜血，视线环顾确认房内再无他人，老者气喘吁吁举起手，干枯的手指遥遥对准了陈昊面庞。“她，她是想，想让你，带，带走，波，波波吗？”
思考了一下觉得无关紧要，陈昊坦然地点点头道：“是啊。卡巴要求我带波波离开，去哪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
“不，你不能带走她！”没给少年说完的机会，老者激动地坐起身，连脸上的白毛都根根竖起，望上去仿佛一条鼓胀的河豚。“她是下一任长老，她有天赋，‘使者’承，承认--咕哇！”
激动得喷出一口血，身体素质堪忧的卡特尔颓然倒下，双眼却仿佛火焰燃烧般闪亮。“你不，不能，带走，走她。”
闻言不屑地笑了笑，陈昊表示要不是看在对方年迈外加体弱份上，早就一记‘醒世拳’糊它脸上了。说到底，让陈昊带走波波的元凶与推动者是卡巴，你不去找计划策动者，找个工具人岂不是舍本逐末？
“我答应你又如何，你能保证下一个误登岛屿之人不会有想法？”提起木勺打量片刻，陈昊继续开始搅拌罐内药汁。“退一步说，你tm就不等我把话说完？我有说我答应卡巴了吗？”
面部表情精彩得犹如万花筒，差点被血堵住喉咙的长老咳了好一阵，不顾身体状况急切道：“等会，你不是说你答应她了吗？”
“我只是答应卡巴尽我所能救你，带走波波一事还在考虑，我身边的傻瓜已经够多了。”没再理会目光呆滞的老兽人，继续搅拌着瓦罐里的药汁，陈昊对自己的努力持悲观态度。长老体内的辐射剂量超过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日积月累下早就趋近崩溃，自己带的药物只能缓解痛楚与助眠，根本起不到治疗效果。
就相当于给癌症晚期患者注射大剂量安眠药，纯粹是临终关怀而非救治环节。
“波波~~”并不理解治愈与止痛区别，兴冲冲捧着瓦罐折返屋内，发现长老醒来的波波欢快叫着，把瓦罐递给一旁的希斯，随即如旋风般冲向了老兽人。以平日罕见的细心扶起老人，她边轻轻拍打对方脊背，边朝陈昊发出呜呜声。
“催毛线，你刚刚才把清水拿来！”没好气地反驳完，倒了半罐水进容器，确认草药都被浸泡的陈昊朝猫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留意自己的动作。“就这样搅，等水到这个位置盛给长老喝。”
连说带比划折腾了好几分钟，陈昊总算把讯息成功传递出去。“混血儿应该不影响智力啊，你该不会出生时脑袋砸地面上了吧。”疲惫地摇了摇头，将木勺交给还有些懵逼的波波，陈昊起身示意希斯跟上，行至门口却听见背后有呼唤声。
“￥*%￥*。”用兽人语和波波交流了几句，朝伫立的少年做了几个手势，目视紫发女性略带不情愿放下木勺，长老这才与陈昊四目相对，干咳了两声一字一顿道：
“神庙很危险，让波波陪你去，她是得到‘使者’认可之人，‘使者’看在她份上多半不会拒绝与你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