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改变策略（三）
当年还是系红领巾的年纪，陈昊就从电视上知道了南联盟，以及‘嘴炮再能打，没实力终究只能忍气吞声挨打’的道理。因此一见几位负责人推诿打太极，不愿明确表示支持，他当即决定给正处于微妙平衡的形势加一把火——
你们各个装聋作哑，就是觉得银须与范绍尔会保持克制，自己能两头获利稳赚不赔。既然如此，我就用血与火让你们明白，银须与矮人哪怕衰落，也不是人人可欺的鱼腩，想要好处就得表现出诚意。
毕竟是经过厮杀决出的队伍，成员实力与装备全面皆非之前的杂牌队伍能媲美。靠着衣服与手镯上的附魔，安妮的对手在实力稍逊一筹的前提下，依旧坚持了近二十分钟，才被红发少女一记‘冲锋’撞飞至场外。
对菜刀职业的武技始终了解不透彻，加之无法扫描队友状况，陈昊也无从判断身为守护者的某人是否战胜心魔，只觉得对方气色尚可。愈发好奇那位自称‘得知情况、连夜赶回’的同伴怎么解开少女心结，眼见对方略带拘谨地对观众招手示意，他提到嗓子眼的抱怨又被自己咽了回去。“嘛，总归是赢了~”
“但浪费了太多精力，这不利于下午的战斗。”穿着造型朴素的绿色连衣裙，配合头顶双角与细长耳朵，外观愈发像精灵的萝莉话虽不体贴，分析却算中肯。“假如她愿意以命换命，十二分钟前就能结束战斗——”
“她做不到那么冷静，何况我们不该劝朋友去死，此事到此为止。”主动中断了话题，陈昊目视安妮蹦蹦跳跳回到休息区，皮笑肉不笑给了她一个爆栗。“真是的，跟个傻瓜一样在那劝降，你还真当自己是实勋骑士啊！？”
“诶嘿嘿~~”闻言发出有些迟钝的笑声，红发少女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语气透出不加掩饰的骄傲。“反正取胜了，过程怎样都无所谓吧！”
何尝不知对方是想逃避未痛下杀手的事实，陈昊啧啧两声不再纠结，朝侧面已经东倒西歪的三人与吃甜食的傀儡使了个眼色。“照顾好他们。”
少女收起笑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说是杀鸡儆猴，但陈昊也不是随意选择出气包，而是做了些调查。
金杯战队，以金杯家族成员为主，辅之以下级附属家族曼雷尔成员所构成，是一支实力能进入比赛次轮、也仅止于次轮的队伍。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纯血矮人家族。作为银须附庸之一，其家族成员屡次在公共场合与卡多克唱反调，甚至爆发过不大不小的冲突。在银须撤出黑岩城的岁月，金杯通过合纵连横实力大增，俨然成为传统派矮人们的一根心灵支柱。
可惜这一切都是伪装。金杯早就私底下与范绍尔建立联系，比武大会举办前夕更是得到了后者允诺，欣然成为其附庸。
所以陈昊才决定采取暴虐手段，他相信以克劳德的耿直，玩不过这群二五仔天赋点满的同胞，不如拿来祭旗方便。
算上刚刚退下的安妮，银须获得三胜已注定晋级，后面的比赛认输亦无不可。只是陈昊觉得队友表现不够‘震撼’，所以准备亲自上场，给异世界原住民们露一手。
但他的对手显然意识不到问题严重性，甚至利用主持人向观众介绍选手的功夫试图向陈昊搭话。“嘿，听说你是救世主？”下颌处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乱，矮人边朝观众席的支持者们挥手，边发出低沉的笑声。“所以你准备怎么拯救这个王国，像范绍尔家的小子那般对教会摇尾乞怜？”
闻言呵呵两声未加理会，若非从芙蕾德莉卡处得到准确情报，陈昊很怀疑‘专注’被封印的他会被忽悠过去。“我还以为矮人很耿直...”
“矮人或许直爽，但贵族没有傻子，这与种族没关联。”指出了对方的错误，身在休息区但与少年共享意识的外挂小姐不无担忧提醒道：“小心一点，我担心那家伙是在示敌以弱。”
盔甲、盾牌、短剑上全是魔法的光辉，如果这都算示敌以弱，那陈昊只能说对面未免太瞧不起自己的附魔师身份。倒不是不能理解某人失去扫描后过于慎重的态度，也能感受到某些不友好的视线，但少年却显得不以为然。
他知道，只要自己呆在阳光之下，魑魅魍魉之辈就不敢现身，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珍妮会辅佐处理数据的，你照顾好自己，可别像上次那样再把身体弄坏了。”
心疼自己为了修复傀儡花掉的金币，陈昊的语气难免带了点情绪，不过这份焦躁似乎产生了意外的效果。“......知道了。”漫长沉默后，希斯一反常态乖乖接受了命令，随之切断了通讯。
嘛，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怪了，但愿不会影响工作。有些事不关己耸耸肩，陈昊把注意力投回之前被冷遇的对手时，耳畔恰好响起了主持人的指示。“请二位步入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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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昨天的惨剧不再重现，魔法协会亦如教会那般，派出不少人负责安全与秩序维护事宜。
绝大多数如罗兰、莫妮卡那般是魔法学院的师生，互相认识的他们也利用轮换闲暇躲在阴凉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观看场上的比斗，顺带发表自己的见解。
对实力多是2、3阶的他们来说，比武大会可比学院里一板一眼的模拟战更有趣，更值得借鉴，倘若能从中有收获，毕业后无论是侍奉某个家族还是加入王室的军队，前景都更加光明。
但如今场上的画面，让他们中不少人开始怀疑自己所学。
“喂，那个金色头发的...”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口，满脸雀斑的胖子语气充满了不确定。“他胸口的徽章，是附魔师对吧？”
“应...应该是。”就像被口痰呛到，话刚出口就干咳几声，佩戴2阶法师徽章的青年沉默半晌，最终用自己都难以说服的语气补充道：“我觉得是。”
“我觉得不是。”一旁看起来比他们更年幼的男性撤去眼中魔力，低头揉着酸痛的面部肌肉。“你们别忘了，那位殿下明明是傀儡师，却成天挂着元素法师的徽章到处晃...”
似乎联想到某些不堪回忆，胖瘦二人组闻言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打了个哈哈中止此话题，他们将视线再度投向下方，最终还是胖子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就算他戴了个假徽章掩饰身份，但刚才那个法术是怎么回事，你们能看清吗？”
双臂环抱下意识摇着头，最年幼的法师指尖汇聚起星星点点的红芒，在引导下朝眼眶飞去。“我再试一次，刚刚我好像看到魔力轨迹了，有点像----”
“附魔术。”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加入讨论，让正在摸鱼的三人吓了一跳，循声望去瞬间，认出对方身份的他们忙不迭低头行礼，心中则暗暗叫苦。“愿女神密斯特拉的光芒永远---”
“行了，还不快去巡逻！”打断了他们的问候，塞拉·罗德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示意三人返回岗位。待他们的身影融入人群，老妪这才松了口气，尽管不太相信卡多克会挑这个节骨眼搞事，但忆及今早收到的新情报，她心头悬着的大石始终无法放下。
如果‘她’的话准确，那卡多克所谋划的绝非一个家族族长，也不是一个实权亲王，而是更加野心勃勃、更加难以驾驭的东西。
经验远比刚刚的三人众更加丰富，塞拉在陈昊动手刹那，就看穿了对方的手法：通过魔力干扰对手装备上的附魔来使之无效化，再用魔法击倒已经没了抗魔效果的目标。
因为要一心二用，同时维持屏障与解析附魔，这种耗费精神力甚巨的方式低阶附魔师根本无法使用。如今目睹场下的少年游刃有余频频使用，甚至能抽空来一记‘疾风之刃’，女性身体逐渐透明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但愿你这回选对了人，孩子......”
无人听见的呢喃随风消散，而老人的身影也像从未存在般隐去，附近席位的观众似乎有所察觉瞥了一眼，无所获后很快将注意力移回场上，继续替选手加油鼓劲。
感知远未能覆盖全场，理所当然没发现观众席角落的场景，陈昊操纵魔素汇聚于屏障某个点，同时再度使出了‘附魔解除’。
或许是因为战况没有索契那次危急，命运不愿再垂青于陈昊，伴随叮地一声轻响，视窗内再次弹出了四个字---施法失败。
次数从十五攀升到十六，哪怕清楚成功率仅有三成，陈昊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wdnmd，这家伙装备上的附魔效果很强？”
“否决。”似乎受到了希斯感染，战斗中的珍妮同样冷静得近乎无情，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目标上的附魔，效果仅仅是魔法元素抵抗，有九成几率不是高阶附魔。顺带一提，主人...”
似乎在犹豫叙述的语气，小女仆迟疑片刻才吞吞吐吐道：“施法连续失败十六次，以概率计算可能性约千分之三。”
数据一出，陈昊马上领悟过来珍妮在暗示什么。“今天绝对是倒霉透顶，待会回去一定要小心脚下，别走着走着被石头绊倒~~”讲了个冷笑话姑且缓和气氛，甩出手里的准备就绪的‘微风’，陈昊逼退对手后又是一记‘附魔解除’。
这回终于奏效了。
盾牌犹如被剥掉锡纸的巧克力，表面荡漾起波纹状的凹凸，之前还故作镇定的矮人低头一瞧，立即目瞪口呆退后了十多步，直到场地边缘才停下。“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tm为什么要告诉你？本就准备用雷霆手段，被糟糕运气搞得脾气变差，陈昊闻言冷哼一声，掏出兽骨法杖同时默默竖起中指。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抬起的法杖尖端对准目标，镶嵌其中的黑色水晶变成了翠绿色。
疾风之刃，再度发射。
该死，初阶附魔师哪来这么充沛的魔力，他肯定隐藏了实力！后悔着之前的自大，没了抗魔性的矮人举盾格挡，只觉得一股巨力自手臂传来，禁不住踉跄着退了几步。
神情间闪过一丝痛楚，估计手骨断裂的矮人还来不及调整，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落在身上。明白这是什么的他惊呼一声顾不得疼痛，当即手撑地面跳离原地，可惜骤然变重的铠甲让他清楚，自己的回避已为时过晚。
“第二次。”一字一顿同时又是发疾风之刃，解除目标盔甲附魔的陈昊让翠绿色的法术刀刃精准打中了对方的手腕，使得后者吃痛之际武器被迫脱手。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解除了对方的防御和武装，实力上也碾压对手，陈昊只要将矮人丢出场外即可；或者后者识趣点开口投降，也能落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正像少年说的那样，他要‘给点颜色看看’。
早早开始积蓄的魔力释放，大量风系魔法元素被引导至竞技场中央，其数量之大甚至引发了旋风。长袍下摆被吹着飒飒作响，陈昊眯起眼朝场边的主持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来’字出口刹那，伴随清脆的碎裂声，由风元素组成的巨手拗断了矮人的下巴，并在陈昊引导下从后者眼眶、耳洞、鼻孔、嘴巴等孔穴不断涌入，眨眼间将他‘吹’成了一个鼓囊囊的球。总算意识到情况不对，男性矮人手舞足蹈拼命挣扎，可惜提早被卸掉的下巴让他吐不出一个字，足以撕裂盾牌的魔法之风也非区区体力能抗衡。
上下牙齿拼命打颤，尚有几分姿色的女性直到陈昊第二次呼唤，才在身边人催促下面如死灰走上前来。“陈，陈昊法师，您是要宣告胜利吗？”
“是，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话筒给我。”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挺吓人，陈昊也没多客套，开门见山拿走了主持手里功能与话筒类似的魔道具。简单调试后弄懂了用法，摁下开关转过身，少年直视着贵宾席的方向，迎接着那些有头有脸之人各异的视线。
“银须记得你们做过的每一件事。”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陈昊收起兽骨法杖，空出的手指了指背后半空中越来越大的人型气球。“好事，坏事，都记得。”
“银须不讨厌人类，但银须讨厌伤害兄弟的家伙。”收回的手微微屈起，陈昊环顾了一圈寂静的竞技场，神情轻松打了个响指。
“谁伤害银须的人，谁就得死。”
碰地一声巨响，‘气球’终于被内部的魔法元素撕碎，化作红白相间的血雾。沐浴其中犹如地狱的魔鬼，陈昊露出淡淡微笑，将魔道具递给已经瘫坐在地的女性。
“宣告胜利吧，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