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无法接受的理由

  “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真搞不懂,这种带着第叁个人味道的吻究竟有什么好的?”当利菲尔终于肯放开她的唇后,她一边喘息一边轻蔑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自己。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你一定要说这种话来打击我吗?”利菲尔并没有放开她,反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用饱含痛苦的声音哽咽道:“薇薇,我爱你,我爱你啊!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总是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你明明也是对我有感觉的不是吗?不然又何必救我,为我掉眼泪,还接受我的吻?”
  “刚才明明是被你强迫的好吗?”顾夏薇苦笑了一声,也不急着从他身上起来,“你救过我那么多次,我救你一次也不算什么。但你说得没错,那一刻我真的很怕你会死,或许是因为我也对你抱有同样的感情吧……”
  “等等,你说什么?”利菲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激动地扣住顾夏薇的肩膀,深怕遗漏了什么似的紧盯她的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对我抱有同样的感情是指……”
  “就是你想到的那样。”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会被打动。利菲尔一直无条件地信任她,还一次次在危难时救了她,甚至为了他们之间那样微不足道的回忆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再对他说她不相信了。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对陷入狂喜之中的利菲尔说出残忍的话,“但是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缪,你大可不必担心。他刚才特意为我们留下独处的机会,可见他已经接受我了!”而且他能感觉到缪就在门外不远的地方。以缪的听力,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如果缪真的不同意自己的加入,早就和上次一样冲进来给他一拳了!
  “是啊,缪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很喜欢你。”
  “那你究竟还在顾虑什么?!既然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会让我有多焦急?”利菲尔扣住她肩膀的手指不禁更加用力,看到她痛得皱眉,他心中似乎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和自己为她所遭受的煎熬相比起来,这样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你理由的。总之,你先放我下来。”这样的姿势绝对算不上舒服,看来不给他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他是不打算放开自己了。
  看到顾夏薇表情凝重地与自己面对面坐着,利菲尔预感到接下来的谈话肯定会非常严肃。而事实上她一开口便让他吃了一惊。
  “我无法同时接受你和缪,根本的原因是我不想变成母亲那样的人。”
  “你母亲?”
  “嗯。你见过她对吧?”
  利菲尔开始回忆十五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年轻女人,不确定地开口:“我只记得她很漂亮,你和她长得很像。”
  “大概是我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基因比较多吧。无论是长相也好,还是这种朝叁暮四的个性也好,全部都该死的相像。”顾夏薇冷冷地自嘲。明明以前最轻蔑的就是母亲那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没想到如今她也一样,算上沐司,心里竟然能装下叁个男人,哦不,是兽人。身处异境却不要脸地同时爱上了叁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种族,看来自己果然是那个人的女儿啊。保不准会比她更加放浪,更加水性杨花呢。
  “你没有必要这样诋毁自己,甚至还连带上你的母亲。”利菲尔觉得这并不像是顾夏薇能说出的话,但从她眼睛里涌现出的浓烈厌恶感让他不寒而栗。也不知这份厌恶针对的人是她母亲还是她自己。
  “你不明白。无论再过分的词汇都算不上对她的诋毁。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对感情的不专一,才会害得爸爸不到叁十岁就自杀身亡,才会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薇薇,你冷静点!”利菲尔按住她的肩膀以免她过于激动。“你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憎恨你母亲?”
  利菲尔沉稳的声音让她的心绪逐渐平稳。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她明明早就该放下了才对。然而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总是无法隐藏好那些负面的情绪。
  深深吸气再吐出,她用恢复了正常的语态开始叙述起那段不愿想起的往事。
  “除了爸爸之外,母亲还有四个情人。他们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而且在婚后也依然和母亲保持着关系。出于各方面的压力,只是个普通人的爸爸即使有所不满,也不会对母亲抱怨什么。最后会承受不住而选择自杀,大概也是必然的结果。”她印象中父亲的形象已经模糊了。唯独只记得那个人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都会非常温柔地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轻轻抚摸她的头,然后从公文包里变魔术一样拿出各种甜甜的零食给她。然而从某一天开始,无论她在门口等待多久,那个全世界最疼爱她的人也不可能再打开那扇门回来了。
  “爸爸死后,母亲变本加厉地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厮混,甚至街上随便过来搭讪的都会被她带回家。而对于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她根本不管不问。那段时间我每天放学后都只能留在公园里,如果家里的男人不肯离开,那么即使一个人在外面呆到深夜,她也不会让我回家。”
  利菲尔又想起了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情景。她那路灯下瘦小单薄的身影,以及快哭了一样的表情……难怪当时的自己会被那样年幼的她所吸引,因为他们都是没人疼爱,永远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的孩子啊!
  “她为什么要那样对你?明明你当时还只有那么小……”利菲尔心疼地将顾夏薇拥进怀里,仿佛想要连那个十五年前的小小身影也一并拥抱。
  顾夏薇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背。这个炽热又宽广的怀抱,她只要再贪恋一下,真的只要一下就好。
  “她的爱全都分给了那些情人,当然不会有我的份。其实那种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也许是嫌我太碍事,母亲很快就把我寄养到别人家里。之后整整十年,一直到她的葬礼上,我才再次见到她。”像是想起什么无聊的事一样,顾夏薇冷冷地一笑,“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虽然大家都说是交通意外,但我知道,开车撞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四个情人之一。明明是她最早的出轨对象,却因忍受不了她的放荡而杀死了她,简直就像报应一样,不是吗?”
  她松开了利菲尔的怀抱,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凄惨的笑容和哭泣根本没什么两样。“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和母亲一样,无论是你或缪,杀死我对你们兽人来说都是件很容易的事对吧?”
  利菲尔惊呆地看向她,接着爆出一声怒吼:“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会……”
  “其实这不难理解。”顾夏薇开口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吓人。“那天你向我提出叁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某天缪领来一个雌性在我面前,告诉我从今以后我要和这个人一起分享他的爱,而且还要一起朝夕相对的生活……光是想想我就嫉妒得要发疯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疯到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不一样!虽然看到你们在一起我也会嫉妒,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们!”利菲尔大声反驳道。
  “就算现在没想过,那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爱只会越分越少,付出和得到的无法平衡,时间一久肯定会发生倾斜的!”被利菲尔的情绪带动,顾夏薇也忍不住大吼起来。“何况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他出生在一个完整但绝非复杂的家庭里,而不是在怀着他的时候连他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更不能让他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只会奉承男人的荡妇!”
  顾夏薇的话让利菲尔沉默了许久。这些事他从不曾想过,但他也承认,如果真的要在一起,她肯定会考虑到更多他们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的心意?”
  她苦笑着叹了口气,“再逃下去也只会让你追得更紧,如果我一直不肯承认,你就不可能放手的,对吧?”
  “你承认了我就更没有理由放手了!十年?二十年?十五年我都等了,为你再继续等下去又有什么关系?我会让你明白,无论你和谁在一起,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开你!如果你害怕会被我杀掉,那么只要你开口,无论是手脚也好,这条性命也好,我全都可以给你。”将眼前的顾夏薇重新拥入自己怀中,利菲尔吻上了那两片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唇。这一次没有遭到任何推拒和阻拦,她顺从地任他吻着,甚至还主动回应。
  待到两人自然分开之时,利菲尔无比眷恋地看着她因自己的吻而迷离的眼神,伸出手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温柔力道为她拢起有些凌乱的发丝。看到她因此露出的可爱耳垂,不禁凑过去轻舔了一下,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你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像这样偶尔垂怜我一下,就足以让我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那可麻烦了,你还病着,要多休息才行。”顾夏薇抚上他俊美的脸,感觉热度好像又有些回升了,不禁叹道:“没想到你会这么顽固。”
  “就顽固来说,我们的程度都差不多。”他笑道。
  “是啊。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干脆随你喜欢好了。”顾夏薇起身整理一下被他抱得皱了的衣服,有些疲惫地说道:“照顾你两天,都快累死了。我先回去睡觉,你自己也趁机会好好休息吧。等病好之后又该忙起来了。”
  在她即将转身之时利菲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用恳求的声音对她说:“留下来陪我一起睡不好吗?”
  “你少得寸进尺了。”顾夏薇丝毫不怜悯地抽回了手,对他绽放了一个美艳又残酷的微笑,“别以为我承认喜欢你就等于会和你做些什么。你不是愿意等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能等到什么时候好了。当然,如果你忍耐不了去找别的雌性也可以,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她早该察觉到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总是情不自禁地产生想要虐待他们的想法。而且如果利菲尔真的跑去和别的雌性鬼混的话,她说不定还能松一口气。
  “我们走着瞧。”利菲尔爽朗地接受了来自她的挑衅,不再阻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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