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上位与下位
内务府门口挂着灯笼，两个守卫犯困的打了个哈欠，眼前人影一闪，便被打晕过去。
洛天走入内务府中，不当差的宫人都已休息。
一般来说，如卓公公这样身份的宫人，在皇宫中是有一座宅子的，其身份也不一般，所以不会住在内务府中和年轻宫人混在一起，但眼下卓公公怕是知道的太多，不敢露面怕被洛天盯上，因此才躲藏了起来。
对外，六皇子已安排人报告皇上，说卓公公在混战之中身亡，这让老皇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
偏房单间里，卓公公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道：“等过一阵子，皇上退位了，六皇子是否会按照约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告老还乡呢？”
数十年在皇宫的日子，外人看来，他一直都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宫人们的表率，甚至一些地位低下没有孩子的嫔妃都要看卓公公的脸色。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宫中斗争激烈，往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可能引出巨大的阴谋，很多曾经耀眼的明珠会如同流星般一闪而逝，接着快速消亡。
这里看似锦绣繁华，实则如同地狱一般。
六皇子不需要他，但他给六皇子提供了很多帮助，这些帮助能换来晚年幸福的生活，只要躲过这最后的三个月，老皇一死，新皇登基。
有人敲门，卓公公不满地喊道：“哪个小崽子不长眼啊，洒家都睡了。”
门外没有回答，但敲门声却又急促起来。
“谁啊，别敲了，敲的我头痛。”卓公公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脸上不满的表情刹那间变成了惊恐，急忙想关上门，却被门外的人一掌打倒在地，大门“哐”的一下彻底开启。
洛天踏入了卓公公的房间内，脸色冰冷，他冷漠地看着卓公公低声道：“你原来没死啊。”
卓公公退到了墙角边，急忙说道：“洛公子，放过老奴吧。”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让我放过你？”洛天冷笑着问。
卓公公没吭声，又往后缩了缩。
洛天走过去，靠近卓公公问道：“给皇上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卓公公一怔，然后慢慢点了点头，这种老人精聪明的很，他知道眼前这个局面不老实回答怕是性命不保。
“谁让你下的毒？”洛天又问道。
卓公公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吭声。
“别逼我杀你。”洛天的手指上灵光浮动，吓的卓公公缩了缩脖子。
“是……是六皇子殿下。”
洛天终于听见了真相，即便这个真相是他所不愿意接受的。
“你没骗我，敢骗我我废了你。”洛天喝道。
“我怎么敢骗您呢，真的是六皇子殿下让我下的毒，他从我那里知道三皇子殿下从异邦购买毒药的事情，便将计就计，用三皇子殿下做掩护，私下里，让我给皇上的饭菜茶水之中下毒，每次下毒的分量都不大，同时，太医院那边我也控制了起来，让他们不敢说出实情，很多事都是我在暗中帮助六皇子殿下。”
“你凭什么要帮姬渊，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在皇上身边从来不缺荣华富贵，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你卓公公大名，要钱有钱，要名望有名望，你还不知足？”洛天问道。
“洛公子有所不知，按照我国法令，皇上死去之后，老奴也要一起陪葬，所谓生时家奴，死后鬼仆，如果皇上死了，即便我身体健康也要一起去死，但六皇子答应我，只要帮他登上帝位，可免我一死，并且让我离宫还乡，安度晚年。”
“所以你就出卖了皇上？”
“呵呵，谈不上出卖只不过是为自己多考虑了一些，在三皇子眼中，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命算不上命，他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和六皇子合作，他藏的很深，心机也足够城府，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成为皇帝。”
洛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中的姬渊似乎是个假象，十多年的交情好像被人狠狠骗了一场。
“最后问你个问题，我……是不是皇子？”
皇上寝宫外面，六皇子端着药碗走了出来，这些日子都是他亲自照顾皇上，宫里宫外的大臣都觉得他是个孝顺的皇子，也毫无疑问将是未来的云山皇帝。
夜很深了，姬渊有些困意，却见洛天站在石阶下方，望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休息啊，伤势还没痊愈，要多注意身子。”姬渊站在石阶上方，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洛天开口道：“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六皇子殿下。”
两个人并肩在皇宫中行走，一路上见到的宫人纷纷跪下行礼，洛天侧头看去，姬渊俨然已经成为了这座皇宫的主人。
“你怎么了，说要找我聊天，可怎么不说话？”六皇子问道。
洛天笑了笑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吧，我想想啊，你先认识的月灵，然后再认识的我，差不多十一年了吧，具体我记不清了，对了，前面那个地方还记得吗，我们有一次在那里玩捉迷藏，然后七妹找了半天找不到我们都急哭了，哈哈。”
洛天笑了，那些年幼时候美好的回忆让他莞尔。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姬渊时候的感觉，一个文质彬彬的皇子，他从小就有一种比同龄人更成熟的感觉。
靠着墙，接近年底了，皇宫的气温也在下降，洛天呼出一口白气，听见姬渊问道：“洛天，等我做了皇帝，你会留下来帮我吗？”
洛天抬头看着黑夜中的繁星，笑着说道：“我的志向不在云山国，我要到大陆上去闯荡，攀上武道的巅峰。”
“可如果我希望你留下来呢？”姬渊又问。
“等我在大陆上闯荡出名堂了，回来再帮你岂不是更好吗，过了十年，可能我已经是地丹级的高手了哦。”
“就你，地丹，哈哈……”姬渊善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我啊，笑什么，快别笑了……”洛天尴尬地嘟囔道。
两个大男孩儿打闹起来，像是抛开了各自的身份，重新变回了在皇宫中玩耍的孩子，追逐打闹了好一会儿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了石阶上。
“天色不早了，明日我还要代父皇批阅奏章，就先回去休息了。”姬渊站起身来朝自己的行宫走去。
洛天低着头，沉吟片刻后终于问道：“渊，你有没有什么事骗过我，或者准备骗我。”
姬渊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开口说道：“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你只说你有没有骗过我，或者……利用过我。”
气氛刹那间沉默了下来，姬渊慢慢转身，冷风吹来，吹起他身上的金蟒长袍，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上位者才有的高高在上。
“纵然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但洛天你要明白，在三个月后我将是云山国的皇帝，而你却是我的臣子，我不是利用你，而是命令你，你可明白？”
这一刻的风格外冷，好似能吹进洛天的心中。
洛天点了点头道：“那看在十几年的友谊上，六皇子殿下，洛天在此求您一件事，请您即便剥夺我们洛家的兵权，也不要做的太过分，至少我们洛家为您立下过汗马功劳。”
姬渊转过头，踏着冷风前行，他没有回答，洛天低着头竟然不认识眼前这个背影。
“自古以来，当皇帝的都会过河拆桥……”
他想起了三皇子说过的话，仿佛得到了验证，洛家功高盖主，手握重兵，对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是威胁。
洛天抬起头，仿佛已经能看见洛家未来的命运，但他只求洛家不会因此灭亡。