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神秘岛，神秘人（七）
平心而论，假如忽略掉毛茸茸的脑袋，单看背影这些猫人们资本算不得差。男性强健有力，女性高挑婀娜，配合上只遮住隐私的野性打扮，它们倘若去到现代社会，陈昊估计当个模特绝对能吃香喝辣。
前提是这帮家伙全程戴头套，毕竟furry控不是主流文化。
揉搓因紧缚而被勒出印子的手腕，陈昊亦步亦趋跟着穿裙子的女猫人。尽管不再被五花大绑，但身后俩位片刻不离的持枪猫人，让陈昊明白反抗或逃跑不是好选择。
起码在重获元素执掌权之前不行。
话说回来，自己的魔力到底是怎么回事？藉机偷瞄四周未见异状，陈昊按捺不住再次尝试，果不其然发现情况依旧故我——
状态栏里的魔力数值充裕，体内调用亦一切正常，但只要离开身体，便会进入‘失联模式’，连感知都难窥其踪。
初步排除了绳索禁锢魔力的可能性，察觉到引路者放慢脚步，陈昊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对方正蹲下身，与一个猫人孩童叽里咕噜交流着。
看不见当事者的表情，听不懂当事者的语言，这种‘格格不入’的氛围，让陈昊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香港玩时，面对无处不在广东话抓瞎的场景。“早知道就接受‘v’的提议，拿那个多语言便携翻译机……”用唯有自己能听到的嗓音，某人后知后觉抱怨着当时的冲动。
也许是察觉到某人被放置play的不悦，棕褐色皮肤女性头顶软趴趴的猫耳抖了抖，迅速结束与小猫人的对话，回首朝陈昊使了个眼色。正在回忆《魔x世界》里某个绿皮萨满如何重建与元素联系，被身后护卫推搡的附魔师这才回过神，迈开脚步同时默默朝二人做了个‘友好手势’。
虽偶有波澜，但总得来说并无状况，言语不通的双方横穿了大半个聚居地，最终抵达了深处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屋前。独自入内片刻后缓缓走出，女猫人左手握拳凑到嘴边，嘀咕了几句后将之伸至陈昊耳畔。
“长老在里面，请进。”
比起那位尚未现身的神秘长老，陈昊反倒更在意对方手中形似戒指、却可发出女声的物件。从某些细节来看，这是一个可将猫人语转化成洛斯特通用语，再将其读出来的炼金造物。
“那，那个…”稍稍犹豫了一下，想探索未知的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陈昊不由停下脚步比划起来。“你手里的东西，能不能借我一会？”
嘴角上翘皱起眉头，难以判断是在疑惑还是在诧异的女兽人把戒指凑到耳边，片刻后缓慢但坚定的摇起头。见身后俩位护卫又有赶人趋势，死心的少年啧了下嘴，昂首挺胸走进了屋子。
石头、木头、茅草，构成了视线内的一切；陈设虽朴素，但细节处透着少许文明的痕迹；不知名花朵串于绳索自天花板下垂，被陈昊触碰后轻轻晃动，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响声。
并不多的家具中，最引人注目者莫过于正对房间入口的大土台，以及其上盘坐的老者。身形佝偻缩成一团，裹着一层厚厚的兽皮，已经须发皆白的猫人双目黯淡，正偎依着...
波波！？
端着用椰壳做成的碗，正小心翼翼给老者喂着碗里的液体，察觉到陈昊进屋的紫发女性面露喜色正欲起身，却不慎一肘打中了老人的脸，让它发出连续且沉闷的咳嗽。
意识到自己无心之举造成了伤害，波波赶忙抱住差点栽倒的老者。随意朝地上一块光滑的石头指了指，她忙不迭伸手揽住老猫人的脖颈，继续帮后者小口吞咽着碗里的液体。
见状吸了吸鼻子，一股有些刺鼻的臭味冲入鼻腔，瞅了眼不远处篝火堆上还有余温的瓦罐，陈昊觉得自己大致理解了状况。“生重病喝药啊，难怪~~”
从之前那些兽人对待波波的方式，可想而知她不会是‘长老’，所以那位看起来即将嗝屁的老兽人，就是此地的最高统治者？横竖无事可做，在石头上坐下歇息的陈昊打量着远处的一老一少，脑海则回忆起在黑岩城时收获的情报。
正如兽人细分起来种类繁多，它们的政体与技术水平本就无法一概而论，当人类赢得了对异族的战争，把兽人国度化作历史的尘埃后，它们的状况更是优劣不一。
但甭管是吃香喝辣亦或风餐露宿，给人类当马仔还是和人类势不两立，所有主流的兽人社会，都存在一个名为‘长老’的阶层。
它们是文化与历史的传承者，政策的制定者，信仰的维护者，族群最信赖与敬重之人。许多年轻兽人或许连自己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但对长老绝对毕恭毕敬，哪怕后者让自己执行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也不会有分毫怨言。
起码希斯从图书馆里找的《兽人通史》是这么写的，没有更多证据反驳前，陈昊姑且当它是真实描述。
所以就是眼前这弱不禁风的老头，策划了对飞艇的袭击？看着老者几口药都要花费近一分钟，陈昊实在难以将二者联系起来。穷极无聊正欲看看瓦罐里煮的是啥玩意，脑海中闪过的讯号让陈昊神情微变，猛然抬起头朝某个方向望去。
虽然目光无法穿墙壁，但他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毕竟心灵的链接不仰赖视觉，而能与之心心相通者，数遍洛斯特唯有一人。
“可恶，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四肢百骸的火元素开始雀跃，带动着情绪如烈焰般猛烈燃烧，陈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猛地伸手朝老人脖颈抓去。
“波？”被吓了一跳还满脸懵逼，紫发女性被陈昊骤然间挤到一旁，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叫唤。用力将老者提了起来，陈昊怒目圆睁指着门的方向怒喝道：“为什么要抓我的傀儡？”
“咳，咳~~”因为少年动作咳嗽愈发剧烈，连猫耳都满是白毛的老者睁开眼皮，浑浊的瞳孔倒映着陈昊愤怒的面庞。“我，我不知道，外乡人~~”
“去tmd不知道，你是长老对吧，难道这里不是你说了算？”尽管某人正藉由恢复的通讯对自己阴阳怪气，但想到那些兽人可能对她的不礼貌待遇，陈昊的怒气连自己都有些遏制不住。“快让你那些族人把希斯放了，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倘若能冷静下来，陈昊便会从傀儡有余力嘲讽自己，判断出对方并未受到诸如虐待等不公正手段；假如他更细心些检查自身，便会发现火元素正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的情绪，让他行事更趋向冲动与暴力，而非理性与冷静。
可惜他并未意识到这点，而希斯因为某个缘故也无法探查陈昊身体状况，导致陈昊事后才觉察到真相。
但无论怎样，他的行为导致了某人不满，以及由此而来的强烈反击。“坏，坏！”头晕脑胀眨了眨眼，目睹陈昊正拎着老猫人甩来甩去，波波情急之下一个鱼跃扒住了前者胳膊，使出全力摇晃起来。
假猫娘的无心之举，恰好击中了陈昊唯一的弱点。近百斤的躯体挂在手臂上，本就因时间尚短还未完全适应的假肢立马错位，带给陈昊宛如被车裂般的剧痛。“呃啊啊！！”惨叫一声栽倒在地，脑袋不慎磕到瓦罐边缘，少年生无可恋看着黑色的液体倾泻而出，朝自己面庞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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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挺有搞笑天赋，真的。”从医箱里取出一支软膏，傀儡小姐有条不紊挤了一部分在手上揉搓，直至表面泛起气泡才停下。将手掌贴在陈昊脸颊慢慢摩擦，见对方面露难色一副厌恶样，她二话不说给了前者额头一个弹指。“要不是这儿元素太诡异，我真想用水晶球把过程拍下来，然后送给安妮~~”
“切，给她跟给所有人没区别！”整张脸因为被热药汁浇了一遍满是水泡，正龇牙咧嘴接受烫伤膏的陈昊闻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根据他的经验，如果一件事被安妮知道，那就等于诺艾尔知道，而比起只在同伴面前口无遮拦的红发少女，某位愤世嫉俗者当着卡莲面都敢口嗨，指望她不传自己的醜事难度等同于买两元钱彩票中五百万。“这件事你知我知，到此为止。”
“吃？”对某个音节再度产生反应，满脸傻气的罪魁祸首又靠了上来，吸着鼻子试图从陈昊身上找到果腹之物。“吃，吃~~呜！”
“吃你妹，你的大脑除了吃--哎呀！”得意了还没两秒钟，陈昊就被同伴一记重击打中后脑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别乱动！”闪电般收起凶器，绿发萝莉若无其事扳过少年的脸，继续给他的脸抹烫伤膏。
附魔师被同伴训斥时，之前带路的女猫人也揪住波波耳朵，劈头盖脸给了几个巴掌。“%￥*%￥！”面有不悦训斥了几句，它将满脸委屈的猫娘推到一旁，凑到正背靠墙壁的老者耳边嘀咕着，还不时朝陈昊与希斯投去视线，显而易见是在谈论有关他们的话题。
好歹自己做了‘把病人拎起来问话’的行为，陈昊倒不奢望对方给自己多好的评价，对他而言，知道小伙伴平安无事就足够了。“话说回来，它们真的没虐待你？”
“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是觉得我收贿赂替猫猫头说好话？”反问得对方无言以对，希斯又挤了一点软膏，头也不抬认真揉搓着。“在你因讯号不畅中断联络后大约半小时，这些家伙就包围了营地，后面的事我刚刚告诉你了。”
事件的发展，一如女孩所言：早就注意到登陆者的猫人们，提前潜入并完成了埋伏，静待时机并发动了袭击。刚开始它们试图像对待陈昊那般直接活捉，但沙滩区域风元素充沛且正常，希斯凭借地利倒也没让对方占到便宜。经过数分钟势均力敌的战斗，看似头领的猫人现身，用蹩脚到足以让人抓狂的矮人语开始和萝莉交流。
依旧是那番‘长老要见你’的说辞，但加上‘你同伴也被带去’的注解，令傀儡小姐难以无视对方的‘邀请’。在一番当事人都不愿提及的交涉后，希斯坦然接受了‘护送’，而她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与战斗英姿，也换来了猫人们的尊重，一路上虽免不了推搡，但它们基本没为难女孩，更未藉机施以暴力手段。
至于说她抵达聚居地，重新链接上陈昊并兴高采烈来到屋子，却见少年脸部烫伤倒在炭火边抱着右臂呻吟...陈昊只能祈祷某人不要恶趣味发作，把影像交给别人---别忘了，希斯的眼睛搭载了摄影功能，她是真能这么玩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草药汁温度不高，某人不必担心自己变成‘钟楼怪人’或‘歌剧魅影’。
嘴上不饶人，但手上动作很温柔，灵活地抹完膏药，观察片刻满意地点点头，绿发萝莉这才退到少年侧后方的石台上盘腿坐下。稍稍调整了下情绪，视线扫过屋内众人，陈昊最终锁定了正被人搂住肩膀。背靠墙壁坐于土床上的老者。
之前因为担心与愤怒陈昊并未关注其他，此刻细想起来，才发现对方被自己拎起来时说的，是字正腔圆洛斯特通用语，而非波波那种古怪且简略的矮人语，更非女猫猫头那般靠炼金装置制造的翻译腔。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外表近乎原始部落、内在也挺原始部落的地方，本应是最高领导人的‘长老’非但说得口流利通用语，还一副病入膏肓模样，这合理吗？
在陈昊观察同时，年迈的猫人亦睁开眼皮，认真地注视着面前金发碧眼少年，以及他身旁精灵外表的萝莉。听完了女猫人的耳语，它以微不可查弧度摇晃着脑袋，表达了明确的拒绝之意。
“除了波波，全都出去。”
闻讯而来的护卫与女猫人面面相觑，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抗拒，或许是慑于老者所剩无几的威严，亦可能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弄得太难堪，它们最终还是低头致意退出屋子，把空间留给了在场四人。
“你好，外来者。”招手示意波波上前，努力挤出笑容摸着后者脑袋，老人咳嗽着微微低头，语气里有着几分无奈与愧疚。“首先，请容许我道个歉。”
“我的生命快要抵达尽头，灵魂亦会回归兽神座下与先祖团聚，恕我难以起身相迎。”
不但语音标准，令辞令都是标准的洛斯特贵族应酬。与希斯对视一眼，陈昊试探性开口道：“道歉就免了，它们说你想见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从来没说想见你，外来者。”又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的老者耸耸肩，头顶猫耳朵上下摆了摆。“事实上，我甚至不知道孩子们跑出岛袭击人类，这本是被严格禁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