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异象

  经过连番鏖战,莫妮卡最终技高一筹,以腹部中箭为代价将赢得了胜利,屹立场中享受着主持与观众的热烈欢呼;至于那位被烧成焦炭的可怜人,也被及时抬到场下,享受专业有效的救治...
  起码举办方是这么宣称的。
  作为银须队伍的一员,陈昊理所当然没兴趣管对方的死活,只是银臂家小姐表现得如此神勇乃至拼命,让他感动之余也产生了些许违和感。“希斯,在吗?”
  “我有说不在的自由吗?”吐槽得陈昊无言以对,外挂小姐总归没再使性子,冷哼一声直奔主题。“把注意力放在你对手身上,我总觉得那家伙不对劲...有何吩咐?”
  对手吗?瞅了眼目露凶光嘴角流唾、正状若疯魔般挥舞战斧的矮人,陈昊十分认同希斯的判断。眼看屏障在攻击下碎裂,少年不慌不忙丢出一记‘微风’,趁势后退重组了屏障。
  “我有分寸,你帮我查一下莫妮卡的状态,别被她发现。”
  “收到。”
  布置完任务,察觉到对手再度扑上前来,陈昊朝其膝盖位置又甩出一记‘微风’。同个位置遭遇多次攻击,护膝表面的防御属性附魔终于被耗尽,紧随其后的第二发魔法趁虚而入,直接撞在了圆弧形的金属表层。
  本就处于前冲状态,下身遇袭的失衡让矮人一个踉跄,手舞足蹈栽倒在地,费了好些功夫才爬起身。抓紧时间修复了屏障,见对方的腿呈不自然角度弯曲,陈昊明白他已经没多少行动能力了。“还不投降吗?下一回就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
  回应少年威胁的,是毫无内容单纯在宣泄的嘶吼。好似被红布挑逗失了智的公牛,矮人高呼着跃至半空,不顾腿伤又是一记纵斩。眼看着屏障在附魔武器攻击下再度碎裂,陈昊唯有懊恼地再度后撤,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莫妮卡的事暂且不提,按照赛制,在她取胜那一刻石锤就已经没了胜算,最符合逻辑的选择莫过于放弃这场与陈昊的战斗,干脆利落地认输。这样既能确保家族成员的安危,又可以和范绍尔有交代(都已经苦战四盘,怎么着也不算划水),甚至可以顺便卖银须这边一个人情,为今后再次战队预设筹码。
  一句话概括,就是第五场投降认输利大于弊。
  但石锤今天的表现,却大大出乎预料。除开首先登场的克劳德、排在第三位的安妮两人,罗兰与莫妮卡遭遇的对手都与陈昊碰到的情况类似:嗷嗷叫着频频发起进攻,一副怀有深仇大恨的模样,甚至采取了以命换命的激进打法。
  因为这份疯狂,库涅家的公子与银臂家的小姐都吃了亏,而陈昊也有些投鼠忌器---杀人是为了立威,也是为了表明态度。现在小贵族们纷纷表示支持,几大势力也因此出手,大佬们更是或明或暗提醒自己适可而止。
  一次杀人会被当作年少轻狂,甚至会被视为快意恩仇;但遇事不决就杀人,只会搞得人人自危。关键石锤明面上还是银须的盟友,陈昊如今安然无恙杀人,只会落得个‘杀人魔’的恶名。
  少年有顾忌,他的对手却没有。用力拽断侧腰的绑带,矮人将破破烂烂的胸甲丢弃到一旁,若无其事转了转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眼中的红光愈发强烈,他咬牙切齿瞪视着陈昊,很快发起了又一轮攻势。
  “崽种,欺人太甚!”逐渐有了火气,躲过斜向挥来的斧刃,陈昊未持法杖的手开始了蓄力。稍稍留意发现魔力已经耗费了约三分一,他决定用不那么血腥的方式来记狠的,彻底葬送对方的胜机。
  被‘临时附魔’加持的法杖从侧面袭来,利用矮人攻击大开大阖的特点击中其手腕,当后者因吃痛动作一顿,少年冷笑着解除了岌岌可危的屏障,‘疾风之刃’的绿色月牙划破空气,带着尖啸击中了对手青筋迸起的脖颈。
  为了获得速度与灵活性,矮人自行解除了上身护具,这给了陈昊以可乘之机。锋利边缘带着低沉嗡嗡声,法术从侧面掠过流淌着汗水的脖子,一往无前冲上了高空。陈昊见状吹了个口哨,忙不迭抽身后退避过上挑的战斧,摸着被划破的衣角啧啧出声。
  “附魔不错,是增加攻击范围,外带提高对魔力屏障伤害,对吧?”
  并未回答少年的提问,赤着上身的年轻矮人身体晃了晃,手中的战斧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喝醉酒般退后两步,他古铜色的脖子上浮现出一条细细的红线,并在几秒钟内蔓延至胸口与后脑勺。
  伴随微不可闻的嘶嘶声,鲜血如水管爆裂后的自来水一样激射而出,化作一阵朦胧的红色雾气,正午的阳光从中穿过,让矮人周围冒出一座暗色的彩虹,看起来凄美而残忍。
  依旧吐着无意义的吼叫,矮人本能地用手捂住脖子,试图阻止血液外涌。简单瞄了两眼确认对方根本不懂大出血的急救手段,陈昊朝高处的主持勾了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这家伙没法再打了,派人把他拖下去,要不然他就得死在这。”
  因为刚才莫妮卡也是用了同样手法取胜,所以陈昊觉得这么做没问题,只是他没料到阻力不来自主办方,也不来自于场边看热闹的观众,而来自置生死于度外的较量之人。
  “咳...吼!”双眼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毅然放开捂住伤口的手,精壮的矮人战士缓缓弯下腰,再度拎起了掉落脚边的武器。无视再度开始喷涌的血液,没事人一般的石锤选手叫了两声,一瘸一拐再度发起了攻势。
  搞什么,我既没杀你父母又没偷你小孩,更没把玩腻的女人丢给你,然后布置些‘主人的任务’来取乐,至于这么拼命吗?把脑海中的记忆翻了好几遍,确认与对方素不相识,陈昊骂骂咧咧刚开始蓄力,耳畔就传来了希斯的呼唤。
  “干嘛,有收获了?”
  “...有一点。说起来比较复杂,但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完全错误了。”
  完全错误?暂时的分神导致没能闪避及时,被一斧从腰侧划过的陈昊发现代表生命值的红条骤然没了一小截,赶忙挥动兽骨法杖暂避锋芒。
  “待会再说,我先耗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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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绍尔与另支队伍的比赛安排在下午,因此陈昊的比赛甫一结束,饥肠辘辘的观众们迫不及待离开场馆,蜂拥向周边的餐饮或娱乐场所。
  在旅馆同样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但成员们不佳的状态,只得让克劳德修改计划,临时将吃饭地点设在选手休息区。“呜哇,真爽!”端起木质酒杯脖子一仰,三口两口将麦酒灌下,全身黑漆漆仿佛刚从煤矿回来的矮人拍着肚子,满意地打了个嗝。“果然,酒才是女神赐予的圣品。”
  “这圣品真廉价~~”随意调侃了一句,正咀嚼面包的陈昊扭过头,只见罗兰正有些吃力地用餐刀切割肉排。“情况很严重吗?”
  “有一点。”没再如往常那样死鸭子嘴硬,被对手零距离一个火球炸到的青年面色苍白,闻言略带不甘舔了舔嘴唇。“祭祀小姐刚刚告诉我,就算女神的治愈奏效,我明天也不宜出全力,否则伤势会恶化...”
  也许是觉得自己言行太窝囊,话至一半罗兰赶紧露出笑脸,摆出无所谓的架势高傲道:“但这完全不是事,我可是《魔法战棋》锦标赛的地区亚军,黑岩城大名鼎鼎的罗兰·库涅!只要今天下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一定会打得范绍尔家跪地求饶。”
  依旧倒一杯喝一杯,酒量惊人的克劳德打从被陈昊吐槽就不在言语,仿佛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直到桌上木桶内的酒浆告罄,他心满意足抹了抹嘴角,这才放下酒杯低沉道:
  “明天的决赛,你和莫妮卡头俩个出阵,上去露个面直接认输。”
  “那怎么行!”强撑着站起身,罗兰不满地举起拳头抗议道:“大人,我还能战斗,这种---呃啊啊!”
  目睹对方面如土色跌回椅子,陈昊慢慢收回戳了他肩膀的兽骨法杖,讪讪然翻了个白眼。“还能战斗?”
  这一回,罗兰不吭气了。
  “你们今天的表现可圈可点,明天再强撑只会白白丧命,犯不着这样。”似乎从倔强的青年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声音低沉的克劳德撇开视线,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反正有陈昊、他的追随者以及我,只要赢掉这三场我们同样算胜利。你们俩只要出场,别让我们因人数不足自动告负即可。”
  “该死的卡多克,卑劣无耻的小人,这肯定是他的阴谋!”话锋一转,银须家主忿忿不平抱怨了一句。
  尽管克劳德十分情绪化,常常在缺乏证据前提下单方面‘认定某件事’,不过这一回,陈昊对他的看法十分认同。经历了与石锤一战,本可保持巅峰状态的银须损兵折将,两名选手因伤状态下降,在接下来的决赛只能沦为看客。
  竞技是随机性相当大的行为,一名选手临场发挥好或是风格战术恰好克制,就极有可能打败实力高过自己的对手;而现在俩人没了战力,胜利就只能寄托在其余三人身上,导致他们肩负的压力进一步增加。别看克劳德胡须长得几乎能拖地,但以矮人的寿命他还是个年轻人,心态能否保持连陈昊都不好说。
  退一步来说,在参赛选手名单不可更改的现阶段,如果负伤的罗兰与莫妮卡有个三长两短,届时哪怕赢了其他场次,只要有空场出现银须自动判负,可谓是如履薄冰一点失误余地都没有。
  就像犯罪小说里说的那样,想想谁能从中获益,谁就最有可能是罪犯,因为他有动机。结合以上因素,陈昊也认为卡多克从中作梗的可能性非常大。
  唯一的谜团,就是他到底许了多大的好处,让素来与人类有矛盾的石锤如此拼命,甚至连家族成员都可以牺牲:按照陈昊不久前从赫尔听到的汇报,与莫妮卡和自己交手的两位矮人,已经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再加上刚刚希斯给出的报告,感觉挺不妙啊。隐约察觉到一张阴谋的蛛网正覆盖在黑岩城上空,位居中央的卡多克则像布置好一切静待时机的大boss,偏偏自己却缺乏头绪,此时陈昊只恨自己不够聪明,连带着食欲也消退了不少。
  “算了,我去给莫妮卡送饭吧。”寻思赖在这和奶酪较劲也是浪费,某人干脆站起身,拿起隔壁未动的餐盘。“你们继续吃...对了,罗兰。”推开椅子停下脚步,陈昊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加一重保险,毕竟小心谨慎总不是错。“你今晚还要回家吗?”
  正在穿白袍的矮人女性服侍下消解疼痛,库涅先生闻言抬起头,不疑有他回应道:“要回啊,我母亲今晚还打算办一场宴会,据说邀请了几位单身女性...”
  花了几秒钟才理解对方的话外之音,陈昊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对某人的相亲行为表示反对。“推掉。你今天和我们一起行动,事后银须家族会给你补偿的。”
  丢下莫名其妙的罗兰与若有所思的克劳德,打算将两位队员扣下以免他们再生意外的陈昊走向休息区角落,对守在门边的大角羊骑士颔首致意,后者则放下敬礼的手,侧身拉开边门示意少年可以入内。
  并未多说什么,端着餐盘的陈昊走进休息区边上的休憩间,朝床边忙碌的三女眨了眨眼。
  “情况如何?”
  “很不对劲。”操纵空气中的魔素,用笨办法扫描珍妮的绿发萝莉看起来犹如跳大神,动作显得有些滑稽。稍稍停顿接收着魔法元素的反馈,她很快继续起中断的行为。“她体内的魔力很紊乱,尤其是大脑部位。”
  “会不会...是毒啊?”已经恢复了活力,安妮将毛巾绞干,认真擦拭莫妮卡苍白如纸的脸颊。听见二人对话,作为冒险者的她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我记得有种魔兽,会在咬到人后让他炸开---”
  “那是‘洛玛西亚’,兽人萨满饲养的变种魔兽,不过它毒性很烈且难以保存,莫妮卡要真染上不会活到现在。”端着水盆给安妮当陪衬,察觉陈昊的到来,芙蕾德莉卡眼中闪过淡淡的期待。“怎样,有好消息吗?”
  “那取决于她的态度。”默默坐在床边,与始终一言不发的银臂小姐四目相对,陈昊举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的这个位置,有一样东西。”
  “能告诉我们,它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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